而當蕭陽瞄了幾眼就將他的情況清楚地說出來後,林冷被血汙了半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愕之色。左小臂骨折這點比較容易判斷,現在他的右手還抓著左臂不讓它晃動呢,而背上的傷口雖然可以看到,但有已經破爛成布條的衣服擋著,想要判斷出傷口的長度和深度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至於看出左側三根肋骨骨折,還沒有插進肺部和心髒,這就讓林冷大為驚訝了。因為他也隻知道自己在左小臂被打斷後,左肋也被人趁機用棒球棍狠狠地敲了幾下,至今還疼痛難忍,但具體傷到了什麼程度他卻是不清楚。而今蕭陽居然隨口就說出來了,這讓他震驚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過蕭陽也沒等他的反應,這是濟世堂開業以來的第一個正式病人,他現在心中頗有些興奮,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直接說道:“跟我來吧,你的傷勢再不控製一下就真的麻煩了。”
說罷,蕭陽直接轉身,往後麵的手術室走了過去,而林冷愣了一下之後也急忙跟了上去。跟剛來時相比,至少他現在對於這個年輕的醫生能幫到自己多了幾分信心。
濟世堂的手術室布置得很簡單,隻有一張手術台和旁邊一個放置手術用工具的小櫃子,跟正規醫院的手術室比起來簡陋得不成樣子。而且跟醫院裏做手術時醫生、護士、麻醉師好幾位相比,這裏就蕭陽獨自一個,怎麼看都不正規到了極點。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裏,林冷也不會再另尋其他診所,以他的經驗來看,其他診所做手術的地方比濟世堂也高級不到哪裏去。
“你胸前背後都有傷,暫時沒辦法躺下,先坐在手術台上吧。”一邊將需要用到的東西從小櫃子裏取出來,蕭陽一邊對林冷說道。等他依言坐下後,蕭陽也已經用消毒棉球將幾根銀針消好了毒,並在林冷脖子上的幾個部位擦拭了幾下,然後手一抖,將三根銀針插了進去。
蕭陽這一下動作極快,林冷根本來不及反應,隻看到眼前隱約有銀光一閃,下意識地想要閃避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當下心中大驚,眼中露出了驚駭之色。他是在刀口上混飯吃的人物,警惕性比普通人高得多,自然知道這種情況的危險性,心裏一急,額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蕭陽也看出了林冷的緊張,笑嗬嗬地安撫道:“不用緊張,如果用麻醉劑麻醉需要很長時間,我們現在耽誤不起,所以我用銀針暫時封住了你的神經,讓你在手術的這段時間裏不會感覺到疼痛。而且你也不用擔心,相比使用麻醉劑,針麻起效快,而且完全沒有副作用,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影響。”
蕭陽說得輕描淡寫,但實際情況哪裏有這麼簡單?針灸麻醉可是很高檔的玩意兒,對下針的穴位和力度都有極其嚴格的要求,現代已經沒幾個人會了,至於在針麻的情況下還讓病人保持清醒,更是隻有他這獨一份!
當然,蕭陽也沒有為林冷灌輸中醫如何如何博大精深的觀念,那跟對牛彈琴沒有什麼區別,在進行了針麻之後,他就順勢從櫃子上取了一瓶生理鹽水,傾倒在林冷背部的傷口上進行清理。外傷傷口的清理在中醫裏也有相關內容,不過頗為複雜,倒是用生理鹽水清洗,用雙氧水消毒比較方便些。
蕭陽的動作很快,連清理帶消毒,最後將傷口衝洗幹淨,整個過程也沒用一分鍾。做完這些準備工作後,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根串上了羊腸線的縫合針。
這兩樣東西可是他特製的,不是市麵上能夠買到的東西可以相比,縫合針被他用煉器的手法特意煉製不說,就連羊腸線也是從神農鼎中出來的,不僅韌性極佳,而且能夠被人體完全吸收,不留半點異物,也不會有絲毫排異反應。單憑這幾點,如果他肯賣,幾百塊錢一根都是輕輕鬆鬆的。
而除了這兩樣外,可能會用到的手術刀和手術鉗等物也被蕭陽用神農鼎煉了出來,雖然連一階法寶都算不上,用的也是比較普通的鋼材,但質量可是比市麵上最好的產品還要高上數籌不止。前段時間沒有病人上門,蕭陽可沒有完全閑著。
在林冷看不到的背後,蕭陽眼睛微眯,左手用手術鉗將傷口兩邊的肌肉合到一起,右手捏著縫合針飛快地縫合著,舞出了一片殘影,一分鍾後就將長長的傷口縫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有羊腸線在,幾乎讓人看不出這裏曾經受過傷。
而在傷口縫合完畢後,蕭陽又取出了一個青花小瓷瓶(上次用玉瓶盛放健體丹,被爺爺隱約發現了異常,蕭陽也吸取了教訓,特意去訂做了大量不同規格的小瓷瓶,用來盛放一些藥物),從中倒出一些淺褐色的粉末,均勻地灑在傷口上,然後才包紮了起來。
這種被蕭陽命名為“止血生肌散”的粉末也不是普通東西,而是他用煉丹的手法煉製出來的外傷用藥。出身如此之高,止血生肌散的效果自然也是極強的,哪怕是血流如注的傷口,止血生肌散也能立刻止住流血,並在一個小時內讓傷口愈合如初,連疤痕都不會留下一點!跟它比起來,哪怕最高檔的雲南白藥都弱爆了!
當然,為了不太過驚世駭俗,蕭陽是不會直接拿最好的止血生肌散出來用的,但哪怕是藥效降低了N個檔次的版本,這些藥粉也能夠在三天內讓林冷的傷口完全愈合。
處理好背部的傷口後,蕭陽又轉到了林冷左前方,看都不看就將雙手放在了他左肋骨折的地方,指尖輕輕跳動,一股股或推或拉的力道發出,林冷斷開錯位的三根肋骨就被他挪回了原位,就連碎開的骨粉也一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沒有絲毫偏差!
如果讓西醫外科醫生來處理,對於骨折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刀,挑出碎骨後將斷骨用螺絲定位,然後再用夾板固定。但蕭陽不是西醫,他看西醫資料隻是為了開拓眼界並借鑒,根基還是中醫,而且有更好的辦法,當然不用那麼麻煩。
將斷骨接好後,蕭陽又拿了一個大號的瓷瓶出來,從中挑出一些黑色的藥膏抹在一疊無菌紗布上,仔細地敷在骨折處,然後加了一層木板,並用繃帶在外圍固定,這一處傷就算處理好了。
跟止血生肌散一樣,這些名為“斷續膏”的黑色藥膏也是蕭陽特製的,對於筋骨的接續有奇效,當然,他現在用的也同樣是藥效弱化版本。
處理好肋部的骨折後,蕭陽又如法炮製,將林冷左小臂的骨折處理好,用紗布吊在了脖子上。至於那些軟組織挫傷、淤血的地方,一點活血膏敷上去,再推拿幾下,幫助藥力滲進去就夠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恢複如初。
這一套動作下來,時間才隻過去了十幾分鍾,這還是因為蕭陽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勢,手法多少有些不熟練導致的,如果多做幾次,他有把握將時間控製在十分鍾以內。不過,即便如此,蕭陽也已經非常滿意了。
再看林冷,此時還在發愣。因為被封閉了部分神經的緣故,他隻看到蕭陽的手在自己肋部和左臂上彈敲了幾下,然後就包紮了起來,正一腦袋霧水呢:這就完了?不是說要做手術嗎?骨折不用開刀,隻敲幾下就能治好?你他媽的蒙誰呢?!拜托你好歹有點職業道德好不好?就算是個騙子也要表演得像一點吧?!枉自己還被他先前的幾句話給蒙住了,以為他真有些本事,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庸醫中的庸醫!不!連庸醫都不如!人家庸醫還知道包裝一下呢!
這樣想著,林冷眼中漸漸地露出了陰冷之色,作為金龍幫的頭號打手和幫主的心腹親信,他在金龍幫可謂是位高權重,什麼時候被人用這麼拙劣的伎倆糊弄過?此時他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回頭一定要派人過來將這個掛著牛氣哄哄的“濟世堂”的牌子,實際上卻欺世盜名到極點的破診所給砸了,再把眼前這個連庸醫都算不上的混蛋狠狠地揍一頓,否則難消他心頭之恨!
氣怒至極的他一時間倒是沒有想到,蕭陽如果真是在糊弄他又怎麼會用這麼爛的手段,這跟找死有什麼區別?隻要眼睛沒瞎的人,看到他的樣子也知道他是道上混的啊!
可惜,林冷的實力對於蕭陽來說實在是不夠看,他眼睛裏迸發出來的那點殺氣也沒有對蕭陽造成任何影響,甚至連引起蕭陽的注意都做不到。所以,蕭陽根本就沒有發現林冷的神態變化,而是伸手一拂,將他脖子上插著的三根銀針拔了下來,讓他的表情完全浪費掉了。
“好了,你現在已經可以正常走動了,這幾天不要跟人動手,也不要做劇烈運動,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算你命大,身體也夠強壯,否則如果失血過多造成昏迷就有些麻煩了,我這裏可沒有血給你輸。”
一邊隨口說著,蕭陽一邊將幾根銀針消毒後放進了特製的針管。上次給王麗針灸時所用的檀木盒子太大了,有些不方便,蕭陽幹脆又弄了一些針管出來,裏麵可以裝十幾根銀針,一般情況下都夠用了。
“你這個庸醫!”沒想到他這幾句話卻是將林冷的怒火徹底勾了起來,讓他猛地站了起來,雙眼噴火地看著蕭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幾個字還是從牙縫裏崩出來的。
“嗯?”被人打擾了心中的淡淡興奮,蕭陽自然是不會高興的,愕然而憤怒地抬起了頭來。如果換作以前,他的性格偏向柔弱,溫和中帶著幾分怯懦,被人鐵青著臉吼這一嗓子也許會退縮,但自從被蚩尤狠狠地折騰時起,他的性格就慢慢地變得堅韌了起來,尤其是後來接受了蚩尤的記憶,那種睥睨天下的霸氣更是帶給了他巨大的影響,讓他溫和的外表下隱藏了錚錚傲骨,被人毫無理由地這樣怒罵,尤其還是一個剛被自己救過的病人,如果林冷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他不介意親手將自己剛剛救回來的生命再送到死神手裏!
所以,在看到林冷那雙噴射著怒火的雙眼後,蕭陽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雙眼微微眯起,從中迸射出了兩道危險的光芒:“你是在罵我?”
雖然蕭陽已經極力控製,但他的神識何等強大?僅僅泄露出的一絲殺氣就讓林冷渾身發寒,將剛要繼續罵出口的話生生地吞了回去,並在蕭陽龐大的氣勢壓迫下臉色慘白,雙腿打顫,連支撐著自己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一屁股重新坐回了手術台上。
看到林冷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不斷滲出的慘樣,蕭陽也從下意識的憤怒中醒轉了過來,穩住稍稍失控的情緒,冰冷龐大的氣勢也隨之收了回來,換上了一副淡淡的表情:“你以為我沒有治好你?”
“你當然沒有治好!你當老子是白癡嗎?如果揉捏幾下就能把斷骨接上,那還要那些外科醫生幹嘛?!”畢竟是一拳一腳拚殺出來的強橫人物,神經就是夠堅韌,雖然剛才被嚇得不輕,但當蕭陽的氣勢收回後,林冷還是很快就回過了神來,氣哼哼地道。他還以為剛才自己是因為猝不及防,再加上受傷後身體虛弱才被嚇到了。不過經這麼一緩衝,他的情緒也稍微冷靜了下來,至少能說出自己的理由,而不是單純的謾罵了。
“哦?你以為我沒有治好你,而隻是在糊弄?”蕭陽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明白了問題出在哪裏,但他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
“當然沒有治好,傻子都看得出來!”林冷怒氣衝衝地吼道。不過剛吼完他就突然回過了神來:好像,好像自己身上不那麼疼了,尤其是後背,反而有種麻麻癢癢的感覺,以他的經驗來看,這似乎是傷口在愈合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