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之人的狂笑,催功運力,充斥著強橫的內勁。在整間密室內形成一股雷霆音波。震得陽義頭暈腦脹,氣血逆流。
“噗!”黑暗中,陽義與玲瓏公主再也抵不住這強勁的音波,隻覺嗓子腥甜,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兩人同時無力的倒下,昏死過去。
在陽義昏倒的同時,他那一直插在頭上的青龍戟,頓時化作一道青光當空飛起,向著前方疾射,中途被一隻幹枯的手掌攥在了手心。
在這青龍戟青光的照耀下,一個滿臉褶皺,身形佝僂的老嫗從黑暗的密室中現出身形。
那老嫗一手捏住縮小的青龍戟,渾濁的老眼仔細的端詳了一陣,口中一陣喃喃自語,陷入了一片美好而又惆悵的回憶之中。
那還是七百年前的一天早上了。那時她還是一個豆蔻年華的芳齡少女,她像往常一樣在冰宮的後院,冰景園內練功,一杆青龍戟舞的是虎虎生風,再配上她那外放的真氣,整個冰景園,頓時暴起一陣陣崩裂的巨響,但見她腳下冰層伴隨她的陣陣呼喝,紛紛龜裂崩飛,懸浮而起。好不駭人。
一通戟法舞罷,她頗為滿意,一臉欣喜的點了點頭,用手輕輕擦拭了一下有些出汗的額頭,轉身打算去找父親,告訴他自己已經將龍家的青龍戟法練成了。
然而就在她轉身之際,卻突然發現一個從不認識的紫衣少年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上斜倚著一根冰柱,雙手環抱與胸,一臉微笑的看著她。
“這個人是誰?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一點都沒發覺?剛才我練功都被他看到了?”想到此,她不禁有些惱怒,用戟指著那紫衣少年道:“什麼人如此大膽,敢擅闖我冰宮內院,偷看本姑娘練功?”
那紫衣少年見她發怒,微笑的臉上為之一鄂,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麼。道:“不好意思,我剛才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恰好趕上姑娘在此練功,就忍不住的多看了一眼。我這就離開。”
見那少年轉身欲要離開,她不禁更加憤怒,偷看我練功,闖我北海冰宮內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把我北海冰宮當成什麼了,當下一聲嬌喝,青龍戟脫手飛出,直取那少年後心:“想走,把事情說清楚!”
青龍戟去勢如電,迅疾威猛。隻見那已經轉身的紫衣少年,輕輕的將身軀向著一側偏去,讓過這直飛而來的戟頭,就在那戟身也要與他擦肩而過之際,左臂輕輕一抖,出手如電,迅速抓住青龍戟的戟杆,牢牢的握在手中。繼而一個旋轉,側身而立,左手斜握青龍戟,一股鄙人氣勢油然而生。
她被他的這股氣勢所逼,芳心不禁一顫,暗道:“他到底是誰?這股氣勢,爹爹隻怕也有所不及。”
紫衣少年握戟在手,凝目看著她道:“姑娘,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並不是故意偷看你練功的,隻是初來此地,一時無聊,又不認識路,走著走著就走到這來的。這杆寶戟還給你,我這就離開。”
少年左手一抬,青龍戟激射而出,叮的一聲,插在她身前不遠處的冰層地麵上。看來這少年是真的無心闖入,不願與她過多糾纏,還戟之後,轉身就走。
然而,一向嬌蠻的她又豈會就這樣的善罷甘休,更何況今日戟法初成,正愁找不到人試練一番,這個家夥就送上們來,看他剛才那一手接戟,還戟,的輕鬆模樣,應該是個不錯的對手。想到此,爭勝之心陡起,拔出地上的青龍戟,嬌軀一躍,跳到回廊之上,青龍戟抬手便是一個猛紮。
聽到身後風聲,少年再次側身讓過,單手抓住青龍戟的戟頭,有些微怒道:“你休要胡攪蠻纏,若是在如此無禮,休怪我不客氣了!”
“我無禮?你偷看本姑娘居然還說我無禮,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氣的!”青龍戟與掌中一個翻轉,震開少年緊握戟頭的手掌,繼而向前一步跨出,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戟身跟著順勢橫掃。下盤一腳踢出,直取少年胸腹丹田。
麵對她的咄咄逼人,紫衣少年,一忍再忍,但終究是年少氣盛。哪裏有那麼多的好脾氣。隻聽他一聲輕哼,一個鐵板橫橋,身軀向後倒仰,避開她的這一橫掃直擊。身子向前滑動,來到她的身後,一式龍爪,扣住了她的右肩,道:“我真不客氣了!”
肩膀被扣,她與他身體緊貼,她可以清晰的嗅到身後傳來一股濃濃的男子那成熟的氣息,芳心不覺一顫,俏臉瞬時羞紅一片,長這麼大除了父親之外還沒有哪個男人敢對自己如此無禮,一聲嬌叱:“大膽yin徒,居然敢輕薄本姑娘。”青龍戟後撤回旋,蕩開身後之人,身子旋轉而起,雙腿蹬住回廊兩側的冰柱,居高臨下一戟砸出。
“海闊天高!”
在她看來自己這一擊,勢大力沉,量那少年也不敢硬接。卻不想,她這一招在那少年眼裏,可謂是破綻百出,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對他都起不到絲毫的威脅。但見他身形向後撤了一步,右手抬起,迎著那砸來的戟杆抓了過去,再次將她的青龍戟握再說手中,少年好像也被她打出了火氣,開口揶揄道:“戟是好戟,招是好招,隻是這用戟使招的人太次。正所謂海闊天高,這一招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目力所及皆在攻擊範圍。高,蓄勢待發,闊,波及天下,不動則以,動則必是雷霆萬鈞。你這一招,非但沒有用好,就連用的時機、地點都沒選好。你看看這回廊內又窄又矮,你在這裏用這一招來對付我,可見你武功雖有卻不懂得變通,北海青龍戟法,聞名四海,我亦是早有耳聞,仰慕不已,不想如此精妙招數被你用成這樣,真是辱沒此招了,學而不能活用,不如不學。”
少年的一番話說的將她說的一無是處,她那一向高傲任性的嬌蠻之心哪裏受的了啊!先是羞,再是惱,如今她真是惱羞成怒了。眼淚開始在眼裏打轉,緊抿雙唇,雙手握住青龍戟的尾端,用力回奪。
“哎喲!”她惱怒之下,用力向回拉扯青龍戟,不想對麵的少年見她眼含霧水,像是要哭,不由的將手一鬆,她猝不及防之下,用力過猛,蹬踩住回廊兩邊的雙腳,立時不穩,身體向後栽去,一頭撞在堅硬的冰層地板之上。
這一摔來的太過突然,就連對麵的少年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望著她那有些青淤的額頭一時呆立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像一下子也被摔蒙了,坐在那裏愣了一會,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那少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這頭一回見到女孩子哭,還真有點手足無措,上前道:“那個,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
“哇!嗚嗚!你欺負我,我告訴我爹去!”說罷起身,一邊抹淚一邊向著前院冰宮大殿跑去!”
紫衣少年見她要去向自己的大人告狀,心裏一陣害怕。此次他跟父親來北海隻是做客的,父親在前麵與龍叔叔聊的正歡,自己百無聊賴這才瞅準一個空子溜了出來。沒想到在這裏把一個女孩子個弄哭了,想到那少女去大人那告狀,再想到父親的嚴厲,他不禁打了寒顫。趕緊追了出去。
“喂!姑娘,你聽我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少年一邊追一邊喊,與她一前一後的跑進了冰宮大殿。此時的大殿內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北海的龍尊龍嘯雲,另一個就是紫衣少年的父親敖震了。等到少年追進大殿的時候,隻見她正撲在龍嘯雲的懷裏一通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描述他的樣子,還說自己如何如何欺負她。
敖震就坐在龍嘯雲的旁邊,看著龍嘯雲一臉疼愛的安慰著懷裏的女兒,再聽著她的描述,一臉怒色的瞪著剛追進門的少年,一聲怒喝:“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我……”
“啪!!!”少年的話還沒說完,敖震的巴掌就已經打在了臉上,瞬時把他後麵的話全給扇了回去。
“敖兄,你這是做什麼?”敖震教訓兒子素來嚴厲,他那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旁邊的龍嘯雲不禁為之驚愕,就連正在哭泣的她,也被敖震這一巴掌給嚇住了。
“龍老弟有所不知,剛才靈心侄女所描述的人就是這小子,都是老哥教子無方啊!會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到處給我惹是生非。”敖震擺手止住欲要上前勸架的龍嘯雲,又對著她道:“靈心侄女別哭了啊!敖伯伯這就給你做主,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說罷,劈頭蓋臉又是兩巴掌,打得少年兩腮高高腫起,嘴角都出現了血跡。這個敖震還真舍得下手,自己的親兒子,打起來一點也不知道心疼。
龍嘯雲見敖震打兒子打得如此狠,這讓一直無子的他都有些心疼。他對敖家這個四小子很是喜歡,看了看懷來的愛女,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在心裏慢慢的冒了出來。當即出手阻止住敖震道:“敖兄,小孩子打打鬧鬧,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想來這敖辰賢侄也不是故意的。教訓一下就算了吧!”
敖震雖然打敖辰打得狠,但也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哪能一點不心疼啊!更何況敖辰也是他四個兒子中天資最為聰穎的,小小年紀便已學的他全部的真傳,擠身宗師之列。東海之內除了他這個父親全無敵手,想來不出幾年他著個當爹的隻怕也打不過兒子了。不過心疼歸心疼,他這個人脾氣暴躁,性格粗豪,也極其的好麵子,在他的心裏打兒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子不聽話就應該用拳頭來教訓。所以他的四個兒子哪個都沒少挨他的巴掌。
龍嘯雲的說情,雖然讓敖震停止了他對敖辰的毆打,但是敖震的一雙眼睛卻看向了龍靈心。那意思不言而明,隻要龍靈心不說話,他敖震還要對敖辰繼續揍下去。
她見敖震向自己望來,便以知道其中含義,雖然敖辰讓她摔了個大跟頭,出了個大醜,極其的可恨,但是看到他被龍伯伯打得兩頰紅腫的慘樣,心裏沒來由的又是一陣心疼和不忍。有些羞澀的低頭說道:“方才靈心隻是一時委屈,才將所有錯都推到了敖大哥的身上,其實整件事靈心也有錯在先,不能全怪他,敖伯伯您就饒了他吧!”
有了龍靈心的求情,敖震麵色稍霽,對著敖辰恨聲道:“既然有你龍叔叔和靈心妹妹為你求情,我今天就繞過你這一次,還不趕快給你靈心妹妹陪不是。”
當眾挨了兩巴掌,此時的敖辰已經將龍靈心恨上了。想讓他給她道歉,打死他,也不會咽下這口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這小子還真不是好歹,看來我是打輕了啊!”敖震見兒子不聽話,頓時脾氣又上來了。
眼看這一對父子又要上演一場家庭暴力。龍嘯雲匆忙上前勸阻道:“敖兄,消消氣。小孩子都是好麵子的,拉不下這個臉,你就不要逼他了。敖辰這孩子我甚是喜歡。這些年我龍家人丁單薄,到了我這裏,也隻有靈心這麼一個女兒。今日這兩個孩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心裏突然冒出個不成熟的想法,不知敖兄願意否?”
聞弦音,知雅意,別看敖震有些粗魯,但是做為一海之尊,該有的頭腦還是有的,龍嘯雲看上自己的兒子,這是當麵提親,要招敖辰為入贅女婿。雖然說的有些隱晦,但那也都是為了麵子著想,即便被當麵拒絕了,彼此之間還有回旋的於地,雙方也不至於鬧的太尷尬。在這一刻敖震心思百轉,將其中的利害關係逐一的想了一邊。雖然將敖辰招給龍家自己有些事舍不得,但是此時此刻在他心裏一個更為龐大的計劃在悄然形成。一口答應道:“龍老弟,說的哪裏話。賢侄女天生麗質,我這個做伯伯的也甚是喜歡。既然龍老弟有此美意,老哥我也是求之不得啊!”
龍嘯雲沒想到,敖震會答應的如此爽快,一陣欣喜,右手一番,龍靈心那變小插在頭上的青龍戟,瞬間出現在他的手掌上,道:“既然敖兄同意,這杆青龍戟便贈與敖辰賢侄,做為信物,也算是表一表我北海龍家的誠意!”
“爹……”龍靈心見父親要將自己的青龍戟送人,還不明白其中情由的她,很不樂意的叫了一聲。
“那我就代辰兒虧領了!”敖震看著粗魯,在這方麵臉皮也是別有一番厚度。青龍戟在龍家代表著怎樣象征他不是不明白,但是為了他心中的計劃,他居然連推辭禮讓一番都沒有,直接收了起來。複又從自己懷中掏出一顆雞蛋大小,碧綠色的珠子,遞給龍嘯雲道:“這顆珠子,是我東海四珠之一的韶華珠,有延年益壽,青春永駐之功效,今日敖辰弄傷了靈心侄女的臉,這顆珠子就送給靈心侄女算是賠罪了。”
一個贈戟,一個送珠,兩個人你來我往,就這樣的將另外兩個毫無感情根基的人牽扯在了一起。然而做為當事人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婚姻已經被他們的長輩給包辦了。
兩個年輕人,各自歡喜的收了對方的贈送,敖辰揮舞著青龍戟,紅腫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相稱的笑容。龍靈心雖然失去了青龍戟,但是卻得到了東海四珠之一的韶華珠。女人愛美的天性,都是一樣的,將那珠子捧在手心一陣欣喜的撫著。然而他們卻不知道,他們日後失去的要比現在得到的要多的多。
“如果沒有那一次的誤會,你會不會愛我?如果沒有那一次的誤會,你還會不會娶我?如果沒有那一次的誤會,你我的命運又會是什麼?你我相遇是完美的,遺憾的是後來發生的一切。
辰哥,敖伯伯那兩巴掌打出的不單單是你對我的厭惡,還有我對你的心疼和歉意。當初我不明白這一切是為什麼?經過這七百年的等待,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那一刻我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
密室內,滿臉褶皺的老嫗,自回憶中醒了過來,看著手中的青龍戟,渾濁的雙目中,閃現出一股複雜的神情。幹枯的手指輕輕一彈,青龍戟頓時化作一道細小的青光倒插在陽義的發髻之上。
老嫗轉身向著黑暗走去,佝僂的背影是那麼的孤獨單薄。
“韶華空付,光陰如流水。轉眼百年,物是人已非,
君既不在,妾生又何意……”
一聲滄桑悠長的歎息,無奈中充斥著無盡的悲戚與寂寞。在佝僂身影消失的黑暗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