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東耀神洲滅世之劫中唯一存活的仙人,許凡和周熊早已對刑絡的身份有所猜測。
這家夥很可能是程龍虎安插在仙界的內應。
許凡早有回東耀神洲,翻查毛家族譜,調查刑絡身份的打算,隻是一直沒有時間。
他萬萬沒想到,竟會在這種地方,以這種方式見到他。
牢中刑絡半低著腦袋,雙目緊閉。消瘦的臉頰上凝滿了大片的血塊,也不知多久沒有喝水,雙唇皺縮幹癟,滿布裂痕。
他的眉心被釘入了一枚鎮魂釘,不停地刺激著他的神魂,讓他的眉頭遏製不住地跳動。
這副模樣,可謂是慘不忍睹。
許凡心中萬千思緒飄過,這家夥怎麼就落得這般田地?
此人若真是程龍虎的人,那他對十二聖子之事便了如指掌,若他將此事告知仙國,那麼許凡這群人,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許凡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一時間殺心陡生,殺掉刑絡,亦或是殺掉花雎和李鍇……這心思曇花一現,被他迅速遏止。李鍇將軍半步證道境界,顯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花雎殿下走到牢前,輕輕搖動掛在鐵柵欄上的一枚銅鈴,鈴聲響動,鐵牢內的陣法隨之啟動,一道道電芒順著刑絡身後的鐵柱迸射而出,沿著鎖鏈,打入刑絡的身體。
一聲低吼從刑絡的嗓子眼中發出,他緊咬牙關,猛地睜開了雙眼——準確來講,他隻睜開了左眼,他的右眼被血痂粘結,深深地凹陷著,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似是被挖出的深坑。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牢籠外的花雎殿下,那隻左眼猛地瞪大,目眥皸裂,洶湧的怒火從中噴湧而出,那是滔天的恨意,恨不得要將花雎給灼成灰燼。
鐵柱上的電芒漸消,刑絡的低吼聲漸止,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旋即又劇烈的咳嗽起來。即便如此,他的眼睛始終緊盯著花雎不放,恨意徹骨。
花雎殿下看到他這副模樣,嘿嘿嘿笑了起來,聲音不大,卻顯得極為痛快。
“每次見到你,我都在想,一隻螻蟻,何來如此大的恨意,怎麼就不認命呢?”
“命?”刑絡聽了他的話,拚命遏止咳嗽,竟是苦笑搖頭,說道,“花雎殿下,你又怎能看透你自己的命數呢?今日我身陷囹圄,他日保不齊你也是這般下場。說不定,你比我還要慘嘞。”
花雎殿下眉頭微皺,輕嗤一聲,不屑道:“天命我拿捏不透,不過你的命,還有你那位小郡主的命,我可是拿捏的死死的。”
“你那位小郡主被我流放荒星,這一路之上,多的是人臨幸、品味她的身子。相比較起來,我對你可是仁慈的多了。”
刑絡眼中閃過一抹淒然,咬牙切齒道:“這一世,我有負於她,下一世必結草銜環相報。休得多言。”
“哼,下一世?你想的倒是美。有我在,你們想死也難。不過,也算你運氣好。今日我來,是有事相求。隻要你辦成了,我可以賜小郡主一死,免受活罪。”
花雎殿下懶得跟他鬥嘴,扭頭衝許凡使了個眼色,說道,“他便是鬼穀道子,你跟他說吧。”
許凡心緒難定,上前一步,站於牢前。
到了這一刻,刑絡方才注意到許凡的存在,一眼相望,呆立當場,連呼吸都停滯了。
眼前的許凡的麵容,和十年前滅世之劫時變化不大。氣質卻更加內斂,深沉,那雙眸子依舊是透著狡黠,令人一見難忘。
刑絡認出了他,許凡也知道他認出了他,他怕刑絡會暴露他的身份,迅速開口言道:“吾乃金源星瀟灑王,舍妹陸乞兒靈魂受損,需要醫治。已請過二十四位名醫,隻求得一個法子,便是找一位鬼穀道子,施展請神之術,附身於她,再行治療。我不知閣下所犯何罪,但隻要你能幫忙救治,我可以奏請有根,呃不,是郭駙馬出麵為你求情,沒準能保你一命。”
許凡的話,看似是在介紹狀況,實則透露出大量的信息。他也在賭,賭程龍虎選對了人,刑絡絕不會出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