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藍雪城。
鹿鳴園中,一座大陣高高築起。
數千死囚捆著腳鐐,排著隊,圍著大陣站了一圈又一圈。
彭太後和陳逐鹿坐在獵鹿亭中,悠然地喝著茶水。
陳子夫匆匆走入了亭子,黑著一張臉,厲聲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為何要屢屢用這活祭之法?難道就不怕受天譴麼?”
彭太後瞥了他一眼,從桌上捏了塊糕點,塞入口中,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怕什麼?東耀神洲已遁入隱河,天道不顯,天譴何來?況且這些人都是死囚,早死晚死,都一樣。隻要對逐鹿的修行有好處,就足夠了。”
陳子夫眼中滿是驚恐的神色,伸手擰了陳逐鹿的耳朵,把他拉出亭外,揮手欲打,卻始終未能下手。
陳逐鹿眼巴巴望著他,委屈地癟著嘴,說道:“爹,你弄疼了?”
陳子夫胸口上下起伏著,壓抑心頭的怒火,厲聲斥責道:“你……你這混賬,你是不是給你娘種下心錨了?否則她絕不可能讓你做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他一指陣台,說道:“那些都是人命,你小小年紀,怎麼如此心狠手辣?”
陳子夫咯咯笑了幾聲:“爹,你在說什麼呀?你和娘若是不心狠手辣,又如何控製朝堂,拿下大周呢?帝王心術便是這樣的。這些人不過是螻蟻罷了。能提升我的修為,乃是他們的福分。你看,才用了五次活祭,我就快要晉升半悟之境了。”
這話說的陳子夫啞口無言,確實他也曾做過喪盡天良之事,也曾心如蛇蠍。但自從有了兒子之後,他的心就變軟了。漸漸看不慣彭太後的一些行事作風。
這些年來,彭太後性情大變,再也不是那個勵精圖治,匡扶大周的垂簾女王。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陳逐鹿身上,調、教其帝王心術,無所不用其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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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竟然拿死囚活祭,用來提升修為,這已經觸及了陳子夫的底線。
他懷疑是陳逐鹿給彭太後種下了心錨,改變了她的心性。
彭太後緩步從亭子走出,狠狠瞪了陳子夫一眼,喊道:“鹿兒,大陣已擺好,可以進行活祭了。你去陣台上吧。”
陳逐鹿一陣歡呼雀躍,蹦蹦跳跳上了陣台,盤坐在陣台中央,然後輕輕打了個響指。
陣台周遭的近千人,眼神同時變得迷離起來,竟是張開嘴伸出舌、頭,狠狠將舌、頭咬下。
一時間,血腥味撲鼻,近前的活人祭品,就這樣舌斷流血而亡。
一團黑光在陣台上亮起,吸收著四周的血霧,旋即朝著天空飛射而去,猶如一條紐帶,將天地勾連。
陳子夫目睹這一幕,眼睛忍不住閉了起來,一扭頭,憤然離去。
彭太後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有了陰翳之色。
祭台之上,陳逐鹿盤坐在血霧之中,咧著嘴竊笑道:“這東耀神洲可真是個好地方,遁入隱河,不受天道製裁。可隨意施展活祭之法,倒不像域外和仙界,還要藏著掖著。”
他抬頭望天,麵色突然陰沉下來:“隻可惜,這隱河實在封閉,五次活祭傳訊,都無法突破星外的黑域。若是這次再失敗,便隻好死了這條心,在這裏當個土皇帝吧。這麼多年了,也不知血祖醒來了沒。”
大陣運轉了一炷香的時間,那條黑血紐帶始終未能突破黑域。陳逐鹿一陣失望,歎息一聲:“哎,又失敗了。罷了,剩下的祭品,就用來偽裝修為吧。這一次得把修為偽裝到半悟之境……哎,這下界之人就是麻煩,脫凡之前,還有個半悟,多此一舉。”
就在他準備改變陣法的時候,數十裏之外的天際,突然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大量奇異的藍色符號從中飛了出來。
陳逐鹿眯起了眼睛:“那……那是什麼?”
卻見,原本尋不得出路的黑血紐帶,突然朝著那空間裂縫飛射而去,竟是從那裂縫之中,鑽了進去。
陳逐鹿猛地站起身子,眼睛大瞪:“消息,傳出去了?什麼情況,那空間裂縫,能突破黑域?”
卻見遠方的天際,閃爍一道金光,旋即,金光消散,空間裂縫也迅速閉合。
他立刻跳下祭台,朝著鹿鳴園外跑去。
彭太後見狀,連忙喊道:“鹿兒,你去哪?”
陳逐鹿沒有回話,跑出鹿鳴園,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直接衝天而起,朝著之前空間裂縫所在之處飛去。
很快他便抵達了一處樹林,卻見樹林之中,有一塊空地,似是被火燒過,一片焦炭,一股子恐怖的能量,殘餘在空地之上。遠遠感應到,便覺背脊發涼。
“這裏發生了什麼?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能量殘餘?難不成是萬妖海的那幾個老怪物?”
……
他腳下的一方空間之內,許凡正躲在【陰陽域】中,大喘著氣。
他渾身的皮膚都被燒成了焦炭,靈魂亦受到了重創。雷拉斯所化的六翼天使,吐出的那道金光,幾乎將他的肉身全部毀滅。
這一招【天使的哀歎】,竟是無視了他的所有防禦手段。
他躺在【陰陽域】中,苟延殘喘。
【血傀儡】乃是一種完美分身,能夠繼承他的所有能力,包括肉身異態以及靈魂神通。唯一的缺點便是,這傀儡分身承載了他原本的靈魂。傷了就是傷了,不像華安那般,即便魂消身隕,也不波及主身。
“天使的哀歎,這特娘的是遊戲裏的技能。”許凡氣若遊絲,差點就要失去意識,靈魂的刺痛,更是將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膝倉】之中,雷拉斯一臉菜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剛,那是不受控製的,我不是故意的啊。這是好事,這就說明,我們的技能是獨自成道的。我們自己就是道啊。”
他剛剛變成大天使,親自降下了神罰,這一過程完全是不由自主的。神罰一降下,他便又立刻恢複了原貌,回到了【膝倉】之中。
許凡中招之後,第一時間便回到了【陰陽域】中。以求保命。他的【領地意識】探查到了外界的陳逐鹿。
“馬的,這小子……是彭太後的兒子吧?他到底是什麼境界?竟然是飛來的?這小子體內好像有一隻邪鬼。”
說完這句話,他實在是堅持不住,意識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