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片人一走,許凡立刻將紅霞聖血收入【膝倉】,讓雷拉斯趕緊熬藥。
隔壁很快便報價道:“兩千五百零五萬。”
許凡心說:“隔壁的人,身份不簡單呐,拿兩千五百萬打水漂的。”
他趕緊舉起小喇叭,回話道:“閣下財力雄厚,晚輩甘拜下風。”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出了包廂,離開了拍賣會。
隔壁男子見許凡不再出價,頓覺興致索然,拍了拍大腿說道:“這鯤舟上的人,畢竟是比不上羽帝城的,財力有限呐,拚出火來,也沒多少錢的。”
身後老者臉色紫黑,跟個烤焦的大紫薯一般。心中恨恨道:“那個臭小子,可千萬別讓我再遇到他……”
許凡離開拍賣會場之後,立刻回到了萬星盟的駐地。
大院裏,金長老支起了牌桌,正在和幾個手下賭牌。看到許凡,問道:“你不是去晉升【天一】了麼?怎麼回來了?”
許凡說道:“上了一堂課,有些問題沒搞清楚,我回來仔細想想。”
金長老道:“畢竟是破境,是得想清楚才行。”
“那我去練功房了,閉關幾天,別讓人進來。”
“放心,我給你看著。”
許凡進入了練功房,讓糖寶放了一批蟲崽在房內警戒,催促雷拉斯熬藥。
“趕緊熬藥啊,盡量趁著【幸運日】去東耀神洲,把實驗做了,免得夜長夢多。”
雷拉斯卻是說道:“這實驗,今天還不能做。必須等到明天。”
“怎麼了?是藥劑難熬麼?”
雷拉斯搖搖頭:“藥劑很快就能熬好,隻是如果在【幸運日】做實驗,就會多出【幸運日】這個變量,我們的實驗,就不夠嚴謹。所以,最好明天再做。”
許凡稍一尋思,還真是這個理兒。他心中讚歎:“老雷,你還真是心細如發了。”
又等待了一天。到了第二天,藥劑已經熬好。許凡把藥劑喝下。
藥劑一下肚,他立刻感到自己的血液好似有了生命一般,變得活靈活現起來,每一滴血液都好像一個生機勃勃的孩童,在與他的靈魂進行共鳴。
他閉上眼睛,耐心感應,很快就在數百光年之外的一方空間,感應到了一小團自己的血液。
那是他飛升前,留給童亂的那瓶血液。
“是那裏麼?好遙遠啊。”
他將自己的意識沉浸在那團血液之中,很快自己的靈魂便離開了身體,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投射到了那團靈魂之上。
東耀神洲,百碭山。
一處宅邸之中。
許魚娘正在和許俏兒一起晾曬金銀花。
十年過去了,許魚娘老了幾分,頭上有了幾根白發。
許俏兒已經婚配,嫁給了百碭山的一位小地煞。
書房之中,一位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提筆寫字,寫的是一首詩,便是許凡在丹詩大賽上寫的那首《青檸》。
他的身側,有一位美眷陪伴,幫他徐徐研墨。
書房中的少年,是梅思暖的弟弟梅思寒。幫他研墨的美眷,則是萱萱。
大院之中,一位老者推著輪椅在院子裏曬太陽,輪椅之上坐著一位美婦人,微微歪著腦袋,眼神有些發直。
老者滿頭銀發,身材微胖,正是金掌櫃。輪椅上的美婦人則是梅玉書的母親。
十年前,一家人用許凡留下的地契,找到了金掌櫃,從此便在百碭山住下,偏安一隅,不問世事。
十年時間,一些熟悉的老朋友,漸漸相逢。大都是之前梅家冥幽中的人。這些人離開冥幽之後,便一直混跡於百碭山。
大院中漸漸熱鬧起來,時不時都有人帶著好吃好喝的來玩。
這些人,大都被許凡種下了心錨。對這一家子,極為照顧。
後院之中,童亂正坐在棋盤之前,與一位老者對弈。
老者一邊落子,一邊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思念之人,或許能夠重逢。你這戲,可能以後就不用再演下去了。”
這老者一身布衣,懷裏揣著個拐杖,拐杖上綁著一個酒葫蘆。不過葫蘆裏裝的並不是酒,而是卜卦用的竹簽。
如今的童亂乃是許凡的模樣,這十年來都是如此,他一直以許凡的身份,照顧著一家人。
他捏起棋子,身形微頓,沒有落下。
抬頭看向老者,說道:“老侯,這次,你沒算錯吧?”
這老者,是曾經的冥幽青花園九層的守層人,侯博才。許凡的老相識了。
他乃是【靈犀骨】,能夠在心有靈犀之時,窺人片刻禍福。自從與這一家人相逢之後,他是第一個發現童亂並不是許凡的。
“哎,之前算錯了十多次了。你就當我胡說便是。”
童亂歎了口氣:“我家主子,也不知在仙界過的如何?何時才能回來。”
這時候,一位美嬌娘,慌慌張張從廂房跑了出來,腳下的鞋子,都跑掉了一隻,連聲喊道:“相公,你快來看,那瓶血,那瓶血,有異狀。”
這位美嬌娘,相貌與梅思暖一般無二,隻是多了絲成熟的風韻。正是香蝶。
童亂聽到她的話,把手中棋子一丟,對侯博才說道:“你總算說對了一次。”
然後,直奔廂房而去。
卻見許凡留給他的那個裝了血液的瓷瓶摔碎在地上,一坨血漿在空中翻滾,凝聚著濃鬱的生機,逐漸變大,生出血肉筋骨,最終化作許凡的模樣。
他赤著身子,打開了【膝倉】,從中拽了一身衣服出來,穿在身上,然後朝著童亂和香蝶看去。
童亂和香蝶同時跪伏於地,叫了聲:“見過主人。”
兩人都十分激動,齊齊變回了原本的麵貌。
許凡笑了笑,問道:“怎麼樣,家裏人都還好吧?”
童亂回答道:“一切都相安無事。主人,你真的去仙界了?”
許凡的【領地意識】,已經探查到了院子裏所有人的狀況,他擺擺手說道:“這血傀儡分身,隻能持續一個時辰。這次來是有一件要事要辦,倒是沒時間和你們敘舊了。你們繼續偽裝,幫我照顧家人,十天後,我會再來的。”
他身形一閃,便直接離去,再出現時,已經到了數千米之外,手上還掕著一個人——梅思暖的母親,鄭氏。
鄭氏本在廚房燒水,莫名其妙身形一輕,眼前一花,已經到了一處樹林之中。
她看到許凡,一臉詫異,問道:“假姑爺,這……這是怎麼回事?”
許凡聽她喊自己“假姑爺”,微微一怔,說道:“我不是假的,我是真的,童亂和香蝶的身份,你們都知道了?”
鄭氏聽他這麼說,立刻對著他仔細打量,瞳孔都在抖動:“你真的是許凡?”
許凡點了點頭。
鄭氏眼中的淚立刻湧了出來,拉著許凡的手,嗚咽道:“姑爺啊,思暖她在哪?她還好麼?”
許凡心中一陣自責,撒了個謊,說道:“她很好,她現在在仙界。這些年,你們受委屈了。你放心,等上麵都安置妥當了,我會把你們全都接上去的。”
鄭氏抹了把眼淚,說道:“那就好,我自己的女兒我自然認得,香蝶所變的思暖,我很快就識破了。不過,姑爺你放心,我一直瞞著的。家裏除了我,你娘,以及侯博才知道他們是假的。其他人都沒有發現。”
鄭氏此人雖然自私自利,但心思細膩,很多事都看的極為透徹。她知道許凡把家人安置在百碭山,定是為了避禍。所以一直以來,都很低調。
許凡點點頭:“很好,今天我帶你來此,是想幫你把臉換回來。”
鄭氏一聽此話,整個人如遭雷擊,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是說,牛二已經死了,這臉換不了了麼?而且還想會降下天罰。”
許凡笑道:“此乃‘整容’之法,放心,我會護你周全的。”
他帶著鄭氏,在空中一路飛行,不多時,便尋到了一處烏雲團聚,甘霖天降之所。
四周荒無人煙,正適合來做實驗。
他放了一批蟲崽在四周警戒,然後開始在地上畫陣。
單獨改變外形的陣法,他已經極為嫻熟,特意設置了一個“樣板”陣眼,裏麵放置了一個泥塑的人頭。這人頭和鄭氏原本的麵貌一模一樣。便是陣法煉成的參照。
很快,陣法便畫好了。
許凡深吸一口氣,壓抑內心的不安。
【膝倉】之中,雷拉斯說道:“別緊張,你現在的肉身強度,比起當年,強大百倍。保命手段也多得是。盡管大膽去做。”
許凡微微頷首,喂給鄭氏一枚龜息丹,讓她沉睡過去,然後將其安置在陣眼之中。
他自己則是吃下一張燧人皮,抬頭望天,等待天雷降下。
一道白光在陣眼之中亮了起來。
這一刻,風息雨寧,一瞬之間,世界都好似定格了一般。
一道天雷從天而降,砸在了陣盤之中。
鄭氏的臉在白光之中扭曲變形,很快就變成了她原本的模樣。
許凡一陣心慌:“成功了?第二道天雷呢?”
他抬頭望天,等待許久,也未見到第二道天雷落下。
他微微有些驚訝,將鄭氏收入青囊戒中,保護起來。卻見空中的烏雲,漸漸散去,竟是陽光普照。
許凡沐浴在陽光之中,稍微鬆了口氣:“這……沒有天罰麼?”
雷拉斯卻是提醒道:“小心點,天罰可不一定隻以天雷的方式降下,沒準還會有其他的形態。”
他話音未落,卻見天際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漸漸裂開成圓形,宛如一個隧道。
隧道之中,湧現大量淡藍色的數字,猶如洪水一般,洶湧而出。
【膝倉】中的雷拉斯眼神突然就直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從【膝倉】飄出,緩緩飛上天際,和那藍色的數字洪流融合在一起。
許凡看的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
卻見雷拉斯的身形不斷的變化著,背上突然生出了六對翅膀,猶如一個巨大的怪物,在空中遙遙而立。
一聲低沉的嘶吼從他口中發出:“神罰,大天使的哀歎。”
“大……大天使?我尼馬……”許凡驚得魂飛魄散,扭頭就跑。
一道金光從雷拉斯的口中噴射而出,無視了一切防禦手段,直接命中了許凡的身體。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