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凡十分驚訝,伸手去取頭上的發簪。他不知梅玉書是何時在他發髻中留下發簪的。
梅花發簪輕如鴻毛,許凡的手一觸碰,便立刻如煙散去。
梅玉書道:“這發簪是玄法凝結而成的,並沒有實體。乃是【奇門骨】的能力之一【一炷定向門】。能夠將奇門留在他人身上,隨時開啟。”
“我之前能攔下仙人,便是犧牲了分身,騙他現形,在他腳下留下了【一炷定向門】,如此才將其【流放】。”
許凡驚疑不定,【奇門骨】的能力,實在是有些誇張。
他問道:“這【石筍秘境】中不是能切斷一切神識聯係麼?【奇門骨】的能力,不受影響麼?你竟能找到我。”
梅玉書道:“【奇門骨】最強的能力,實際上是【雙門合璧】,便是消除兩門之間的距離。一步跨越數百裏。”
“其門和門之間的聯係,並非是普通的玄法或者神識規則的聯係,不在【石筍迷宮】規則限製之內。”
許凡大為吃驚,【雙門合璧】的能力也太逆天了吧,這不就是傳送門麼?
他詫異道:“有這能力,逃跑起來天下無敵,你是怎麼被雙芯給抓住的?”
梅玉書苦笑道:“我的【奇門骨】是贗品,【雙門合璧】最多隻能消除數十丈遠的距離。”
他麵色有些凝重:“而且那雙芯蛇妖極擅長囚禁之法,一招【金蛇纏身】叫人防不勝防,隻要被蛇咬到,人便會立刻失去意識。我是莫名其妙中招被抓的。”
兩人一番交談,梅玉書把他近段時間經曆,毫不隱瞞地講述了一遍。
他從百碭山黑市,花大價錢購買了一份請帖,來了萬妖海,本是想在秘境尋一株名叫“溯魂草”的藥材,想要治療母親的癡呆之症。
卻沒想,遭遇了仙人下凡。
他仗著【奇門骨】的能力度過了第一個夜晚。奈何運氣不好,撞見了雙芯被抓。
因為身份原因,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和許凡相認。
後來,他們被【四靈鎖天】困住。
許凡借【金蟬氣運】逃走,被秋洛追殺。
梅玉書確實被【四靈鎖天】困住動彈不得。
好在,他們四周有結界阻擋,那土畜破除結界耽誤了時間。【四靈鎖天】隻持續了十個呼吸,對他們的控製能力便漸漸削減。
梅玉書境界比其他人更高。提前擺脫了束縛,直接開了【門】離去,他急著去救許凡,卻是把其他人拋下了。
兩人喝完了一壺茶,梅玉書說道:“我的【奇門隧道】是有時限的,一天之內,最多隻能開啟四個時辰。一旦將這四個時辰用盡。我便再也無法開‘門’。”
“所以,之後,我們可以每天在這隧道中躲藏三個半時辰。然後再回到迷宮之中。剩餘的半個時辰,用來戰鬥。”
許凡十分羨慕,看看人家的領域,不單允許外人進入,持續時間還很長。再看看自己的領域,僅僅隻有豔陽天和雨天兩種屬性,實在是太弱了。
梅玉書看了一眼圭盤,收了桌上的茶壺茶杯,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再待一炷香,咱們就出去。”
許凡點點頭,準備用【神紋】看一看秋洛的去向。
就在這時,糖寶卻傳達信息說:“霍雨光和霍雨晴,施法除去了體內的蟲崽。”
許凡立刻打開二人的【神紋】。
他之前在地牢中,在霍雨光、霍雨晴和許鞍身上都種下了【神紋】。
卻見這兄妹倆並非是在和土畜戰鬥,而是在一處灘塗水道之中藏身。
兩人並排跪在地上,身前有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像個道士盤坐著,手中掐訣,似是在施展某種秘法。
不一會兒,狐狸睜開了眼睛,口吐人言,說道:“你們體內的蠱蟲已被除去,但那【冰棺】奇毒已經和你們的血肉融為一體了,我無力除去。”
兩人連連磕頭拜謝,道:“恭送狐仙。”
狐狸的身影立刻化煙散去。
霍雨晴牙齒打顫,說道:“哥,怎麼辦?我感覺好冷啊。”
霍雨光咬牙切齒道:“我已經在羊生身上留下了血印,我現在就讓他死。”
許凡聞言,大吃一驚,慌忙檢查自身,結果並未發現身上有任何血印。
梅玉書見他神色慌張,問道:“怎麼了?”
許凡恨恨道:“霍家兄妹在我身上種下了某種血印,似乎要對我不利。”
梅玉書立刻施法將許凡周身探查一變,同樣未發現血印,他麵色凝重起來:“霍家能夠與一些獸族妖邪簽訂契約,施展咒殺術。前提條件便是要在人身上留下一些印記。”
“這些印記有有形的,也有無形的,若沒有‘除咒師’在,怕是很難除掉。”
許凡慌忙將燧人皮彈丸塞入口中,準備隨時將其吞下保命。
卻聽霍雨晴道:“我們體內中了羊生的冰棺奇毒,若是殺了他,這毒藥誰能幫我們解?”
霍雨光搖頭歎息:“糊塗,我們之間已是血海深仇。你不殺他,他也不會為你解毒。將來,隻要我們修成了獸王身,換一身獸皮獸骨,摒棄這凡胎,便不再受毒物困擾。”
二人體內殘留的是冰極氣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隻是沒有蟲崽的支撐,這些冰極氣息的威力不足,尚且在他們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兩人收集了幹柴,燒了個火堆,身上寒意漸漸被驅除。
霍雨光立刻施法,召喚出一隻巨嘴禿鷲來,他將手臂伸入禿鷲的口中,撈出了一個半球形的黑布團。
黑布之上,貼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符籙。
霍雨光將那些符籙一一拆掉,然後把黑布摘掉,裏麵是一個鳥籠。
鳥籠之中,有一隻黑色的烏鴉,站在一根金屬橫杠之上,低著腦袋,雙目緊閉,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霍雨光跪倒在地,對著黑色的烏鴉拜了幾拜,說道:“咒鴉大人,霍家第十七代族人霍雨光請求您睜眼。”
黑色烏鴉緩緩睜開了眼睛。
頓時,一股邪惡無比的氣息從它身上散發出來,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
剛剛升起的火堆,被陰邪之氣掃過,瞬間熄滅。兩人身上結出一層細冰。
咒鴉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額頭之上頂著三根奇異的毛發,竟是三隻小蛇,盎然抬頭,張口吐信。
它盯著霍雨光看了一會兒,竟然口吐人言,其聲若八十老嫗,蒼老又沙啞:“你喚醒我所謂何事?”
霍雨光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瑟瑟發抖,咬了咬牙,狠狠道:“我想要咒殺一人。”
咒鴉問道:“咒殺何人?”
霍雨光答道:“羊生公子,他乃是一變境界。”
咒鴉又問:“他身上可留下咒印?”
“已經留下血印。”
“那你可知道咒殺術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這代價可大可小,全憑天意。”
“我知道,”霍雨光點頭。
“好,”咒鴉道,“那我就溝通天道。將其咒殺,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收取‘代價’。”
“我要你的左眼、左腎。”
霍雨光毫不猶豫地答道:“大人盡管拿去。”
咒鴉抬起一根翅膀朝著霍雨光一指,頓時,霍雨光的左眼眼珠從眼眶中飛了出來。一顆腎髒也從腰間飛出。飛入了鳥籠之中。
咒鴉揚起脖子,將眼珠和腎髒吞入腹中。
它歡快地嘶鳴了一聲,眼中紅光大作,開始溝通天道,施展【咒殺術】。
許凡緊張的渾身冒汗,正準備將燧人皮吞下,眼前卻出現了一行字:【上位者製裁】啟動,咒鴉【咒殺術】無效。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一拍大腿歡呼道:“【上位者製裁】真牛逼。”
他心中歡喜不已,把燧人皮丹丸吐了出來。
卻見那咒鴉溝通了一陣天道,突然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整個身子都扁了下去。
眼中紅光頓消,變得萎靡不振,口中也不斷噴血。
隨後,身子像觸電一般哆嗦起來,在那根金屬杆上瘋狂的上下跳動。
一身的羽毛,稀稀拉拉落下,瞬間就成了一隻禿鴉,露出粉色的肉皮,瘦巴巴的,看起來極為淒涼。
霍雨光和霍雨晴,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咒鴉安靜了下來,眼中紅光重現,卻是惡狠狠地瞪向了霍雨光,咆哮道:“混賬,你們給的信息有誤。你們要咒殺的羊生公子已經死了。我遭到了反噬。”
霍雨光大為震驚:“不可能啊,我的血印並未消失,那人應該還活著的。”
咒鴉卻是說道:“那就是你弄錯了名字,那人並非叫羊生公子。”
霍雨光很茫然:“不,不可能的,他確實叫羊生,曾經是魏千嚐的徒弟,現在又是臥龍先生的徒弟。這是眾所周知的。雖然他現在投靠了大周,但他最廣為人知的名字還是羊生啊。”
咒鴉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身子,十分憤怒:“是你導致我遭受反噬,故而,你要付出代價。我要你的心、肝、脾、肺、腎。”
霍雨光嚇得麵色雪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咒鴉大人饒命,咒鴉大人饒命,念在我霍家侍奉您百年的份上,求您手下留情。”
咒鴉不為所動,抬起翅膀朝著霍雨光一指。
霍雨光的肚子立刻被拋開,心肝脾肺腎全都飛入了鳥籠,被咒鴉張口吞下。
旋即,咒鴉眼睛一閉,如雕塑一般站在鳥籠之中,一動不動了。
霍雨光沒了五髒的身體,轟然倒下,血流五步,身死當場。
霍雨晴傻傻的看著這一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又撲在霍雨光屍體上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