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血仆、梅、蘭、竹、菊,以及月兔,九人各自撐開玄法護盾,宛如九隻巨大的燈籠在水中行進。
玄法護盾將他們與水內空間完全隔離,護盾中的氧氣則由空間法器提供。
“很接近目標了,這裏的【線】幾乎是剛剛設下的。”
蘭兒用熒光扳指照亮前路,以木氣包裹手指,撚動水域中的一根線,感受線中玄氣的活躍程度。
她周身包裹在青色的護盾之中,聲音從護盾傳出,顯得有些沉悶:“羊生擅長用毒。我們之中隻有菊兒和血菊會使用【絕】。所以,就由你們兩個來負責保護殿下。”
“其他人也需盡量維持護盾。這流水的環境對我們很有利。再厲害的毒,一旦被稀釋之後,毒性都會大大削弱。”
“需要注意的是,盡量避免肉身接觸對方的玄氣……”
蘭兒精通醫理、毒術,為大家介紹著注意事項。
他們不知道的是,許凡此時就在他們的腳下,藏在一片水草之中,正抬頭打量。
頭上的九人,許凡一個都不認識。此時的水域光線昏暗,所以他也看不清楚麵容。
卻聽月兔命令道:“遇到羊生,不需要跟他廢話,直接下死手就行,把這些線除去吧。”
許凡聞言,吃了一驚:“這小屁孩誰呀?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
看對方服飾,一身的金絲軟甲,上麵鑲嵌有諸多玄玉,軟甲上的圖案皆是龍形,這種裝束一般是皇族中人。
“難不成是大炎的人?”
許凡所得罪的皇族中人,也就隻有大炎王朝的人了。
他心中發狠:“不管你是誰,敢來殺我,便是死罪,全都留在這吧。”
許凡有【深水潛行者】,在水中戰鬥,不露身形,在他看來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他使出【鬼爪】,拉動空中的一根線。這根線和這段水域中所有的線纏在一起,隻要許凡一拉扯,所有的線便會如一張巨網迅速收縮,將九人罩在其中,割成碎塊。
然而令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頭上九人中,有一位少女將一隻紅皮葫蘆放在嘴前,用力一吹,葫蘆裏立刻噴湧出大量的紅色泥漿來。眨眼的功夫便充斥在水域中的每一個角落,將所有的線盡數包裹。
旋即,那女子口吐二字:“火起。”
頓時,所有的泥漿都燃燒起來。方圓十丈的空間陷入了火海之中,這火焰並非凡火,而是岩漿之火。巨大的能量燒的河水沸騰起來。
所有的【線】在一瞬間融化了。
水中的許凡,此時此刻,竟也置身於岩漿之中,感受到幾乎讓他昏厥的高溫灼烤之痛。
【深水潛行者】:當你沉入水下十米米之後,將會溶於水中,進入隱身狀態。
這個技能,隻能夠匿形,無法抵禦高溫傷害。
許凡大吃一驚,立刻命糖寶凝出【墨冰鎧甲】抵禦。
【墨冰鎧甲】攜帶極寒氣息,一出現就立刻將四周的岩漿凍成石塊,紛紛墜入河底。
然而【墨冰鎧甲】一出現,許凡也暴露了身形。
頭頂的九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看到了他。在九人看來,那是一個黑漆漆的人形怪。
“下麵有東西,小心。”
梅兒大叫一聲,雙袖一甩,頓時有上千道梅花袖鏢飛射而出,袖鏢之上閃爍著紫色的光華。
許凡怡然不懼,擺好架勢,以【千手靈犀指】禦敵。
然而,剛捏碎兩個袖鏢,剩餘的袖鏢竟集體崩碎,化為濃鬱的“鼎氣”,充斥在四麵八方。
梅兒口中叫道:“【靈籠鳥域】。”
頓時,濃鬱的鼎氣在水中形成一座巨大的鳥籠,將許凡罩在其中。鳥籠之中有一根橫杆,許凡正巧站在那一根橫杆之上。
與他並肩而站的,還有一隻翠綠的小鳥。也不隻是從哪冒出來的,身體肥嘟嘟的,正仰著腦袋,看向他,那眼神之中,充滿著慵懶和頹喪。
許凡和肥鳥對視了一眼,頓時感覺自己好像蒼老了百歲,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並非是疲憊力竭的無力感,而是溫暖、舒適、懶洋洋、頹喪的感覺。
就像在澡堂子裏泡了三天三夜。
他心中竟然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心,隻想和肥鳥站在杆上,站到天荒地老。
梅兒迅速講道:“這是我的領域神通【靈籠鳥域】。第一條規則:身處鳥籠中的人,隻有得到了小肥的認可方能離開,小肥便是翠綠小鳥……”
許凡恍然大悟:“原來是領域。”
對方施展領域之後,立刻告知領域規則,這是一種“不利者反饋”。
月兔仔細打量水下“黑人”,看來看去也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眉頭一皺,伸手指去:“殺。”
一聲令下,血梅、血蘭、血竹、血菊,同時出手,打出五顏六色的氣彈。
然而,這些攻擊打在鳥籠之上,竟如打在了鏡花水月上一般,空間泛起一陣波瀾,所有氣彈都消散無蹤。
許凡毫發無傷。
梅兒麵色惶恐,忙解釋道:“殿下,我的規則還沒講完。【靈籠鳥域】第二個規則:鳥籠內的人,不會受到外界的任何打擊。”
月兔聞言,氣得直翻白眼,立罵道:“蠢貨,那你這神通有何用處?”
梅兒腦袋快底到胸前,紅著臉,繼續講道:“【靈籠鳥域】第三個規則:該領域隻能持續一炷香時間。屆時,不管裏麵的人有沒有獲得小肥的肯定,都會被放出來。”
她怯怯地瞥了一眼月兔,小聲道:“殿下,我講完了,就是這三個規則了。”
月兔愣了半天,跳腳道:“所以,你這個領域,最多隻是把人關進去一炷香時間。沒有任何殺傷力對麼?我想問問你,你搞出這種領域來,到底有什麼用?”
菊兒在一旁勸道:“殿下勿要生氣,這是個很好的囚禁技能呀。我們隻需在鳥籠外設下天羅地網,裏麵的人就跑不了了。”
“也算有點用處。”
月兔便吩咐眾人施展了幾種囚禁之術,在鳥籠之外圍了幾層,把空間鎖得死死的。
她再次看向了鳥籠中的黑人,問道:“裏麵那黑炭人,你到底是人是鬼?”
許凡聽明白領域中的規則,覺得鳥籠中沒有危險,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也卸了勁,竟是一絲反抗之心都生不出來,甚至懶得再思考該如何脫困。
他看向那隻翠綠的肥鳥。
肥鳥半睜著眼,眼中滿是頹喪,那是一種破罐子破摔,靜看世界滅亡的頹喪。頹喪到讓人覺得人間不值得。
許凡的眼睛也漸漸變成了半睜半閉的狀態。懶散、頹喪的氣質掛在了他的臉上。他正在變成那隻鳥,變成人間不值得。
就在他的心思完全歸於沉寂的那一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張麵孔來,一張極為美麗,卻同樣頹喪的麵孔來——千萍郡主。
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油然而生。
即便如千萍郡主那般受盡了磨難,受盡了委屈的人。也依然心存活下去的勇氣,也依然對這個世界存在期待。
所以,這種傷春悲秋,慵懶、頹喪,如前世扶桑社畜一般的氣質,和自欺欺人,浪費生命,有何不同。
許凡瞬間驚醒,抬頭看透重重封鎖,看向月兔,伸手在下巴上做了個割喉的動作,咧嘴一笑,說道:“你死了。”
他身側的肥鳥眼珠子猛然睜大,眼中寫滿了震驚之色。
下一秒,許凡的身影從鳥籠中消失了。
再出現時,已經到了提著紅皮葫蘆的血竹背後。
許凡手中蟲刀乍現,橫刀斷水,血竹的腦袋頓時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許凡甩手丟出十顆墨冰丸,近距離打向了血梅和血蘭。
【墨星群】萬箭齊發,橫掃而過,血梅和血蘭的身體頓時被打成了篩子。
一時間,鮮血充滿了整個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