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人坐在對角的位置,與許凡這一桌,相隔甚遠。
霍雨晴,霍雨鏡、霍尋、張氏全都在。
小道士帶著一隊僵屍入座的動靜著實不小。所以他們一早就把目光投向此處。
許凡一入座。
霍雨晴就扯了扯霍尋的袖子,說道:“你看,他就是羊生。”
許凡雖然戴著麵具,但是霍雨晴對他恨之入骨,單看身形也把他認了出來。
霍尋眯著眼睛,看了過去,隻感覺這位羊生公子甚為弱小,不像是實力高強之人。
張氏伸出食指,輕輕按在右眼眼皮之上,一股玄氣被她送入眼中,再睜開眼睛時,瞳孔中有微弱的金芒閃動,她朝著許凡瞧去,眉頭皺起。
“奇怪,他周身的玄氣波動極為細小,運轉規律也簡單至極。不像是有一變境界。感覺最多隻有二合境界。”
霍尋問霍雨晴:“你見過他使用玄武技麼?”
霍雨晴思索一番,回答道:“從未見過他使用玄氣,上次他將無蹤師叔踢飛,也隻是用了蠻力。二叔見他能輕易打敗我,才認為他的實力有一變境界。”
霍尋冷哼一聲:“那個莽夫,粗心大意,盡是添麻煩。之前我聽說過,羊生從小就骨骼敗壞,要日嚐百毒才能活命。骨骼敗壞之人怎可能到了一變境界。”
張氏眼中金光散去,說道:“看來雨軒失蹤的事情確實和他無關,他還沒那個實力。”
霍尋撫須頷首:“那艾穆旗精通陣法之道,倒是有可能以一敵眾,襲殺雨軒幾人。”
……
許凡全然不知霍家對他的探查,他的心思都放在小道士身上。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他愈發清晰地感覺到小罐子中的邪鬼氣息。
都是一些虛弱不已幾乎就要散掉的邪鬼,也不知毛家用了什麼法子,將他們封印在罐子裏。
每個小罐子上都貼有標簽,寫著【陰煞掌】、【寒冰槍】、【磷火焚天】……各種各樣的名稱,似乎是什麼招式。
許凡好奇的不得了,但也不敢直接詢問。宴會中人多眼雜,他不想把自己的意圖暴露的太明顯。
“小道士涉世未深,待酒過三巡,把他灌醉了,再徐徐圖之。”
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著,到了戌時三刻,宴會的主角鶯蘿公主,終於抵達會場。
一輛金翅鸞車停在了會場門口,鶯蘿公主穿一襲紅衣,被丫鬟小翠攙扶著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以輕紗遮麵,隱現絕世容顏,滿頭金飾,華貴無比,體態婀娜,俏麗怡人。
梅鹿雲笑著上前迎接,先是誇讚恭維一番,又詢問道:“我聽聞趙朗大學士與公主你一道前來,怎麼?他不來接風宴麼?”
鶯蘿欠身道:“老師舟車勞頓,沒有精力參加宴會,還望見諒。老師說了,接風宴是年輕人的聚會,他也不好意思參加。”
話音剛落。
又有兩輛車各自被四匹駿馬拉扯著,狂奔而來。
一路上競相追逐,互不相讓,把馬路兩旁的攤位撞得七零八落。
最終,齊齊停在了宴會門口。
這兩輛車都極為龐大,幾乎將整個街道占滿。
北側的車架,車身以鯨魚骸骨為結構,犀牛皮為車罩,周身遍布尖刺,宛如一頭深海巨獸,猙獰可怖。
右側的車架則是以極為昂貴的秘銀燒製而成,像個巨大的扁鑼。周身白光閃閃,被鯨魚的骨刺紮到,連個劃痕都沒留下。
鶯蘿公主的金翅鸞車跟這兩輛巨無霸相比,小的可憐。
梅鹿雲看到這兩輛車,臉都綠了,但還是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準備迎客。
“咣當……”
兩車車門同時被踹開。
人還沒露臉,罵聲先起。
“雷遠,你這扁鑼車,跟個王八殼子一樣,你是要做縮頭烏龜呀?”
“陸長生,你嘴巴吹得厲害,說你這鯨魚車無堅不摧,嘿嘿,結果軟的跟麵條似的,再讓我撞兩下,就散架了。”
鯨魚車上下來一白麵書生,頭綁逍遙巾,手持折扇,相貌奇佳,溫文爾雅,氣度非凡。
扁鑼車上下來一黑臉漢子,穿一身短襟,五大三粗,臉寬嘴闊,相貌猙獰,凶煞異常。
兩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一下車,就揮拳朝對方打去。
“砰”的一聲,兩拳相撞,震的四周的空氣都泛出波紋來。
兩人各自後退一步站定,竟是平分秋色。
宴會大廳內的客人都被門口的動靜吸引,議論紛紛。
“得……鶯蘿公主的風頭,全被這二位煞星給搶了。”
“這二位是誰呀?”
“還能是誰,敢在梅家地盤上橫衝直撞的,也就隻有萬妖海和雷家的人了。”
……
許凡也問那小道士:“你認識他們麼?”
小道士的一雙眼睛全在鶯蘿公主身上,淨往人家胸脯、屁股上瞟。
咽了口唾沫,回道:“黑臉的漢子是雷帝的小兒子,名叫雷遠,是【六品金剛骨】,今年二十三歲。”
“白臉的書生是萬妖海十三妖王收的義子,名叫陸長生,是【四品長生骨】。今年二十一歲。”
“四品長生骨?”許凡微微一驚,這是和蓮兒一樣的異骨。
阮神醫講過,阮家曾經在萬妖海找到一個【四品長生骨】,可惜被十三妖王收走了。想必就是這位陸長生。
萬妖海和雷家向來是不對付,見麵就掐,所以這倆人湊在一起,那就是針尖對麥芒。
眼看就要再次打起來,梅鹿雲連忙去勸阻:“二位公子,今天可是鶯蘿公主的接風宴,還望給我梅家一個薄麵。”
倆人憤憤收手,同時說道:“看在鶯蘿的麵子上暫且饒過你。”
梅鹿雲臉一黑,有些尷尬。
鶯蘿搖擺身姿,淺笑道:“二位公子,還是入席吧。舟車勞頓也該歇歇了。”
她看向陸長生,問道:“若煙妹妹來了麼?”
陸長生一拍額頭:“哎呀,把小酒鬼忘了。”
他扭頭跳上了鯨魚車,鑽入車廂。
“若煙,若煙,快醒醒,到地方了。可以吃飯了。”
許久之後,一個醉熏熏的聲音響起,軟軟的糯糯的:“你把那黑臉的豬玀撞死了麼?”
“沒有,那黑臉的豬玀,皮糙肉厚,沒那麼容易死,就在車外站著呢。”
“啊?你怎麼這麼廢物呀,連一隻豬玀都撞不死的?你快讓他把臉遮起來,我看到就覺得惡心。”
陸長生立刻掀起車窗,一臉得意地衝雷遠喊道:“聽到了麼?姓雷的,還不快把你的臉遮起來。”
……
許凡聞言,目瞪口呆:“這誰呀?嘴巴也太損了吧?敢這麼侮辱雷帝的兒子?”
宴會內議論四起:“口氣這麼大,不會是萬妖海的小公主吧?”
“肯定是了,鶯蘿公主不是稱呼其為若煙妹妹麼?”
“嘖嘖嘖,這種話都罵的出口,雷遠能忍得下?”
眾人都以為他們會大打出手。
誰料,雷遠絲毫沒有生氣。
反而是堆出了滿臉的笑容,朝著鯨魚車喊道:“若煙妹妹,我這就把臉蒙起來。”
說罷,他扯下衣擺,把臉遮住,甚至躲在了鶯蘿的身後,隻露出一雙大眼睛,偷偷瞧著。
那模樣跟個山賊似的。
陸長生哈哈大笑,攙扶著一個女孩下了車,這女孩一身白裙,十四五歲的年紀,小臉紅透,雙目迷離。
許凡還沒看清楚她長什麼模樣,她就軟倒在陸長生懷中,醉的不省人事了。
小道士緩緩說道:“白若煙,十五歲,【二品飛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