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瘋子搖頭,滿麵痛苦之色,道:“沒有。但現在爭論這個事情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魏禁惡毒地道:“當然有意義!飛星閣已經答應不會為難義莊了,所以,我現在有必要清除對義莊有二心的人。”
老瘋子淡淡道:“莊主說的是我?”
魏禁道:“不然呢?”
老瘋子道:“如果真的是我,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魏禁冷冷道:“正是因為沒有好處,所以更彰顯了你對義莊的二心,老瘋子,你罪該萬死!”
“嗬嗬。”
老瘋子淒慘一笑,也沒有打算繼續辯解什麼,淡淡地問詢道:“魏禁,你決定了?”
這一刻,在老瘋子的眼中,魏禁已不再是義莊莊主,而義莊也不再是安靜祥和的地方,他本將這裏當做自己的家,但現在這個家,已是沒有了它的光輝。
魏禁眼眸一眯,冷冷道:“你說什麼?!”
“魏禁!”
老瘋子艱難而決絕地站起身來,目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精神矍鑠無比,冷冷道:“你,會下地獄。”
說罷,老瘋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你會下地獄,僅僅五個字,但在老瘋子的口中卻好似這天底下最惡毒,最冷漠的話,他已是對魏禁失望到了極點。
魏禁掃了眼押解老瘋子的兩人,冷冷道:“殺!”
兩位侍衛對視一眼,有些猶豫地道:“莊主,瘋老有時候雖然會胡言亂語,但他的初衷從來都是為了義莊好,懇請莊主,”
魏禁的眼中射出冷酷的光,截口喝道:“勾結飛星閣,泄露義莊機密,這也算是為了義莊好?你們沒腦子嗎?我再說最後一遍,拉下去,殺無赦!”
兩名侍衛深深地吸了口氣,懾於魏禁的威勢,隻得抱拳垂首道:“屬下遵命。”
話音剛落,老瘋子嘴角浮出淒慘的笑容,很配合地走出正廳,朝著義莊之外走去。
此刻道路兩旁已是圍滿了義莊的人,他們皆是雙目赤紅,老瘋子自所有人的麵上緩緩掃過:有的含蓄著憤怒,有的含蓄著悲憐,有人不舍,有人怨毒,像極了人間百態。
但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隻是默默地盯著他,老瘋子苦笑一聲,喃喃低語道:“我老家夥一生與人為善,最終卻僅僅換來沒有人咒罵而已,真是諷刺,不過也夠了。”
丁勉哭著自人群中衝出。
他雙腮被淚水蟄得通紅,手掌搽過,生疼無比。
丁勉哭道:“瘋爺爺。”
老瘋子笑道:“丁勉,是你啊。”
丁勉將頭埋在他的懷中,狠狠地點著頭,聲音含蓄著愧疚和悲痛。
丁勉愧疚的是他知道真相。
老瘋子溫柔地道:“好了,別哭了。”
語聲中,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幫丁勉拭去眼角的淚水,而後,從丁勉的身旁走過,徑直走向長路盡頭。
直到盡頭,該發生的奇跡終歸是沒有發生,一刀落下,老瘋子命喪當場。
丁勉木然地僵硬在原地,遙望著長路盡頭,隻覺渾身如灌鉛般沉重,腦袋也搖搖欲墜,滿目黯淡。
“是你啊。”
每次見到他,瘋爺爺總是會說出這三個字,在丁勉的心中,這三個字對於他的意義很深遠,很沉重,因為就是因為這三個字,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一個人。
可是,他丁勉太膽小了。
……
彼時,落鳳酒樓。
隔著窗欞,蕭徹遠遠地望著院落中的那道瘦小但堅定的身影。
每天清晨剛蒙蒙亮,小淮便起床拔劍,而且日日如此,這些,蕭徹都看在眼中,雖然有些心疼他的付出,但蕭徹也知道,這都是小淮必須要經曆的。
無論誰要做成什麼,都要靠鬥爭過來。
青蓮中的劍,長一尺三寸,現在小淮已經拔出了三寸,雖然收效甚微,但也在不斷地進步。
青玄不知何時出現在蕭徹肩頭,同樣遙注著院落中小淮那道瘦小的身影,沉聲道:“小淮很拚。”
蕭徹點點頭:“的確。”
蕭徹接著道:“他這太懸洞天不顯的症狀,是得找個時間好好研究研究了。”
青玄搖頭歎道:“但現在連絲毫頭緒都沒有。”
蕭徹寬慰笑道:“會有辦法的。”
突然,周乘的聲音遠遠傳來:“蕭徹。”
蕭徹問詢道:“事情如何?”
周乘沉聲道:“周家參與演武。而且先前因魔禽之事招募的修者,幾乎全都同意為周家助戰。”
蕭徹點頭:“那就好。”
……
七日過後。
周家和飛星閣之間的演武,令人矚目地如期舉行,全城震動,無數人彙聚到義莊演武場,親眼目睹這一盛況。
望著那片呈現出鼎沸之狀的空間,蕭徹道:“小樂,那裏便是中央戰台嗎?”
馮樂點頭:“是。周家和飛星閣,還有義莊都有各自的席位,我帶你們去。”
蕭徹點頭道:“好。”
旋即,蕭徹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至近前,而後很快落座,靜靜開始調息著。
須臾後,神都城中的兩大勢力,或者說是三大勢力,飛星閣,周家,義莊盡數到齊,分化三方,呈現出鼎立之勢,奈何最弱的兩方,還有著宛似深淵般的罅隙。
此時在飛星閣席位處,劉鄴身軀筆直而立,睨視周家等人,眼中閃爍著極其可怕的鋒芒。在劉鄴身後,還有很多氣質不凡的年輕強者,那些人,都是為飛星閣而戰的人。
忽然間,劉鄴目光陡然一凝,忍不住失聲道:“蕭徹?!”
周家席位處,蕭徹顯然也注意到了劉鄴的目光,但卻不甚在意,安靜地閉目調息。
劉鄴冷冷地盯著蕭徹,怨毒地喃喃道:“蕭徹,若是你膽敢幫周家助戰的話,我不介意要你死在演武場上!”
忽然自劉鄴背後傳來熟悉的笑聲:“怎麼了?”
劉鄴的麵色頓時恢複平靜,轉頭笑道:“阿姐,你怎麼來了?”
人群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身著緊身黑裙的窈窕女子,她有著精致到極點的絕美容顏,大大的眼睛漆黑發亮,略施淡淡的黑妝使得她看來嬌豔無比,目光顧盼之間,隱然有著一種冰霜之感。
她款款走出,垂至盈盈一握的腰肢間的柔順的如墨長發,輕輕搖擺,一顰一笑,一姿一態,都撩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