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話間,門外響起了號角聲,緊接著,兩個士兵衝進來,說:“慕先生,慕太太,現在撤兵了。咱們要趕緊回風漠城,你們有什麼需要收拾的東西,趕緊收拾吧。”
慕洛琛斂去了柔情,冷聲問:“怎麼忽然撤兵?”
士兵猶豫了下,回答:“我聽說,是蘇鐵將軍受了重傷,現在桑巴的大軍在瘋狂反撲,莎草小姐命令撤兵,回風漠城修養生息。”
慕洛琛:“那他們現在在哪?”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阿伊拉傳達了命令,讓我帶二位盡快撤離。”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們很快就好。”
“是。”
……
士兵退出了帳篷,慕洛琛抓住葉簡汐的手,問:“有沒有什麼要緊的東西,需要收拾的?”
葉簡汐點頭,立刻拿出了背包,把自己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塞進去。
等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慕洛琛拉著她,往帳篷外麵走。
整個營地已經亂了,不少人都在腳步匆匆的收拾東西。幾名士兵看到他們出來,立刻迎上來,護送他們去和大部隊彙合。
走了大概十多分鍾,長長的軍用卡車隊伍出現在眼前。
葉簡汐被慕洛琛扶坐上了卡車,司機立刻發動了車子,跟上了前麵的隊伍。
葉簡汐透過窗戶,看到了幾近被炸為廢墟的蘭卡市,以及那些受重傷的士兵。此時此刻,她才明白,當初蘇鐵為什麼那麼堅決的要射殺可善奶奶。因為他看到的是家國天下,手底下千千萬萬的士兵的生死,而她看到的隻是個人私情。
她不該怪蘇鐵擅作主張。
因為他肯定也不想殺死可善奶奶,隻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親口向他道歉的機會。
車隊浩浩湯湯的駛離蘭卡市,朝著風漠城出發。
行到半夜,卡車忽然停下。
葉簡汐疑惑的看向慕洛琛,慕洛琛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沒多會兒,莎草出現在了兩人跟前,渾身是血,神色絕望的對慕洛琛說:“慕先生,蘇鐵讓我請你過去。”
慕洛琛點頭,拉著葉簡汐跟自己一起下車。
他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哪怕片刻也不行。
……
跟著莎草,兩人走到了隊伍的前麵的一輛軍用卡車,周圍的氣氛沉重,葉簡汐感覺到一絲不詳,而當莎草把車門打開,親眼看到身體被打成篩子的蘇鐵,她還是驚嚇的幾乎尖叫出聲,好在在出口的那一刹那,抬手捂住了嘴巴。
慕洛琛微微的蹙眉。
他以為蘇鐵受傷,頂多傷的重一些。可眼下的情況,隻怕是危在旦夕。
“請。”莎草示意兩人上車。
慕洛琛繃緊了下頜,先托葉簡汐上去,然後跳上了車。
莎草跪在蘇鐵身邊,聲音輕柔的說:“蘇鐵,慕先生來了。你有什麼話,就跟他說吧。”
蘇鐵緊閉的眼睛,緩緩地打開,看到慕洛琛的那一刻,眼裏放出了一絲光彩,顫抖著手,拉住了慕洛琛說:“慕先生,我恐怕不行了。這次我輕敵,中了桑巴的圈套,落得如今的下場,沒什麼好害怕的。可大業未成,我手底下這些人,我沒辦法放心。隻有交給莎草,她才能繼承我的遺願,還這片土地安寧。但她勢單力薄,難以服眾……所以,我想請、請慕先生幫她,穩定住戰後的局麵……”
莎草和蘇鐵打拚多年,的確是做首領的最佳繼承人。可壞就壞在,她是女兒身。敘利亞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植在骨子裏,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哪怕蘇鐵的部隊裏刻意宣揚了多年,女人也能頂半邊天,但若是推莎草上位,依然會有很多人不服。
如今戰敗,人心惶惶,如果再因為莎草繼承首領的位置,搞的軍隊分裂,那他們苦心經營了多年的心血,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蘇鐵想來想去,把自己能想到的幾個心腹,都交給了莎草。最重要的是,爭取將擁有巨額物資的慕洛琛,籠絡給莎草。
這樣,他死也無憾。
慕洛琛望著目帶懇求的蘇鐵,又看了看旁邊紅著眼眶,極力壓力的莎草,沉思了片刻,說:“好,我答應你。”
蘇鐵聽到這句話,攥成拳頭的手,驀然鬆開,眼裏的光亮也逐漸的散去。
“阿鐵。”
莎草顫抖著聲音,輕喚了聲,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複。
那一刻,她明白。
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的人,終究還是舍她而去了。
莎草無聲中,淚流滿麵。
半晌後,她抬眸望向慕洛琛,說:“慕先生,既然你答應了跟我合作,我莎草也向你們承諾,絕對會保證你們的安全。”長長的舒了口氣,她又道:“請回吧,明天就到風漠城了。”
“保重。”
慕洛琛說出這簡單的二字,微微的頷首,跳出了車。
葉簡汐回頭看了一眼莎草,見她眸光一轉不轉的望著已經永久‘沉睡’過去的蘇鐵,心中暗暗地歎息了聲。
……
車隊連夜趕回了風漠城,莎草隱瞞下來蘇鐵受重傷身亡的消息,徹夜不眠的清點了所有受傷的士兵,然後重新布置了城防,以防桑巴的大軍趕到。
待一切都安置妥當,巴圖塔將軍帶著另一隊人馬,趕回了城裏,強烈要求見蘇鐵。
莎草沒答應。
巴圖塔當即冷下了臉色,道:“莎草,難不成你想兵變不成?”
“巴圖塔,你剛回城,就往我頭上扣這麼大頂帽子,你可真是看得起我莎草!”莎草冷笑。
“既然你不想兵變,為什麼要攔著我見蘇將軍?”巴圖塔說,“我聽別人說,蘇將軍受了重傷,身為部將,我總有權利,看看首領的具體情況吧?”
莎草平靜的和他對視了片刻,勾唇道:“你不就是想見見蘇將軍嗎?好,我帶你過去看。不過將軍如今身體不適,你這些手底下的人,還是別一起跟著,打擾將軍清淨了。”
“你們都留下!”
巴圖塔大手一揮,讓眾人在原地待命,自己則跟著莎草,往房間裏走。
進入了室內,沒看到蘇鐵,巴圖塔扯著嗓子嚎:“蘇將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