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湧動,沈寂澤充當一堵肉牆將皓月伊護在懷裏,生怕過往的人流擠著皓月伊。
一長串燈籠上“天香坊”隔著老遠就能看的分明,幾個人從天香坊門口出來,天香坊的幾位大牌姑娘竟然親自相送。
皓月伊不禁細細打量了幾眼出門的客人,心頭巨震,腳下一軟,險些跌倒在地,沈寂澤立刻扶住皓月伊。
皓月伊不敢置信的望向前方,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大琉國的街頭?
秦慕楓穿著大琉國的服飾,長身玉立於串串大紅燈籠下。白綢袍,碧玉冠。燈火映照下華貴倜儻,五官棱角分明,刀刻般的英俊,隻是神色清冷異常,眉宇間隱隱藏著淡淡的疏離。如千古積雪,寒氣逼人。本應溫暖的燈光,在他的周身卻都泛著寒意。
溫柔鄉解語花,眾人環繞中,他卻仿佛孤寂的立身於雪山頂,隻是清清冷冷的一個人。原來過去了那麼久,他是這樣子的,眉目間再無一絲溫潤,當年的他還是那個笑倚白馬,雲淡風輕的男子。
一瞬間皓月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隻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們向她走來。驀然反應過來,隻覺得她要趕緊逃,趕緊躲起來。
皓月伊立即轉過身子,四處打量,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無處可躲。
皓月伊想跑,沈寂澤緊抓住皓月伊的胳膊問:“曦兒,你怎麼了??”
皓月伊聽到腳步聲已經到了身後,滿心無奈和恐慌之下猛然撲倒沈寂澤的懷裏,緊緊抱住他,將臉埋在沈寂澤的肩頭。
沈寂澤怔了一下,緩緩伸手攬住皓月伊,在她耳邊輕歎道:“既然我在,大琉國內沒有人能傷害的了你。”
粗豪的笑聲,嘖嘖有聲的歎道:“大琉國的姑娘也熱情的很,一點不比我們……我們月璃國的姑娘差,看背影倒是長得……。”
一聲輕咳,那漢子的話斷在嗓子中,一個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聲音:“公子見諒,我們自月璃國而來。我這位朋友口無遮攔,並無冒犯之意,隻是平日粗野慣了。”
皓月伊的身子無法抑製的微微顫抖,秦慕楓就站在她身旁。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隻是現在卻是咫尺天涯的距離。
沈寂澤用力的摟著皓月伊,似乎想借此告訴她,一切有他。沈寂澤的聲音冰冷:“各位最好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不識抬舉,你……。”
“廣利?”秦慕楓很清淡的一聲,那名叫廣利的漢子卻立刻噤聲。
“打擾二位了,我們這就走。”秦慕楓聲音淡淡,語音未落,足音已去。
夜色依舊,皓月伊卻已是一身冷汗。
沈寂澤輕聲說:“他們走了。”
皓月伊欲站直,卻身子發軟,險些滑到。
沈寂澤連忙攬住皓月伊,皓月伊順勢將頭搭在沈寂澤肩頭,沒有吭聲沒有動,短短一會兒,皓月伊已是心驚肉跳,忐忑不安,現在心疲力盡。
沈寂澤靜靜的站著,直到皓月伊抬起頭離開他的懷抱。
沈寂澤笑問:“現在好了麼?”
皓月伊勉強笑了笑:“多謝。”
沈寂澤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皓月伊,戲謔道:“這樣的幫助我很樂意伸手,美人在懷,心喜之,不過下次可不能用一個謝字代過,要有些實質性的表示。”
望著暫時丟掉一國天子身份的沈寂澤,皓月伊也不再在乎那麼多規矩約束:“誰謝你的擁抱了?我隻是謝你不問我他們是什麼人。”
“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不問你也會說。如果你隻是想塵封過去,你可以永遠不解釋。在我眼裏,你隻是我認識的陳曦。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深愛的曦兒。”沈寂澤深情的望著皓月伊。
皓月伊心頭一震,抬頭看向沈寂澤。
沈寂澤漆黑的眼眸裏盛著滿滿的暖意,皓月伊凝視了他半響,慌亂的心似乎平複了很多,於是用力點點頭。
沈寂澤粲然一笑:“還逛嗎?”
皓月伊輕輕搖了搖頭。本來以為永遠不會見到的人,就這樣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這究竟是上天再給他們彼此一次機會?還是最終隻是一段孽緣罷了……
沈寂澤沒有說什麼,牽著皓月伊的手走向馬車的方向。
沒走多遠,秦慕楓突然轉過身子望著秦慕楓和皓月伊漸行漸遠的背影,麵色劃過一絲不確定。
剛才那個名叫廣利的漢子,大大咧咧的問:“王爺,怎麼了?”
秦慕楓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皓月伊的背影發呆。
見秦慕楓沒有說話,廣利順著秦慕楓的視線望去,於是恍然大悟般不懷好意的賊笑起來:“哦~~王爺,你也真是的,大家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啊!剛才我們幾個叫著王爺一起去天香坊‘快活’的時候,你還不去,怎麼著?王爺現在後悔啦?”
秦世天後來又指定提督廣利陪著秦慕楓一起來大琉國赴宴,一來則因為廣利是朝廷的一條走狗,皇上派他陪著秦慕楓一起來大琉國赴宴,自然有監視秦慕楓的意思;二來則是彰顯自己作為皇上的仁慈大度,以免落人口舌。
剛才路過天香坊,廣利幾個人嚷嚷著進去“玩玩”,對此秦慕楓當然是強烈反對,隻是自己“孤立無援”,所以也隻能放任他們進去了,而自己卻和奔雷站著門口等著。
秦慕楓依舊盯著皓月伊快要消失看不見的背影,奔雷見主子發呆,有些不解:“王爺?您看什麼呢?”
秦慕楓喃喃道:“伊伊……。”
奔雷以為秦慕楓思念皓月伊過度,有些神誌不清了,無奈的說:“主子,您看錯了吧,皓姑娘怎麼會在這天香坊附近?”
這天香坊是什麼地方?大琉國最大的妓院,堪比月璃國的玲瓏閣。
秦慕楓轉過頭望著奔雷,依舊不死心:“奔雷,剛才那個女子的背影跟伊伊很像,會不會是伊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