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過往

皓月伊和婉兒找了一家靠近繁華街道的客棧住了下來,依舊喜歡靠窗的位置。由於喜歡安靜,所以尋了一間距離樓梯口最遠的房間。

房間的擺設很淡雅,皓月伊推開窗戶,看著繁華的街道人來人往,雖置身於陌生的地方,但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過往的種種。

她想起了那夜親眼目睹了父皇和母後慘死在黑衣人刀下,她和高嬤嬤就躲在床底。小小的她見到母後倒在父皇的懷裏,鮮血染紅了父皇的龍袍,她看到父皇俊朗的臉掛滿痛心的淚水,如果不是高嬤嬤捂著她的嘴按住她,她好想跑過去將母後搖醒,擦幹父皇臉上的淚水。

手起刀落,父皇鮮紅的血濺到了被風吹起的白紗上,白紗上的血妖豔如曼珠沙華……父皇倒下了,床底下的她掙紮著想要掙脫開強按住自己的高嬤嬤,可是那樣危險的時刻,高嬤嬤又怎會暴露這個皇族唯一剩下的小公主……高嬤嬤用手緊捂著皓月伊的嘴,以免被發現……不能動,不能說話,皓月伊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牙狠狠咬在捂住自己嘴的高嬤嬤……而手指被咬出血的高嬤嬤為了保護這她,強忍著痛楚……一個黑衣人手中的刀突然對著父皇的頭顱砍去…………想到這裏,皓月伊臉色蒼白,長長的指甲掐進手指。

等到皓月伊皓月伊睜開眼睛,簡陋的房間,簡單的木床,一個陌生的世界……由於傷心過度身體有些虛弱,強支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來,靈魂就像被抽掉一般,慢慢走出房間看到正在院子裏煎藥的高嬤嬤,她“哇”的一聲哭了……高嬤嬤將這個曾經一直無憂無慮,快樂地像隻小鳥的皓月伊摟緊懷裏……從那以後,她和高嬤嬤便住在了這小鮑莊……她一直保留著殺害父皇那個凶手臨走時掉下的玉佩,那枚玉佩被父皇屍體遮蓋住,也是唯一留下的證據……後來偶然機會,她得知那枚玉佩是月璃國皇室信物……於是她費盡心機想要報仇,隻是年幼的她無能為力……

從此以後,她不再是身份尊貴無比的公主,也不再是那個愛笑愛玩的天真爛漫的少女……高嬤嬤也不再是母後身邊的貼身女官,而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後來,偶爾遇到了路邊乞討的流蘇,望著孤苦無依,將要奄奄一息的流蘇,皓月伊仿佛看到了那個絕望的自己……於是,她將流蘇帶回家,身邊又多了一個陪伴自己的人……

皓月伊以為這輩子陪著自己的隻有高嬤嬤和流蘇了,可是沒想到上天又讓她遇見了他……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曲《鳳求凰》,於是在秦慕楓臨走之前,她讓流蘇轉交給他一張字條……那張寫著“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的紙條,是她經過一晚上的反反複複終於下定決心寫的……當他們約好在那涼亭裏相見的時候,他卻沒有赴約……她一個人在那裏從白天等到天黑,夜裏的風很涼,正如她的心一樣冷……

再次見到他,她已經被皇上宣入宮準備為妃……而一直沒有告知自己身份的他,卻是月璃國的慕王爺……她從沒想過再見時卻是形同陌路,望著一臉漠然的秦慕楓,皓月伊其實很想問他為何沒有赴約,而自己又為何莫名其妙的成了皇上的伊貴人……直到從皇上口中得知,皇上見到了秦慕楓給皓月伊畫的畫像……

後來,皇後找到了自己,她知道這個女人一直視自己為眼中釘……可是她這次卻妥協了,因為竇豔茹透露了皇上會因自己而降罪於秦慕楓,而自己為純然郡主代嫁,待到風波過去皇上再生氣也會放了秦慕楓,自己也可以遠離宮中的爭鬥……隻身去大琉國之前買通玲瓏閣的老鴇,扮作風塵女子去王府見他最後一麵,當看到他畫中入宮時的自己,她的心很痛……可是相愛的兩個人卻不知道,彼此之間是存在著怎樣的誤會……

後來遇到了藍子楚,他救了自己,又不告而別……等她醒來的時候,臉上醜陋的紅痕早已不見,她想應該是藍子楚走之前為自己恢複了容貌……望著銅鏡中的那張臉,皓月伊嘴角勾起淡淡一絲笑容,明明淺淺,姿容無雙,那不是自己又是誰?與辛迪合作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清楚記得辛迪見到自己剛恢複的容顏,他眼底流露的那一抹驚豔。果真如高嬤嬤所說,她這張臉是禍不是福呢……她答應了與辛迪的合作,隻因辛迪坦率的告知了他的野心,而自己也需要辛迪的幫忙,互惠互利,雙方共贏,何樂而不呢?

“小姐,這是主人替藍公子轉交給你的。”收拾好床鋪的婉兒從包裹裏拿出多個白色小藥瓶交給皓月伊。

皓月伊將藥瓶一一拿起來端詳,發現瓶底那淡雅的蘭花標誌,與那夜藍子楚從懷裏掏出裝易容藥水的藥瓶是一樣的,隻是裏麵裝的都是香氣馥鬱的藥丸。有一瓶貼著標簽為“龜息丹”,人服用後半柱香的時間會造成一種假死現象,半日之後藥效便會散去;有一瓶貼著“斷腸丹”,服用後腸子會變黑粘連,人會腹痛不止而死;一瓶貼著“情花”,中毒者會神誌渙散,意亂情迷……

望著那麼多的瓶瓶罐罐,皓月伊無奈的淡笑:“婉兒,你先替我收著,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吧。”婉兒聽罷,便配合的又收進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