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的筷子輕輕放下,皓月伊獨自微微歎氣。藍子楚自動忽略到皓月伊眉間的淡淡哀愁,大步來到皓月伊對麵坐下。拿起筷子不客氣的夾起離皓月伊最近的那一盤蟹黃鮮菇,一臉“滿足”道:“嗯~這個味道不錯。蟹黃肉鮮嫩,應該是先將鮮菇用油炸,然後以上湯煨之。煮滾後才把蟹黃加進裏麵的,因為加了油的緣故才去了蟹黃的腥味。”說罷,意猶未盡的誇張咂咂嘴,又大大方方的將手伸向水晶碟子裏的玉簪出雞。
滿嘴油漬的藍子楚剛想張嘴說話,對麵神色淡淡的皓月伊輕啟薄唇:“古人有雲:‘食不言,寢不語’”。說完,拿起碟子裏的勺子,舀了一勺冰糖雪梨放進嘴裏,清甜的雪梨仿佛暫時可以讓皓月伊的心不那麼苦。
一時語塞的藍子楚艱難的咽得下嘴裏的雞肉,冷哼一聲。然後負氣的將筷子一一伸向桌子上的酥炸鯽魚,鼎湖上素,芝麻鳳凰卷,連那兩盤提子幹和蜜金錢桔都沒有放過。
看著滿桌的菜被藍子楚風卷殘雲般“消滅”完了,皓月伊無奈的搖搖頭。心下想到,本以為藍子楚是一個冷漠的人,可竟然也有孩子氣一麵。雖認識短短幾個小時,自己還不了解藍子楚的為人,可至少她能感覺到他對她是沒有惡意的。
皓月伊輕抬玉手,端過桌子上的白玉茶壺,拿過自己麵前的茶杯緩緩倒了一杯茶,無聲的推到一臉不爽的藍子楚麵前。
沒想到皓月伊會倒茶給自己喝,愣了幾秒然後含糊不清的嘀咕了句“謝謝”,端起茶杯麵色不自然的喝起來。
“婉兒姑娘~”,皓月伊對著帳篷外麵喚道。
婉兒聞聲進來,“夫人,有何吩咐?”。
“將桌上的飯菜撤了吧,準備香湯,我想沐浴。”皓月伊聲音有些疲倦。
婉兒動作迅速的收拾好了殘羹剩飯,然後提著幾桶熱水倒入屏風後的大木桶裏。然後細細撒上玫瑰花瓣,牛奶以及青木香,零陵香等香料。
撩起袖子用手試了試水溫,婉兒道:“夫人,奴婢試了,水溫剛好,需要奴婢服侍您沐浴嗎?”
除了流蘇,皓月伊還不習慣洗澡的時候身邊有別人服侍,連忙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你下去吧。”
聽到皓月伊的話,婉兒點點頭便提著木桶出了帳篷。
皓月伊從玫瑰椅上站起來,理所當然的對著藍子楚說:“我要洗澡,麻煩你出去”,說完身姿搖曳的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向屏風。
心情因為剛才皓月伊那杯茶剛恢複過來,此刻又憤懣起來。不滿的對著皓月伊屏風後的背影喊道:“喂,那麼晚了你讓我出去?外麵風那麼大,你有沒有良心啊?”
倒映在屏風上的那道曼妙身姿沒有說話,隻見一隻白皙玉手將外穿的深藍色錦衣長袍搭在屏風上,其次是女子的白色中衣,最後是淡粉色的褻衣。
伸出如玉的足尖試試水溫,然後將身子浸沒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墨色青絲漂浮在水麵形成一張妖異的網。
藍子楚聽到水“嘩嘩”的聲音,便意識到皓月伊已經進入到木桶裏在洗澡了。臉上快速飄起一抹羞紅,即使皓月伊此時看不到他,還是立刻轉過身,心裏默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透過屏風皓月伊看到藍子楚背對著她,皓月伊嘴角輕揚,無所顧忌的將整這個身子都浸在熱水中,悠閑的輕輕往身上灑著水。將身體向後靠在在木桶的桶壁上,一手搭在木桶邊,一手玩起水麵上飄蕩著鮮豔的玫瑰花瓣。水剛好漫在胸前,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
騰騰熱氣彌漫在帳篷內,不知是室內的水蒸氣還是屏風後那撩人的水聲使得內心焦躁的藍子楚麵紅耳赤。終於,“我出去透透氣。”藍子楚丟下這句話便匆匆走出帳篷。
見到藍子楚走出帳篷,侯在外麵的婉兒忙問:“公子有什麼吩咐嗎?”
“呃,沒事,裏麵太熱了,我出來涼快下,而且有點悶,出來透透氣。”藍子楚邊說邊故作悠閑的邁著方步向前走了幾步,做出一種夜間賞景的姿態。
聽到了這句話,婉兒的嘴角抽了抽,無語的望望天空,又望望前麵距離自己幾步遠的藍子楚,心想:這個藍公子也真奇怪,外麵那麼大的風竟然出來乘涼?這天上漆黑黑的,也不見一顆星星,難道大晚上不睡覺的出來賞月?可這月亮今晚也沒出來啊……琢磨不透,婉兒便無奈的搖搖頭。做下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多嘴,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做好分內的事情就好了。於是重新在原地站好,任藍子楚自己一個人在帳篷外麵來回的走來走去。
不知藍子楚在婉兒麵前走了多少圈,直到終於在婉兒被藍子楚快要繞暈的情況下,藍子楚進了帳篷。
屋內的水蒸氣漸漸已經散去,沒有聽到水聲,藍子楚走到桌子旁的玫瑰椅坐下,由於身體在外麵吹冷風太久而聲音顫抖的問道:“喂,你洗澡那麼長時間,你洗完了沒?”
屏風後麵的皓月伊沒有回答,藍子楚提高了聲音又問了一遍,依舊沒有聲音。“喂,皓月伊,你沒事吧?”
藍子楚著急的起身走到屏風後,見皓月伊雙手搭在木桶兩邊,身子趴在木桶裏舒服的睡著了。膚如凝脂的玉背袒露在藍子楚眼前,第一反應是立刻用手捂住眼睛。
轉而想到皓月伊洗澡那麼久水應該已經涼了,在涼水裏泡太久會受涼的。為了不使皓月伊再“拖累”自己,還是仁慈的把她從水裏抱出來吧。
手剛伸出接觸到木桶,又想到男女授受不親,這樣子有些不妥。於是轉身走出去,對依舊守在外麵的婉兒說道:“婉兒姑娘,我家娘子洗澡時間太久了,在木桶裏睡著了。我想把她抱出來,可你看,我這手臂受了傷,實在是不方便啊。請姑娘幫忙把我家娘子抱床上吧。”說完,還一臉“不好意思”的抬了抬自己還未包紮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