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賭書消得潑茶香(完)

坐在劇烈搖晃的馬車上我逐漸走出了丞相府那條街上,出了丞相府便是寬闊的馬路大街,我撩開窗簾再一次回憶著這座城市所帶給我的感動。曾經的日子已經一去不會,曾經的友人已經漸漸離去。剩下我獨自一人在這孤獨的城裏好不難受。

士兵們穿著厚重的棉衣在幫助平民掃雪,然後將所有的雪堆成一個高高的山丘,許多孩子冒著嚴寒出來挖空這座山丘玩,這看上去很有趣。我的臉隻是被風吹了一會便凍得通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反而覺得心裏暖暖的,現在的他們就是曾經的我們,隻不過他們在雪上麵而我們在雪下麵。

看多了這樣快樂和純真反而會叫我更加難受,於是我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那飛簷與孩童然後默默收回頭將厚重的簾子合上不再去看那些我曾經擁有現在卻失去的東西。這次進宮沒有人會陪我,也沒有人給我安排好。一切隻憑我自己。陸子簪權力是大可是不能通天。

他隻能把我送到宮裏而不能保證我是不是可以去見到孤墓陽。想要見到孤墓陽還是要看我們以往的那些感情還在不在。若是孤墓陽不念舊情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可是這一次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孤墓陽麵前。因為隻有他能給我我想要的。

馬車向宮裏走著,那條我熟悉而又陌生的路讓我的記憶輪番轟炸一般的衝上來。姒嬪的死,林巧兒的傷,李奚琴的冤,皇後的恨,還有那個我算計無數殺死的嬰兒。離開這裏不過幾個月我想這裏早已經改朝換代了。

駕車的人換成了宮的裏的太監,我想他應該知道些什麼。於是我將身上僅剩的一塊銀子從馬車簾子的縫隙裏推了出去。那小太監一眼就看見了銀子於是趕忙問到\"小姐這是想幹什麼?\"我這次進宮的身份是以一個陌生小姐的身份,以前的花情城已經死了,所以我不能繼續當我的淳貴妃。我捏著嗓子偽裝的說到\"本小姐第一次進宮還不了解宮裏的事情,公公若是不介意可否說與一些給小女子聽。\"小太監已經是宮裏的油頭了,自然是知道這些規矩。現在車裏的這位小姐說不定是陸丞相專門獻給皇上的,皇上心裏明鏡似的必然會留下這個小姐,到時候她就是宮裏的主子,到時候若是討好了一位主子自己活的豈不是更好?於是小太監樂嗬的將銀子推回去然後討好的說\"小姐這是哪裏話,小的跟小姐叨叨嘴皮子怎麼會受小姐的銀子。小姐想知道什麼小的說就是,這是小的應該的。\"花情城在車廂裏搖搖頭冷笑,這樣油嘴滑舌真是不容易呢,花情城看著被推回來得銀子然後彎身將銀子又推了出去\"叫你收著就好好收著。\"小太監喜上眉梢趕緊將來之不易的銀子收好然後一邊趕路一邊開始跟花情城說著宮裏的事情\"現在這個宮裏啊可是冷清得很呢,自從淳貴妃去了之後皇上就不怎麼來後宮了。皇後娘娘那裏皇上一個月就去一次,所以皇後娘娘還是跟以往一樣。至於以前得寵的沁皇貴妃娘娘那裏也冷清了下來,皇上就一直把她晾在一旁不理會了。而林嬪娘娘因為小產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瘋瘋癲癲的皇上看她可憐就把她關在自己宮裏也不作理會。所以總的來說這個後宮就是冷清。但是最近皇上封了一個念情娘子,雖然位分不高但是卻給了封號而且特別受寵,她天天跟著皇上在養心殿裏批折子算是現在最紅的人了,連皇後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不過這個娘子啊脾氣太大總是打罰下人後宮裏總是怨聲載道的,可是皇上就是喜歡她這個潑辣勁也不管。太後身子不好也不去管所以這個後宮就是她的天下了。小姐若是進宮可要小心一些。\"我答應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聽那小太監說的亂七八糟的話,我隻是感覺有點心痛,沒有我他的人生並不會不同。傅雅彥死了還有林巧兒,林巧兒瘋了還有我,我走了還有那個念情娘子。他身邊不會缺少紅顏美人,隻是可憐了我們這些舊人為之神傷。傅雅彥死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愛人會跟其他女子恩愛,這是多麼幸福,林巧兒瘋了她不知道已經有人代替了她這是多麼的幸運。而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隻覺得自己活著就像是一個笑話。母親曾經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不要活著像個笑話一樣,可惜我終究變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輪子咕嚕咕嚕的轉動不一會便到達了地方。我撩開窗子向外看去發現那小太監把我帶到了養心殿。

小太監撩開馬車厚重的門簾子然後探出頭來請我下馬車,我將手遞給他然後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當我雙腳站在這青色的石板路上的時候我抬頭仰望著那金色的大字隻是覺得無比的悲傷,仰望麼?真是一個美麗的動作。

小太監對我說\"他隻能把我送到這裏然後一切都要靠我自己,陸子簪已經和裏麵的人打過招呼了,皇上貼身的太監土文公公會給我通穿一聲至於我能不能拿出相應的東西打動皇上活著皇上願不願意見我都是我自己的造化了。

這時一朵雪花緩緩飄落在我的鼻尖上,我看著那雪花隻是感歎又下雪了,這可不是好事呢。

跟小太監分開之後我毫無阻攔的進入到了養心殿正殿的門外,土文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俯視著我,而我則站在空無一物的地上仰望著恢宏的廟宇和那站在中央的人。

土文見我來了於是連忙走了走了下來,等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發現土文臉上沒有討好也沒有輕視,他隻是事不關己的看著我然後一點不帶感情的說到\"奴才隻為淳貴妃娘娘通穿一次,娘娘有什麼話和皇上說或者有什麼東西想轉交給皇上?\"我不跟土文說什麼客套話直接跟土文說到\"秋雨何噬百日花?\"土文點點頭然後轉身便上了台階去,走到一半他忽然轉過身來對我說到\"見皇上要跪著等。\"我驚異了一下隨即笑了,土文還真是榆木腦袋不知道變通,不過正是這樣的他才值得孤墓陽去信任這麼多年吧。

我跪坐在地上然後看向土文,土文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快步離去,我就一直這樣看著他直到他的小小身影到了那座巨大的宮殿裏消失不見。

雪花越下越大,我看著緩緩飄落到他們隻是覺得很美。小小的輕盈的,冰涼的小東西。就這樣緩緩的堆在一起變成了薄薄的小毯子然後變成了厚厚的墊子。跪的久了雙腿有些疼,臉也凍的通紅全身冷的好難受,就像是無數的針一下下的紮這我的每一寸皮膚。我雙手顫抖的將鬥篷的帽子帶上希望這樣可以熱乎一點,但是這樣也是無用的。寒冷一點都沒有被驅散。

漸漸的我的雙腿開始劇烈的疼痛,似乎是老毛病又犯了。但是我還不能倒下!我既然都做到了這個地步放棄根本不可能我不能有退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雙眼開始有些看不清遠處的東西。眼前一片模糊簡直太難受了。我咬住我的雙唇希望可以挺過這個痛苦,可是無論我咬破了嘴唇還是抓破了皮膚都無法抵擋住刺骨的疼痛,鮮血對於我而言已經不是什麼了。

最後我終於忍受不住疼痛摔倒在一片雪花之中。我火紅的衣裙在雪白的地上開起了美麗的生命之花。我真想看一看握可悲的樣子。我無數次掙紮著想要起來可是都失敗了。我就是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生物啊。這時忽然我感覺到有一雙視線在看著我,我趕緊睜開眼睛看去,卻發現站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穿著橘色衣裳的女子,女子的樣子我已經看不清除了,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卻是很熟悉很熟悉。

我扯著最後的力氣微笑著對她說\"你就是念情娘子吧?\"她似乎有些驚異然後看著我說到\"你不認識我?\"我說\"我眼睛快要瞎掉了,看不清楚你的臉。\"話剛說完那人便彎下腰來接近我。我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她卻後悔了。因為站在我眼前的正是我那個小丫鬟梔子。

我閉上眼睛淚水緩緩流下。我聲音沙啞的問到\"為什麼是你?\"梔子站起來微笑著嘲諷我\"為什麼不能是我?與其吧你的位子給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不如給了我,這樣總比其他結局好吧?秋雨何噬百日花?嗬嗬想得美。皇上現在心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皇上說了讓你不要再糟踐自己的身子了,趕緊滾回去跟你的陸子簪好好過日子吧。就你如今這幅殘花敗柳皇上都嫌棄你髒。識相點吧花情城你若是再不走起碼要死在這裏,雪下得這麼大都沒有人會給你收屍!怎麼?不起來?難道要我叫人把你抬出去?\"我心中氣氛想要跟眼前這個女人爭辯卻發現我心已經累了。我閉著眼睛說到\"他見不見是他的事情,我等不等是我的自由。我就算死在這裏也要見他,想要我走除非我死。\"梔子冷笑一聲然後轉身離開,她趾高氣昂的離去還嘲笑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皇上的話我已經帶到了,至於走不走就是你的事情了。到時候死了可不要找我麻煩。\"梔子走了以後這裏又恢複了安靜。

我靜靜的躺著享受著雪花滴落我臉頰的冰冷和那顆心髒一下下跳動而扯動的疼痛。此時我已經從日出跪倒了日暮。

朝華迎來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大雪連下三日不曾間斷,原本被調出去清掃積雪的士兵被遷回,因為皇帝總算意識到這是徒勞的。

此時孤墓陽正坐在打點之上他批閱著折子腦子裏卻還惦記著那個女子。聽說她跪了一天已經暈過去了。他叫梔子去攆她回去她也不走還是那麼倔強。

孤墓陽放下筆揉著頭,他的眼角一瞥看見了掛在一旁的蓮花宮燈,這個宮燈正是那年七夕他們二人一起得到的那盞。隻可惜現在已經不見去年人了。

孤墓陽在她來的第一天就一直趴在窗戶上看著她,沒看到她疼痛的生不如死時他就想衝出去將她抱在懷裏,可是這不可以。他不能給她幸福所以就選擇不見她,與其像從前那般失去,不如像今天這般不去擁有。

那天晚上聽土文說她已經回去了。因為外麵一片雪白已經沒有了那漂亮的梅花。孤墓陽覺得無比的心痛有無比的慶幸。隻要她好好地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這三天以來孤墓陽一直惦記著她,雖然知道她已經回去有了另一個人去照看,可是心裏還是總是惦念著。

他留梔子在身邊隻是因為他喜歡她像花情城。都是那麼愛笑,都是那麼機靈古怪。他隻是把梔子留在身邊端茶送水其他的什麼也沒做,至於宮裏專寵的傳言不過都是空穴來風。

孤墓陽推開窗子看著外麵因為下雪而變的血紅的天空。黑色與紅色真是絕配。看著地上那厚厚的雪孤墓陽閉上眼睛一滴淚珠緩緩的劃過臉頰。她若安好便足矣。

然而就在這雪堆之中一抹紅色的裙擺卻不經意的漏在一片純白之中。被雪已經埋住的花情城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個原來的位子,她沒有走,她,一直在等。

花情城掙紮的睜開雙眼一眼便看見了站在遠處的孤墓陽,她掙紮著想要朝著他爬去卻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她已經四肢僵硬就快要離去了,但是她依舊掙紮著隻想要靠近他哪怕一點點也行,可是上帝最後一下擊敗了花情城,此時隻見梔子上前親昵的摟住孤墓陽的胳膊然後將他拉會了屋裏。

那扇透著溫暖光線的窗子緩緩合上花情城的心徹底的涼了。

身體已經失去了直覺眼裏卻出現了那個藍衣公子,月下的策馬狂奔,草間的漫步,那時一切安好所有的所有都如春江的水一樣溫暖,她緩緩的沁入不能自拔,他的笑顏永遠的印在她的腦海之中可是為什麼到最後卻換來了這樣一個荒誕的結局?難道指的是她一廂情願了?

花情城最後的眼淚留在了心裏,她的雙眼看著那遠處的金色琉璃碗逐漸模糊,世界忽然有些黑,她想她應該睡一覺了,結束這荒誕的人生。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那時風吹草香瑩瑩,少女的眼睛猶如月牙一樣漂亮,一身藍色衣裳的他站在船上猶如神明一般不允許靠近。他的溫柔他的霸道都是那麼的溫暖,可是到最後卻隻留下了我一個人站在寒冷之中。

結束了,就這樣吧。再見孤墓陽,明年我不能和你再去騎馬了?傻瓜,你不知道吧?其實我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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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史書記載。

年曆三年冬,天降大雪五日,養心殿中央乎從天而降梅花一株。此為祥瑞。待大雪停數日以後挖雪探根現一紅衣女子屍身,其身手掌為梅花根源。王聞之痛哭不止,三年後抑鬱而終。

年曆四年春記載。

當朝丞相陸子簪謀反,未果被王禦駕親征斬殺於馬下。誅其九族。王上重收兵權,舉國安康。平民百姓安享盛世。

年曆七年冬記載。

孤墓陽王上抑鬱而終,特留遺詔許十一王爺即位。先王上役號九罄,九與久同音,罄與情同音,意味久情與已去世之淳貴妃。二人死後一齊安葬與菱山。菱山原為一胡人經營之地後收回改為皇陵,僅僅埋葬九磬皇帝與淳貴妃遺骨。

二人皇碑上提詞: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自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