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想曉得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
茶坊內，趙祥穿了件大氅，頭上還戴了個帽子，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你說。”蘇思水低垂著眼眸，親自給對方倒了杯熱茶推到跟前。
趙祥：“咱這新縣令全名鄒劍，進士出身。”
“八年前中舉後得工部員外郎李弛鋒的賞識，娶了對方的女兒，從此仕途坦蕩。”
蘇思水啜了口熱茶，“還有嗎？”
“有！”趙祥繼續說道，“縣令成親以來一直膝下無子，但因為忌憚夫人娘家勢力，一直不敢納妾。”
“這次來到咱縣城上任，蔡家送了個瘦馬給他，現在就養在城裏。”
蘇思水豁然抬起眼眸，“這都能查到？是不是真的？”
趙祥拍了拍胸口，“姐！我可是專業的。”
“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這些小道消息保準沒錯。”
蘇思水身子往前傾斜幾分，壓低聲音追問。
“這麼說來，鄒劍把瘦馬養在外麵，是不敢讓自家夫人曉得？”
“當然不敢，除非他這縣令不想當了。”趙祥說著拿出份輿圖塞給蘇思水，上麵圈著幾處宅子，“這些都是蔡家送給縣令的房產，人肯定在其中某處。”
“姐，你打聽這些，是不是跟縣令增收賦稅有關？”
蘇思水淡淡“嗯”了一聲，坦然承認的同時也提醒道。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就別摻和了，這是我和鄒劍之間的恩怨，沒必要把你絞進來。”
趙祥：“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能有今天，還不是全靠您提攜。”
“你要是有啥吩咐，隻管跟我講。”
“我雖然本事不大，但傳個話，幫忙盯個梢還是可以的。”
當初他之所以能發橫財，正是因為幫著蘇思水收拾了作妖的梁家。
蘇思水看出趙祥眼眸中的真誠，抿著唇思考了片刻。
“成，那還要麻煩你幫我查出瘦馬的身份，還有鄒夫人的行蹤。”
趙祥：“沒問題！”
……
和趙祥碰過頭之後，蘇思水就安心在城裏住下來。
一連四日，蘇思水都按部就班地過日子，絲毫看不出慌亂。
相比之下，朱桃則是像熱鍋上的螞蟻，心急火燎在院子裏走來轉去。
“別轉了，晃得我頭暈。”
蘇思水放下手中的醫書歎了口氣，衝朱桃招手。
“過來坐，我給你倒茶。”
朱桃氣衝衝地走過來，跺了跺腳。
“這都四天了，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思水，這個趙祥是不是不靠譜啊？”
正說著，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誰說我不靠譜！”
兩人齊齊回頭，就看到蘇明吉帶著趙祥走進來。
“桃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
“要論打聽消息，我趙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蘇思水起身相迎，“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趙祥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瘦馬的身份查出來了，還是各位的舊相識。兩位姐姐要不要猜一猜？”
蘇思水和朱桃對視一眼，都有些懵怔。
“咱們都認識的？”
“不太可能吧。”
蘇明吉催促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趙祥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口，“這人姓馮，名香。”
“啥！？”
“馮香！”
“怎麼會是她！？”
在場三人都懵了。
趙祥哈哈一笑，“這馮香真是個人才，自己打傷了蔡全，又借助蔡家做跳板搭上了縣令。”
“再給她幾年功夫，怕不是要進宮當娘娘。”
蘇思水抬手扶住額頭，“難怪。”
她跟縣令無冤無仇，照理來說對方不至於如此刁難自己。
但如果馮香做了縣令的外室，這就說得通了。
朱桃和蘇明吉也想通了這點，三人都和馮香結了仇，不被針對才奇了怪了。
朱桃咽了口唾沫，“那現在咋辦？總不能去跟馮香講和吧。”
“想得美。”蘇思水冷哼了一聲，再次看向趙祥，“鄒夫人那邊呢，是個啥情況？”
“你們運氣真好，鄒夫人信佛，明天要去城外的觀音廟上香。”
蘇思水和朱桃對視一眼，“明天出城。”
……
翌日。
李芙一大早就在衙役們的護送下前往城外的觀音廟。
她成親多年一直無子，這件事已經成了心病。
所以無論到了哪個地方，她都會第一時間去寺廟上香祈福。
與此同時，蘇思水和朱桃順利進入寺廟，遠遠發現了李芙一行人的蹤跡，剛一靠近就被衙役攔下。
“寶殿裏是咱們縣令大人的夫人，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朱桃笑眯眯解釋，“我們是去給菩薩上香的，不會衝撞夫人。”
誰知對方卻絲毫不買賬。
“要上香，就等我們夫人走了再去。”
蘇思水抿唇，“官爺有所不知，這上香也是有時辰講究的，要是耽誤了怕是菩薩會怪罪。”
衙役：“那你們就下次再來。”
麵對冷淡嚴厲的衙役，兩人都有些焦急。
今天是繳納賦稅的最後一天，要是不能見到李芙，說動對方替自己求情的話，那就來不及了。
兩人正著急上火，大殿內突然傳出一陣驚呼聲。
“夫人！”
“不好了，夫人暈倒了。”
“大夫，快去請大夫。”
一聽這話，蘇思水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衙役，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你站住！”
看到自家姐妹突破了防守，朱桃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上手抱住衙役的胳膊，盡量幫蘇思水拖延時間。
大殿內，丫鬟婆子圍著倒在地上的李芙哭天搶地，下一秒突然聽到一道清冽的嗓音。
“都讓開！”
不等她們回過神來，蘇思水就擠進了人群中，把住了李芙的手腕。
“啊！？你是誰？”
“你想幹啥，快放開我家夫人。”
蘇思水擒住企圖拖拽自己的婆子，冷聲解釋：“我就是大夫！不想你家夫人有事，就給我閉嘴。”
此話一出，眾人同時愣住。
“你，你是大夫？”
“這鎮上居然有女大夫？”
看到對方眼裏濃濃的戒備，蘇思水隻能搬出自家男人的名頭。
“你們不用擔心，我男人是郭烈，也在衙門當差。”
“我們夫妻和孟捕頭也是老相識。”
聽聞這話，丫鬟和嬤嬤才鬆了口氣。
“那你快給我家夫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