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你們可要替咱娘倆兒做主啊！”
一回到家中，蘇長榮就開始哭哭啼啼。
“水丫頭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們好心去他家探望，結果這死丫頭對著我們好一頓冷嘲熱諷。”
“做好的炸肉圓子寧願給狗吃，也不願意分給咱們，還罵我們是去打秋風的！”
“爹，娘，這水丫頭就算瞧不上我這個當姑姑的，難道還瞧不上你們做爺奶的嗎？”
聽到她這麼說，老兩口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心中咯噔一跳。
“你去水丫頭家裏了？”
“不是讓你別去嗎？你幹啥非要去招惹她？”
兩人的態度完全出乎了蘇長榮的意料，她揉了把發紅的眼眶。
“爹，娘，你們咋還幫著外人說話呢？”
“我都告訴你了，水丫頭你惹不起。”帶著嘲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老四揣著手走進門，“三姐見識過了水丫頭的厲害，這回總該死心了吧？”
對上蘇老四戲謔的眼神，蘇長榮惱恨地咬緊了牙關。
“四弟，我可是你親姐，你就算不願意幫我說話，也沒必要冷嘲熱諷吧？”
“難道你很想看到我在一個晚輩那吃癟？”
不等蘇老四回答，門簾再次被掀開。
蘇老大一家四口走進來，張氏沒好氣地嗆聲道。
“三妹誤會了，四弟不是想看你吃癟，而是提醒你別犯傻。”
她一進門，帶來了一股子寒氣，吹得蘇成榮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因為分家這件事，咱家以前沒少跟她鬧別扭，但就沒有哪次是占了便宜的。”
“但後來我也看明白了，水丫頭雖然不服管教，但也不是個會主動惹事的人。”
“你要閑得無聊就幫著娘做點家務，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好些屋子還沒打掃呢，別老想著挑唆爹娘去幹仗。”
“到時候傷了癱了睡在床上，你拍拍屁股走人，受苦受累的還不是我們。”
這話雖然不中聽，但老兩口不得不承認張氏說的有道理。
老太婆皺眉咋舌，“老三，你咋回事？你當我跟你說的都是屁話是吧？”
蘇老爺子也老大不高興，“好端端的在家過個年不行嗎？非要惹是生非！”
麵對眾人的譴責，蘇長榮委屈得紅了眼。
“爹娘，大嫂這麼說我，是因為他們家明吉跟著水丫頭吃香喝辣，你們咋也跟著說我呢。”
“我還不是看不慣水丫頭不孝順，想替你們討個公道。”
一直站在旁邊沒吭聲的馮香這時也站了出來，“婆婆爺爺別生氣了，是我們不該貿然去表妹家。”
“原本想著大家咋說都是親戚一場，隻要我們好言好語跟他們說話，對方也不至於為難咱們。”
“誰想到，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
說到這，她嬌弱地嗚咽了幾聲，又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
瞧著馮香一張小臉咳得通紅，老兩口又軟了心腸。
“算了算了，也沒說你們個啥，至於哭哭啼啼的嗎？”
“那水丫頭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們以後沒事別去老二家。”
話音剛落，蘇老大就注意到院門口站了兩個人。
“二弟，二弟妹！”
眾人尋聲望過去，剛巧對上李氏與蘇長貴的眼神。
說別人壞話的時候被聽個正著，老兩口尷尬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蘇明吉率先回過神來，熱情地迎了上去。
“二叔，二嬸，你們咋來了？趕緊進屋坐！”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把用厚布蓋著的土陶碗塞到蘇明吉手中。
“這是我們剛炸好的圓子肉，給你爺奶送一些來嚐嚐鮮。”
蘇明吉愣怔了一瞬，隨即被炸肉的香氣勾得咽了口唾沫。
“好香啊！謝謝二叔二嬸。”
“外麵冷，先進來吧。”
誰想夫妻倆卻巋然不動。
“不了，我們就是來拜個早年的，就不進去了。”
相比起蘇長貴的溫和，李氏心中卻充滿了怨氣。
她咬了咬唇，幽怨地看了眼蘇長榮和馮香。
“剛才在家裏，狗子發現香兒偷拿炸肉圓子，把她給嚇得不輕。”
“我們怕她有個好歹，專程過來瞧瞧。現在看到她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
李氏說罷拽了一下蘇長貴的衣袖，後者順勢開口。
“成，那我們回去了。”
兩人不顧蘇明吉的挽留，堅定地轉身離開，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等到人走遠了，蘇明吉才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肉圓子回到院子裏，冷笑著塞到馮香懷裏。
“表妹真是好口才，明明是你自己偷東西吃被人家趕出來，反口卻說水丫頭欺負你。”
“這麼喜歡吃肉圓子，那就多吃些。”
馮香端著碗踉蹌了兩下，眼淚珠子瞬間滾落了下來。
然而不等她哭哭啼啼賣慘，老太婆就一個箭步衝上來把碗給搶走了。
“剛炸的肉圓子，別被你眼淚給糟蹋了。”
蘇老爺子摸了摸下巴處的胡須，仍舊為剛才的一幕感到尷尬，轉頭將一腔怒氣撒到馮香身上。
“大過年的，哭喪呢！”
“老三，你家香丫頭不是身子骨不好嘛，趕緊把她帶回房去歇著。天氣冷，沒事就別出來溜達了。”
蘇長榮一聽這話就急了，“爹，您這是啥意思啊？是要把我們香兒的關起來嗎？”
馮香也嚇得麵無血色，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爺爺，我錯了，您別罰我。”
“我給您磕頭了！”
蘇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但還是頭一回碰上這種情況。
以前老太婆一哭二鬧三上吊，他都是直接上手把人給打服。
但麵對馮香這種柔柔弱弱，風都能吹倒的女娃，他就算是想打都不敢下手。
蘇長榮也跟著哭了起來，“爹，您有啥不高興的衝我來就是了，別打香兒。”
“她身子骨弱，受不住您的巴掌啊……”
母女兩人此起彼伏的哭聲傳出去，引得左右鄰居都走出家門看熱鬧。
蘇老爺子氣得頭發都立起來了。
“都給我閉嘴！”
“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再哭，給我直接滾出去。”
說罷對蘇老大和蘇老四下令道。
“你們兩個，趕緊給我把她們帶回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