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的拿好。”
“這邊的別擠，排好隊都能領到。”
蘇思水帶領著麵館的夥計們準備食物，朱桃負責維持秩序。
孟方正知道她們在這支了個麵攤，怕有餓狠了的災民衝撞搶奪食物，還特意派了兩個官差過來執勤。
有官府的人壓場子，災民們都十分守規矩。
“拿好，下一位。”
蘇思水嫻熟地把碗筷遞出去，正準備舀下一碗的時候，餘光突然瞄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對方與她視線相對，下一秒便轉身從擁擠的隊伍中離開。
“等等！”
蘇思水瞳孔縮了縮，放下手上的東西就追了上去。
對方越走越快，卻還是被她抓住了胳膊。
“蘇明吉，你跑啥！？”
蘇明吉被拽得一個踉蹌，好不容易站穩之後也不敢跟她對視。
蘇思水這才注意到，不過兩三個月不見，對方竟然從一個健碩的青年，消瘦得隻剩下了一把骨頭。
“天啊，你這是咋了？”
蘇明吉心虛地轉過身子，同時用髒兮兮的衣袖遮住了凹陷的臉頰。
“你認錯了。”
“認錯？”蘇思水轉到對方麵前，把他的手拽了下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正說著，朱桃著急忙慌地跑過來，還以為是有人搗亂。
“思水，這是咋了？要不要叫官差過來？”
聽到這話，蘇明吉更是急迫地想要逃走，奈何他一動就被蘇思水死死拽住手腕。
“沒事，桃子姐，我臨時有些事情，麻煩你看一下麵攤。”
朱桃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好幾圈，“行，那你當心些，有啥事就叫我一聲。”
等對方走後，蘇思水這才拉著蘇明吉來到一旁的樹下。
“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麵條。”
蘇明吉下意識想要拒絕，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看他臉上泛出尷尬的紅暈，蘇思水無奈歎氣。
“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
走了兩步，她又回轉身來叮囑道。
“反正我都看到了，你就別想著逃走了。”
蘇明吉被拆穿心思，隻能抿著唇老老實實待在原地。
蘇思水回到麵攤，很快煮了兩大碗麵條過來。
“趁熱吃。”
蘇明吉接過碗筷，先是遲疑了片刻，對上蘇思水那雙澄澈的雙眸，才埋頭猛吃。
看著他吃得香，蘇思水解下腰間的竹筒遞過去。
“喝口水，別噎著。”
蘇明吉是餓得很了，兩碗麵條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吃了個幹幹淨淨。
捂著暖烘烘的胃，他總算滿足地歎了口氣。
“還就沒吃這麼飽了。”
蘇思水：“說說吧，你咋把自己搞成這樣？”
“你一句話也不留就搞離家出走，曉不曉得爺奶他們擔心成啥樣了？”
說到這件事，蘇明吉再次化身鋸嘴葫蘆，露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蘇思水看問不出個所以然，無奈歎了口氣，把隨身帶著的錢袋子塞給對方。
“拿去。”
握著沉甸甸的錢袋，蘇明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叫嚷了起來。
“我不要。”
蘇思水看著重新回到手上的錢袋，很是無語。
“馬上就入冬了，你還穿著夏天的單衣，還不願意要我的錢，是想把自己餓死凍死嗎？”
“你自己要作死我管不著，但要讓爺奶曉得我今天見過你，我家屋頂都保不住。”
一聽這話，蘇明吉頹喪地抱頭蹲了下來。
“我真是沒用！”
“明明是想出來闖出一片天地的，沒想到卻搞成這樣。”
蘇思水也跟著蹲下身子，“你離家出走後就一直待在鎮上？我咋沒見過你？”
蘇明吉抹了把髒兮兮的臉，“我，我在水天樓的倉庫幫工，每個月一兩銀子，還管吃管住。”
“可以啊，工資待遇這麼高，你咋還落魄成這樣？”
“那都是騙人的，我在那待了三個月，非但一個銅板都沒掙到，還把帶出來的錢都花光了。”
蘇思水：“這是為啥？”
回想這幾個月的遭遇，蘇明吉氣得恨不得噴火。
“他們說找管理倉庫的夥計，每個月一兩銀子，但要先交一筆抵押金和培訓費，還有三個月的試用期。”
“隻有被正式錄用，才能拿到前麵三個月的工錢。”
“我省吃儉用，每天拚了命地幹活，誰想到就在快撐過第三個月的時候，卻被掌櫃的開除了。”
聽他這麼說，蘇思水就覺得腦瓜子嗡嗡直響。
“等一下，你這是遇上傳銷組織了吧！”
蘇明吉：“啥是傳銷組織？”
“這不重要。”蘇思水擺手，“重要的事是他們這麼做是欺詐，你報官了沒？”
蘇明吉頹喪地搖頭，“我一開始也想把工錢要回來，可他們說天水樓是蔡家的產業，我要是敢鬧事，就把我關進大牢裏。”
“我跟他們周旋了半個月，最後啥也撈著，還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說到最後，他紅著眼深深歎氣。
“我真是沒用，還比不上你一個女娃能賺錢。”
“嗬。”蘇思水冷笑一聲，“女娃？我這個女娃也是沒幾個男人能比得上的，你就別想登月碰瓷了。”
“不過你好歹是我哥，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坑。”
“走！”
她說著站起身來，拽著蘇明吉的胳膊就要進城。
對方跌跌撞撞地跟著跑了兩步，“等等，你要幹啥？”
蘇思水：“還能幹啥，找蔡全把欠你的工錢要回來！”
……
兄妹兩人來到天水樓，途中蘇思水順帶買了把銅鑼，往門口一站就開始使勁狂敲。
哐當哐當的聲音響徹酒樓，引得不少客人和路人都過來圍觀。
蘇明吉被她的操作驚呆了，漲紅著一張臉問道。
“你，你這是幹啥？大家都看過來了。”
蘇思水：“看過來就對了，要得就是有人圍觀。”
話音剛落，就看到掌櫃的帶著兩名夥計急急忙忙跑了出來。
“誰！？誰在敲鑼！？”
哐當——！
蘇思水最後一次用力把銅鑼敲得震天響，不理會掌櫃的詢問，自顧自地向周圍看熱鬧的路人介紹道。
“大家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天水樓是個黑心店，雇傭員工白幹活卻不給工錢，還背靠蔡家仗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