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聘禮？”蘇老爺子在嘈雜的歡呼聲中抓到了一絲異常，“楊媒婆，您這話說錯了吧，應該是彩禮才對。”
在場眾人也跟著愣了愣。
“對哦，彩禮說成了聘禮，嚇我一跳呢。”
“哈哈哈，這是說快了。”
“嗐，李家出手這麼闊綽，就算是當上門女婿也不虧。”
說話間，楊媒婆捂著嘴咯咯笑了兩聲。
“可不就是上門女婿嘛，蘇公子一表人才，跟我們李小姐一見鍾情，早已生死相許。”
“今天我們就是來代表李家把蘇公子接回雨村成親的。”
話音落下，現場先是寂靜了幾秒鍾，隨即哄然炸開鍋來。
“啥！？真的是當上門女婿啊？”
“蘇老四要入贅李家，我沒聽錯吧？”
“真是丟臉啊，有手有腳的大男人居然給人家當上門女婿，老蘇家可真是做得出來哦！”
蘇老爺子倒吸一口涼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老蘇家的子孫就沒有入贅的先例！”
老太婆也是眼前一黑，“啥？入贅？你們真是想得美！”
“我這麼好的兒子，咋可能入贅到別人家裏去！？”
楊媒婆一早就猜到老兩口的反應，抱著胳膊哼笑道。
“穿了李家的衣服，吃了李家的飯，收了李家的聘禮，現在想反悔，晚了！”
“來人，吉時已到，請姑爺上轎。”
一聲令下，七八個彪形壯漢踱步而出，直接架住蘇老四的胳膊，強行將他往喜轎裏麵塞。
眾人這時才看清原來那轎子裏根本沒有新娘，而是專門為蘇長華準備的。
“你們幹啥？放開我，快放開我！”
蘇老四嚇得臉色煞白，奮力掙紮。
老兩口也追上來想要阻止，卻被對方輕輕鬆鬆阻攔在外。
“長華，長華啊！”
“你們想幹啥，強搶民夫嗎？快放開我兒子！”
“就算要成親，也該是李嬋兒嫁到我家來。”
楊媒婆嗤笑一聲，“嫁到你家？就憑你們這樣的條件，也妄想娶李家小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她瞥了眼已經被塞進轎子裏的蘇長華。
“要不是看在你們兒子長了副好臉皮，李家小姐咋可能瞧得上你們。”
“再說了，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了，這贅是不入也得入！”
蘇長華心中咯噔跳了跳，“啥熟飯？你說的這話是啥意思？”
楊媒婆甩了甩手絹，故意朗聲宣布道。
“你就別裝了，李家小姐的肚子裏已經揣上了你們老蘇家的種。”
“這李家是三代單傳，到蟬兒小姐這代也隻有她一個後嗣。”
“但家業終究是要找人繼承的，你能入贅到李家接手家業，那可是天大福氣。”
“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惹怒了李家，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聽到楊媒婆的話，村民們再次爆發激烈的熱議。
“都懷上了！”
“哎呀，難怪李家這麼著急，連定親都跳過了，直接抬著喜轎來接人。”
“李家是地主，換我也不願意把唯一的女兒嫁出去。這麼說起來，蘇老四能入贅還真是福氣了。”
“是哦，總歸生下來的孩子是老蘇家的血脈，不虧的。”
聽到這些言論，蘇老爺子差點沒直接氣暈過去。
“要我兒子入贅，除非我死！”
誰知楊媒婆不以為意地翻了個白眼，“死？就算你今天在這碰死了，你兒子照樣得抬去李家。”
“別忘了，你們家還欠著錢莊三十兩銀子呢，要不是李家出麵壓著，你們全家早就被剁成肉泥喂狗了！”
“不想入贅，成。”楊媒婆伸出手，“把剛才那五十兩銀子還回來，今天宴請賓客的銀子也還來。”
蘇老爺子喘著粗氣去摸銀票，找了半晌才想起被老太婆給收著了。
可等他看向對方的時候，老太婆卻捂著胸口連連後退。
“不行啊老頭子，這銀子還回去，咱家欠的錢就真的還不上了。”
蘇老爺子氣得跺腳，“還不上也不能讓老四去入贅！”
“你把銀子拿來！”
老太婆死死捂住胸口，“不拿！我不拿！”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時，之前一直沒露麵的蘇老大走了出來。
經過這段時日的調理，他已經可以扔掉拐杖走路了。
“爹，娘，你們別爭了，依我看，就該成全了老四的孝心才對。”
蘇老大陰惻惻地看了眼喜轎的方向，“咱家老四是個啥德行，全村的人都看在眼裏。”
“從小到大惹是生非，一無是處，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
“爹娘不會真的想被追債的人砍去手腳吧？”
此話一出，蘇老爺子愣在原地。
老蘇家的臉麵是重要，但要是人都沒了，那還要臉麵做什麼。
就在他心生猶豫之際，蘇老四走到喜轎旁邊，發現蘇老四的手一直死死扣著轎門，便將手指一根根掰開。
“老四，這回算你有良心，成親前還曉得請媳婦幫忙把家裏的賬給平上。”
“我勸你也別抵抗了，李家有權有勢又有錢，正好合適你這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
“你過去了好好伺候李家小姐，爭取下半年就讓咱爹娘抱上孫子。”
隨著最後一根手指被掰開，蘇老四哐堂一聲跌進喜轎中，摔了個人仰馬翻。
楊媒婆趁機大喊一聲，“吉時已到，起轎回村！”
伴隨她尖銳的嗓音響起，隨行結親的隊伍再次響起吹拉彈唱的聲響。
轎夫們將喜轎高高抬起，為了防止裏麵的人想逃跑，走兩步墊一下，差點沒把蘇老四磕出腦震蕩來。
“老四，老四！”
蘇老爺子追到門口，卻被膀大腰圓的楊媒婆給攔下了。
“親家請留步，不用再送了。”
“回頭等小姐生出男娃，李家一定會重賞你們的。”
……
……
蘇家娶媳婦結果變成嫁兒子的奇事不脛而走，整個乾村家家戶戶都在議論這件事。
老宅的人在蘇長華被喜轎抬走後就關門閉戶，不見任何人。
蘇思水看完熱鬧回家跟李氏與蘇長貴八卦，兩人也是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四叔真叫人給娶回去了？”
“那可不。”蘇思水想到當時的場景就忍俊不禁，“你們可是沒瞧見，李家小姐給我四叔準備的婚服那叫一個精致，整個村子的男人加起來都沒他好看。”
“噗嗤。”李氏也跟著笑出聲，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好歹是你四叔，別這麼說話。”
蘇長華聽完緊蹙著眉頭，突然問道。
“這麼說來，咱家是不是也得準備上了？”
“水兒，你和郭烈的事到底辦得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