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清晨，蘇老大還在睡夢中，就被粗暴的開門聲驚醒。
看到蘇老四穿著一身嶄新的衣衫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老四，你又想幹啥？”
蘇老四嬉皮笑臉嘿嘿一陣，“我今天要議親了，待會兒王媒婆就會帶著鎮上梁家的姑娘過來。”
蘇老大蹙眉，“關我啥事？”
“當然關你的事。”老四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有你這麼個癱子親哥，人家姑娘咋可能看得上我？”
“我跟爹娘都說好了，先把你送去後麵的樹林子住兩天，等我的好事敲定了再把你接回來。”
“大哥，走吧。”
他說著伸手就要來拖拽蘇老大，這次不等對方碰到自己，蘇老大就扯著大嗓門喊叫起來。
“哎呀！打死人了！”
“爹，娘，老四要殺了我啊……”
在他撕心裂肺的喊聲中，老兩口急赤白臉地衝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根鐵鍬。
“咋了？”
“老大，老四，你倆這是幹啥呢？”
不給蘇老四開口的機會，蘇老大搶先捂著臉嚎了起來。
“爹，娘，老四他扇我巴掌！”
“他還說我是家裏的累贅，影響他之後娶媳婦，讓我滾出這個家，把屋子騰給他。”
此話一出，老兩口的臉色都變了變。
蘇老爺子眼皮抽搐了兩下，舉起煙杆子就要往蘇老四頭上砸，卻被一旁的老太婆眼疾手快地給攔下了。
“老頭子，別啊！”
“待會兒王媒婆就要來了，你現在把老四打壞了，咱們準備的一切就都打水漂了。”
蘇老爺子氣喘籲籲地收手，指著蘇老四的鼻子警告道。
“老大是你親哥，你再敢說這種話，我就打斷你的腿！”
蘇老四卻不服氣，“爹，大哥他血口噴人。”
“我不過是想讓他今天去別的地方避避，等王媒婆走了再把他接回來。”
“避啥？”蘇老爺子再次舉起手裏的煙杆子，“你哥他見不得人嗎？”
老太婆心虛地轉了轉眼珠，“他爹，不是老大見不得人，是咱們今天要辦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
“都說梁家的姑娘眼光挑剔，萬一他看到咱老大受了傷躺在床上，嫌棄咱家咋辦？”
“這有啥好嫌棄的嘛，讓她跟咱老四議親，又不是跟老大好。”
“哎呀。”老太婆不敢把話說得太露骨，隻能婉轉勸道，“咱們也是以防萬一嘛。再說了，等這親事敲定，咱們才好讓梁家出錢給老大治病不是。”
蘇老四也附和，“就是，爹，現在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這一哆嗦。”
聽到她這麼說，蘇老爺子也動搖了。
“那，老大，你就先委屈一下。”
看著全家人一起投向自己身上那算計的目光，蘇老大怒極反笑。
“行，一切以老四的婚事為先。”
“這就對了！”老太婆大喜，趕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娘都跟村裏的馮老頭講好了，今天你就去他家躺著。”
“他可收了咱家足足五文錢呢，你別跟他客氣，有啥事指揮他去幹就成。”
馮老頭是村子裏出了名的窮困戶，早些年也結了個婆娘，卻因為他家太窮中途跑了。
後來他就一個人打光棍，孤苦伶仃一個人。
一刻鍾後，三人連拖帶拽把蘇老大搬上了板車，交到了前來接應的馮老頭手裏。
“老馮，我家老大今天可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我肯定把他照顧好。”
在被板車拖走之前，蘇老大回頭看了眼自家的院子，眼睛裏透出恨意。
“蘇老四，我不會讓你如意的。”
……
……
蘇思水正在喂雞，突然看到一道人影匆匆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水丫頭，水丫頭！”
蘇思水定睛一看，心中略顯詫異。
“馮大爺？”
對方在村子裏是個本分老實人，在村子裏屬於最不起眼的那種人，平日裏就算是遇到了頂多也是點個頭的交情。
對方突然找上門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蘇思水迎出去，“馮大爺，你咋來了？有事啊？”
馮老頭一邊喘氣一邊說道：“是，是你大伯讓我來找你，說你爺奶今天早上要請鎮上的王媒婆去家裏，讓你趕忙回去一趟。”
蘇思水挑眉，“我大伯讓你來的？他人呢？”
“他在我家呢。”馮老頭性格老實，不需要蘇思水怎麼追問，就把蘇家老兩口的委托和盤托出，“今天你大伯在我家住，說是等王媒婆走了才能回去。”
蘇思水聽後冷冷一笑，“這不愧是我爺奶能幹得出來的事。”
“我曉得了，麻煩你跑這一趟。”
馮老頭卻漲紅了臉，不好意思說地咧了咧嘴。
“那啥，你大伯說了，我過來送信的話，你得給我兩個銅板。”
蘇思水轉了轉眼珠，從衣兜裏摸出五文錢。
“給您五文，這件事除了你我還有大伯，不能讓第四個人曉得，成不？”
馮老頭接了銀子歡喜點頭，“成！成！”
……
臨近晌午的時候，梁家的馬車終於抵達村口。
為了表示對梁家姑娘的看重，蘇家老宅的人盡數出動迎接。
馬車還沒停穩，年輕美貌的梁施施就透過顫動的車簾縫隙看到了老蘇一家。
“王媒婆，那幾個人就是你說的蘇家吧？”
“這麼大太陽也不打把傘，村裏人就是沒講究。”
王媒婆嘿嘿賠笑道：“講不講究是一回事，但為了表達對你的看重，他們就不該打傘。”
聽到她這麼說，梁施施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那個穿藍色衣服的，就是蘇長華了吧？瞧著模樣倒是端正。”
王媒婆也湊到窗前，“可不！不是我吹，別說是乾村了，就是附近幾個村，再把鎮上的男人加起來，也找不出幾個比蘇家老四更標誌的人了。”
“施施姑娘不就是喜歡漂亮男人嘛，要不是因為他有這張臉，我王媒婆也不敢把莊稼戶介紹給你啊。”
說話間，馬車徐徐停穩。
王媒婆率先走下馬車，笑著跟蘇家三口寒暄起來。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給盼來了！”
“快，快，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