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方正瞥了眼蘇思水，“是你給他提供的肉幹？”
蘇思水：“當然不是。”
張一丁忙補充，“不是她，但是她的四叔，乾村的蘇長華！”
“大人，他們都是一家人，肉幹的做法也是祖傳的，這不是明擺著用的是一樣的東西嘛。”
“既然如此，我家的肉幹有問題，她家的肯定也有！這丫頭想陷害我！”
蘇思水嗤道：“就算我和蘇長華是一家人又咋樣？你有啥證據證明你的肉幹是蘇長華提供的？”
張一丁立刻說道：“我們有協議啊！”
“蘇長華跟我合作，每隔幾天就會送一批貨來，六十文一斤呢！”
六十文。
蘇思水心裏計算著，她的野豬肉是郭烈打獵得來的。
除了烘烤的柴火和調料外，幾乎沒什麼成本，也得賣七十文一斤。
蘇長華的豬肉是從市場上買的，成本遠遠高過蘇思水，卻隻賣六十文一斤，由此可想老宅用的是什麼質量的豬肉。
說話間，張一丁把協議翻了出來，交到了孟方正的手中。
“大人您看，是不是協議！”
蘇思水趁機瞥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
“大人瞧清楚了，這上麵白紙黑字寫清楚了，肉幹的提供者是蘇長華，那跟我蘇思水有啥關係？”
“就算是吃死了人，也不該我來償命吧？”
此話一出，張一丁直接結巴。
“你，你，你……”
孟方正唇角勾出一抹隱秘的弧度，頗為欣賞地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能言善辯。”
“不過話糙理不糙，張一丁，你明明與蘇長華合作，那出了事就該去找他本人討說法。”
張一丁哭喪著臉，“可是大人，他們是一家人啊。”
蘇睿氣呼呼地解釋道：“大人別聽他瞎說，我們剛才已經解釋過了，我家早就單獨分了出來，和四叔沒有半分關係。”
“你非要扯橫筋，那咱們還是去衙門說清楚吧。”
張一丁：“……”
真去了衙門，就算證明肉幹是別人提供的，他作為店主還是要擔責。
情急之下，張一丁哭喪著臉往地上一坐，開啟了撒潑模式。
“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啊！”
“我開個店容易嘛，上有老下有小，辛辛苦苦隻能掙點糊口的銀子，還要被小人陷害。”
孟方正平日裏最討厭這種死纏爛打的刁民，聞言把眼睛一瞪。
“起來！”
一聲厲嗬，直接吼得張一丁打了個哆嗦。
“大，大人。”
孟方正：“我叫你起來。”
無需發火，隻是冷冷看著對方，就震得張一丁不敢造次。
等對方規規矩矩起身站好，孟方正才開口。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聽明白了，現在有兩個法子。”
“第一，你們幾個苦主去衙門遞狀子，讓官府來查證此事。”
“第二，不想鬧上公堂，那就私下賠錢了事。”
十幾個來討公道的食客互相對視了片刻，紛紛選擇了第二種方案。
“我們要錢！”
“沒錯，誰有時間跟他去打官司，我家裏人還等著拿錢治病呢。”
“趕緊賠錢，不然我們就把店給你砸了！”
相比起對簿公堂，張一丁也寧願花錢息事寧人。
但一想到這些肉幹都是蘇長華提供的，他又咽不下這口氣。
“大人，不是小人不願意賠錢，隻是小人著實冤枉。”
“畢竟，畢竟這肉幹確實是蘇家提供的。”
“要賠，也得他們賠！”
朱桃氣得直接用菜刀指向對方的麵門，“張一丁，你胡攪蠻纏是不是？”
當著官差的麵，蘇思水摁住炸毛的朱桃。
“其實這件事挺簡單，隻要能確定肉幹的提供者是誰，就能明確責任人。”
“那不如請孟捕頭做個見證，去蘇家老宅查個清楚明白。”
孟方正挑了挑眉頭，“去乾村？”
“對！”蘇思水當著眾人的麵朗聲宣布，“要是我們朱氏麵館和蘇長華真是串通一氣坑害了張老板，我願意自掏腰包賠償食客們的醫療費。”
“但要是張老板冤枉了我們，那對不住，您得賠償我們的誤工費，還有名譽損失費。如何？”
張一丁眉頭皺成了毛毛蟲，“啥，我賠你們？我才是受害者，憑啥倒給你們錢？”
蘇思水：“沒辦法，誰主張誰舉證嘛。”
“你既然口口聲聲說肉幹是我們老蘇家提供的，讓我們賠錢，那總得拿出證據來吧？”
“否則空口白牙，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冤枉好人。那以後人人都學你血口噴人，反正說錯了也沒有懲罰，整個社會風氣都壞掉了。”
“大家夥說對不對？”
蘇思水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說得圍觀路人紛紛鼓掌叫好。
“說得對！”
“是這個理，總不能平白無故冤枉人嘛。”
“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啥名譽損失費，倒是新鮮，虧這個丫頭想得出來。”
“這丫頭一瞧就不是好惹的，張一丁這次是踢到鐵板咯。”
在眾人的聲援中，蘇思水衝對方抬了抬下巴。
“咋樣？張老板想好了沒？”
“是你自己賠錢息事寧人呢？還是咱們一道去找蘇長華要個說法？”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這個時候認慫，就等於承認張氏麵館的東西有問題。
就算咬牙賠了錢，以後別的客人也不敢上門，不如跟蘇思水去搏一把，把責任推出去。
張一丁咬牙，“走就走，誰怕誰啊！”
蘇思水打了個響指，“爽快！”
“孟捕頭，這次還要辛苦您。這往來乾村的牛車費，我來出。”
夢方正哈哈一笑，“我倒是無所謂，反正這件事真鬧大了，還是得交給衙門來處理。”
三方說好之後，朱桃轉身就要去關店，卻被蘇思水一把拽住。
“桃子姐，你就別去了。”
朱桃蹙眉，“那咋行？張一丁這廝狡猾得很，我得跟著你們一起，免得他耍詐。”
蘇思水失笑，“就他那腦子，耍詐我也不怕。況且有孟捕頭跟著，量他也沒有這個膽子。”
“我是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朱桃注意到她狡黠的表情，心領神會地壓低聲音。
“你說。”
兩人咬了一會兒耳朵，不遠處傳來蘇睿催促的聲音。
“姐，該出發了。”
“來了。”蘇思水答應一聲，最後衝朱桃使了個眼色，“記得，一定要鬧大。”
朱桃拍了拍胸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