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水？”蘇老大聽得一頭霧水，“我咋從沒聽過這玩意兒？”
蘇老爺子端著碗，“這也是你從醫書上學來的？”
蘇思水點頭，“是。”
“是啥呀是！”張氏揭發道：“你熬藥用的東西不是做菜的調料就是殺蟲的葉子，還藥方呢，完全就是瞎胡鬧！”
“爹，這藥不能喝，會死人的！”
蘇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向蘇思水，那冰冷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
“水丫頭，你老實告訴爺爺，你會醫術的事情是你編的吧？”
麵對眾人的質疑，蘇思水總算搞明白了，老宅的人今天請她過來不是為了看病，是為了“揭穿”她的醫術。
“薄荷疏風涼解，祛暑化濕；桂皮、小茴香、幹薑、辣椒溫中散寒，和胃止吐，緩痛止瀉；樟腦通竅辟穢止痛。”
“諸藥配伍，共奏健脾散風、清涼解暑之功。”
蘇思水一口氣把藥方背出來，似笑非笑地回視對方。
“總之藥我是熬好了，用的是家裏現成的東西，就不另外收費。”
“至於信不信，喝不喝，你們自己做決定。”
說罷這話，她轉身離開了老宅。
等院子外傳來關門的聲音，蘇老大才敢開口。
“爹，你覺得咋樣？”
“我瞧著水丫頭說的頭頭是道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張氏卻堅持不信，“咋可能是真的？人家鎮上那些大夫看病，哪個不是開一大包藥。”
“水丫頭用幾樣做菜的調料就能治病，那她就真是神仙了！”
蘇老爺子沉思了片刻，把碗遞給兒媳婦。
“管她真的假的，現在村子裏的人都曉得水丫頭在給我治病。”
“這病要是治不好，那她就沒資格自稱會醫術。要是治好了，哼哼，我就當眾揭穿她弄虛作假，讓她在村子裏名聲掃地！”
聽到這話，小兩口總算明白了老爺子的“苦心”。
“還是爹有法子！對付這種花花腸子多的丫頭，就該這樣！”
張氏也跟著眼睛一亮，“等揭穿了水丫頭，指不定還能把上次給娘治病的三兩銀子給要回來！”
……
……
蘇思水回到家中，仔細揣摩了一下蘇老爺子的脈象。
再次確信對方就是裝病，故意試探自己。
既然是試探，那多半不會隻有一次。
想到這，她立刻背上小竹樓去了黑樹林。
來到水源地，蘇思水先是吹響了竹哨，緊接著開始檢查魚塘的情況。
水麵上漂浮著新鮮的嫩草，近二十條草魚吃得正香，看來它們在新水域適應良好。
她把手伸進魚塘中，釋放了些新鮮的靈泉水。
有了“活水”的淨化，魚塘中的水質可以長時間保持純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思水總覺得這次看到的草魚比上次大了一圈。
難道用靈泉水養魚，還能讓魚長得更肥美？
一想到滋味烤魚，她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想吃！
“汪！”
熟悉的狗叫聲從身後傳來，蘇思水轉身張開雙臂，穩穩接住了飛撲過來的烏雲。
“小烏雲，有沒有想姐姐？”
“汪！”
“你來了。”
高壯的男人從樹林中走出來，一身黑色的短褂，露出結實有力的臂膀。修長的雙腿被灰色的粗布褲子包裹著，每一步都又快又穩。
蘇思水笑眯眯衝對方招手，“過來，我檢查一下你的臉。”
如同小山一樣強壯的男人，此刻卻乖順地蹲下身子，任由清秀的少女取下臉上駭人的麵具。
郭烈眉眼低垂，纖長的睫毛在眼下印出一圈陰影。
蘇思水眼前一亮，“已經好多了！”
她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青年的臉頰。
“膿瘡已經消得七七八八，現在隻留下了一些疤痕。”
“我給你的那筒藥用完了沒？”
郭烈老實點頭，“就快用完了。”
蘇思水：“那正好，我今天重新給你配新的方子。”
黑樹林裏隱藏著不少藥材，她今天過來的目的之一就是挖藥的。
郭烈的唇角彎起一道極淺的弧度。
“好。”
“對了。”蘇思水再次開口，“你曉得啥木頭用來做弓弩最好？”
是最好，不是簡單的適合。
郭烈沉思了片刻，“你要做多大？”
蘇思水：“大一點吧，至少得你這樣的身高用著稱手。”
“我去找，你等等。”
“行，那我在附近轉悠一下。”
兩人分頭行動，一個去找木頭，一個留在水源邊找藥草。
沒多久，蘇思水就收獲了滿滿一竹筐的藥草，其中大多都是替郭烈煉製藥膏用的。
剩下還有一味是替蘇老爺子準備的，卻遲遲找不到蹤跡。
“奇怪，說起來應該就生長在這種潮濕陰冷的環境中的啊，咋會沒有呢？”
郭烈抱著一大塊木頭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蘇思水趴在草叢中，翹著屁股一通翻找的模樣。
烏雲模仿她的樣子，也把腦袋貼在地上哼哼唧唧。
許是覺得有趣，郭烈沒有第一時間吭聲，而是放輕腳步走近，同時聽到少女的喃喃自語。
“黃綠或紫紅的植株，高十至十五寸，枝單生，直立中空近圓形，具條棱，棱上具乳突，稀光滑。”
“喜陰冷潮濕，多生於山坡草地、林下或灌木之中。”
蘇思水正沉浸式回憶以前在醫典中看過關於藥草的特征，絲毫沒有聽到腳步聲，甚至忽略了身邊烏雲嗚嗚噫噫搖尾巴迎接主人的行為。
直到頭頂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
“這裏沒有，但我在上遊看到過。”
“啊！”
她嚇得驚聲一叫，雞皮疙瘩從頭頂一路躥到了尾椎骨，雙腿軟得失去了力氣。
等整個人毫無形象地趴在地上之後，蘇思水才後知後意識到說話的人是郭烈。
好丟人！
幹脆用胳膊抱住了腦袋。
而郭烈見她這樣，還以為對方被自己嚇暈得了過去，緊張地上前摟住少女的細腰，一把將人翻了過來。
蘇思水用手捂著臉，眼睛從微微分開的指縫中透出來瞪他。
“你嚇死我了！”
郭烈既覺得懷裏的少女可愛，又覺得抱歉。
“對不起。”
蘇思水冷哼一聲，推著他結實的胸肌掙紮起身。
“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還是故意想嚇我，看我出醜？”
“不想理你了！”
此話一出，郭烈瞬間變臉。
“我沒有！”
他一把拽住蘇思水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骨頭掐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