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感謝，蘇思水笑得更甜了。
男人喉頭滾動了兩下，不自然地扶了扶臉上的麵具。
“對了，你曉得哪裏有柳樹嗎？”
“柳樹？”
蘇思水點頭，“嗯，家裏的桌子椅子都舊了，我想搬一些木頭回去看看能不能修補一下。”
“如果沒有柳樹，找些藤條也可以。”
男人沉默了一陣，“有，你要多少？”
“真的嗎？”蘇思水歡喜地用手比劃了一下，“要這麼大一截就夠了，太重我也拿不動。”
男人看了她一眼，“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找。”
蘇思水下意識跟上，“我和你一起去！”
誰知男人卻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她。
“你不能去。”
“為啥？”
“有狼。”
蘇思水：“……好的，那我就在這等你。”
確定了她不會亂跑後，男人大步流星地離開。
隻是讓蘇思水想不到的是，不到兩刻鍾的時間，對方居然就回來了。
男人生得高大威猛，走起路來呼呼帶風。即便林子裏真有什麼野獸，也會被他的動靜給嚇跑了。
“給。”
男人走過來，把懷裏抱著的樹墩子往地上一放，直接砸出了一個小坑。
蘇思水直接傻了眼，“這麼大！”
樹墩的確是柳樹的材質，橫切麵的樹輪清晰可見，少說是棵五十來年的老樹。
唯一的缺點，就是瞧著就很重。
蘇思水嚐試去抱樹墩，結果發現自己竟然連抱都抱不住，更別說拿起來了。
沒辦法，她又試著把樹墩翻過來滾著走，然而使出了吃奶得勁也沒能把它挪動半分。
蘇思水擦了把汗，“我天，這得有多重？”
男人想了想，老實回答道。
“比你重。”
上次他把蘇思水從土坑裏托舉出去，感覺少女輕得就像一片羽毛。
蘇思水：“……那你還給我找這麼重的，都說了拿不動。”
誰知話音剛落，男人就輕輕鬆鬆把樹墩抱了起來。
“走吧。”
蘇思水：“啊？”
男人沉聲開口，“送你出去。”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徑直往前走。
蘇思水愣了一下，趕忙跟上。
“你送我？那怎麼好意思，也太耽誤你時間了吧。”
男人不回答，隻顧著悶頭走路。
蘇思水還以為對方是因為樹墩子太重，說話會分心，隨即也閉了嘴。
然而走了一段路後，蘇思水才發現是自己搞錯了。
即便是抱著比自己還重的樹墩，男人也走得輕輕鬆鬆，反倒是自己因為體力不支，越來越慢。
“哎呀。”
一聲驚呼響起，蘇思水差點被腳下的樹枝絆倒。
男人停下腳步看過來，這才發現她滿臉都是汗水，正撐著膝蓋喘氣。
“你，你咋走這麼快。”
蘇思水臉頰上飛起兩團紅暈，一滴汗珠順著尖尖的下巴滴落。
男人喉頭莫名滾了滾，隨即又垂下眼睛。
“對不起。”
見他這個反應，反倒是蘇思水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是她自己體力太差，拖了後腿。
“也不用道歉的。”
她小跑著追上去，衝對方笑了笑。
“我們走吧。”
再次出發，男人依舊沉默不語。
隻是餘光一直留意著蘇思水的身影，將步伐保持著一個對方能夠跟上的節奏。
等來到黑樹林的邊緣地帶，麵具男才把樹墩放下。
“謝謝！”
蘇思水認真道謝，從懷裏掏出兩枚雞蛋遞給對方。
正巧，男人把綁在背後的野兔遞了過來。
“咦？”蘇思水疑惑，“你這是幹嘛？”
男人解釋，“你獵的，給你。”
蘇思水忙推辭，“不用，你已經幫我搬了這麼重的樹墩，該我謝你。”
她把手裏的雞蛋往前送了送。
“這是我今天從鄰居家買的，新鮮著呢，算是我的謝禮。”
男人搖頭，“我不用。”
他每天在黑樹林裏捕獵，經常都能掏到鳥窩，不缺這點吃的。
反倒是他上次趁著晚上悄悄去送野雞的時候，發現蘇思水一家住的屋子又破又舊。
這種條件隻怕一個月也吃不上幾次肉，沒必要把雞蛋送給自己。
見男人不收自己的東西，蘇思水上前兩步，想直接把東西塞到對方懷裏。
誰知對方卻敏銳地躲開了。
“雞蛋你留著，兔子也給你。”
蘇思水看到了對方眼裏的認真和堅持，無奈地笑了笑。
“你這人真怪。”
話音剛落，男人就緊張地抿唇。
“你討厭我。”
“當然不是！”蘇思水忙解釋，“我隻是覺得這年頭大家都過得艱難，居然還有人追著送獵物的。”
說著她想到了上次野雞的事情。
“我要是不收，你是不是又會晚上來我家，把兔子掛到樹梢上？”
男人聽到蘇思水不是討厭自己，先是鬆了口氣，隨即認真點頭。
“是。”
蘇思水一陣沉默。
天幹物燥，大家的存糧越來越少了。
上次一隻野雞就已經引來了貪心的野狗，她可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想到這，她接過了男人遞過來的野兔，但同時也把雞蛋塞到對方手中。
“那咱們交換，以後大家就是朋友了。”
買雞蛋的時候，張桂蘭特意選了兩個大個頭的給蘇思水。
她差點一手都握不住的兩個雞蛋到了男人掌中，卻秀珍得像是小石頭。
這讓蘇思水驚訝又覺得有趣，忍不住張開手指比了比。
“哇，你手真大啊！”
男人還沉浸在那句“朋友”當中，看到蘇思水突然把手貼上來，驚得猛地攥拳。
啪——！
“啊！”
在蘇思水的驚叫中，雞蛋破裂，粘稠的蛋液順著修長的手指滴落。
“你把蛋捏破了！”
男人也慌了神，連忙攤開手掌，兩枚雞蛋已經被捏成了渣渣。
“對，對不起。”
他隻覺得一股熱氣在臉上蒸騰，心髒也跳得不正常的快。
看著地上的蛋液，蘇思水不悅地嘟了嘟嘴。
“這麼好的蛋，真是浪費了。”
“算了，等我以後養了雞，再拿蛋給你吃”
她把野兔背在身後，決定先把獵物拿回家，再叫上李氏一起來把樹墩運回去。
臨走之前，蘇思水看向麵具男的眼睛。
“對了，我是蘇思水，你叫啥名？”
男人抿了抿唇，“郭烈。”
“郭烈？我記住了。”蘇思水笑著衝他擺了擺手，“那下次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