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水一向都是溫溫軟軟的性子，突然發怒，氣勢竟是把蘇老大都給壓住了。
蘇老大愣怔了半晌，才氣急敗壞地衝過來。
“你個臭丫頭，真是翻了天了！”
“分了家了，連長輩都不認了是吧？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眼瞧著蘇老大要動手，李氏趕忙上前護住自家閨女。
“大哥，水兒她不是故意的，你別跟她計較。”
“這野雞你拿走吧。”
怒氣衝衝的蘇老大一聽這話，冷哼著停下了腳步。
“算你識相！”
蘇思水卻不肯鬆口，“憑啥？這野雞是我獵來孝敬爹娘的。”
“你自己沒兒子嗎？想吃雞不知道自己去抓？”
蘇老大氣得瞪圓了眼睛，“你說啥？你再說一句！”
他這麼一吼，嚇得李氏打了個哆嗦。
蘇思水握住她的手，“娘別怕，這雞本來就是我昨晚在黑樹林邊上用弓箭打來的，身上還有箭孔呢。”
“大伯非要硬搶，那我們隻能去把村長請來主持公道。”
蘇老大的眼神瞬間變得飄忽起來，“臭丫頭，你少拿村長來壓我！你以為我會怕你不成？”
“就算是你獵的又咋樣？你爺奶要吃雞，你敢不給？”
“除非你剩下的二十幾斤大米不想要了。”
說到這件事，蘇老大像是拿捏住了蘇思水一家的把柄，得意洋洋威脅道。
“二弟妹，水丫頭還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
“你們分了家，隻拿了二十來斤大米，連件兒像樣的衣裳都沒帶走，這日子肯定不好過吧？”
“如果家裏能有個把人幫著說說好話，指不定爹娘能鬆口，多給你們一些東西。”
“但要是把人都得罪了，那才真是老死不相往來。別的不多說，光是村子裏的唾沫都能把你們一家淹死。”
李氏本來就性格怯懦，聽到他這麼一說，更是心慌意亂。
“水兒，你大伯說得對，咱最好別和你爺奶起衝突。他們要是鬧起來，全村都不能安寧。”
“不過是一隻雞，給了就給了。”
蘇思水眯眼，似笑非笑地盯著蘇老大。
“看來這雞，大伯今天是吃定了。”
蘇老大昂著脖子哼哼兩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蘇思水點了點頭，“行，大伯想吃，咱家待會兒就把這雞給燉了。”
“但隻能在我家裏吃。”
蘇老大皺了皺眉頭，還想說什麼，卻被蘇思水提前打斷。
“大伯也說了，家裏得有人幫著說話。”
“但如果人人都幫著咱家說話，那大伯的作用也就沒那麼大了。”
蘇老大沉默了片刻，“行，那我就來吃午飯，但如果到時候沒有這雞……”
蘇思水：“那大伯就隻管去村子裏說咱家的壞話，我保證不反駁。”
……
……
哄走了蘇老大，李氏無奈歎氣。
“也不曉得這雞是誰掛在這的，咱要是燉來吃了，萬一人家找上門來咋辦？”
“還不如一開始就給你大伯，免得惹上麻煩。”
蘇思水安慰，“娘別擔心了，既來之則安之。”
“我先去處理雞，您去把錢村長一家請來。”
李氏頓時緊張起來，“請村長，水兒，你要幹啥？”
“你該不會真的要為了一隻雞，讓錢村長主持公道吧？”
蘇思水失笑，“娘咋忘了，昨天咱才說了要和村長搞好關係的。”
“昨天村長替咱寫了收工錢的字據，咱不得謝謝人家。”
李氏猶豫半晌，最終鼓足勇氣點頭。
“你說得對，那，那我就去村長家走一趟。”
“可他萬一不來……”
蘇思水：“娘放心，錢村長肯定到。”
有了昨天的交集，她確定錢田是個聰明人。
更重要的是，錢田的媳婦朱氏是個愛占小便宜的。
隻要聽說有雞肉吃，不可能不心動。
……
趁著李氏出去請客的功夫，蘇思水把肥雞帶到灶房處理。
她先是燒了一鍋沸水，把雞毛全部扒幹淨。之後將整隻雞開膛破肚，取出能夠食用的下水。
雞肉剁成塊，一半放入鍋中，加入足量的靈泉水燉成雞湯。
剩下一半雞肉裝進罐子裏，蓋上蓋子鎮在井水中。
木盆中的下水洗淨，切段放在碗裏。
蘇思水原本是想炒一碗雞雜用來下飯，但看著空空如也的灶房卻陷入了沉思。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家現在連幹淨的食鹽都沒有，這要怎麼做飯？
就在這時，李氏回到了小院。
她進門來不及擦幹臉上的汗水，先笑著把揣在兜裏的調料拿出來。
“水兒，你快看這是啥。”
蘇思水定睛一眼，居然是全套的油鹽醬醋還有一小把辣椒，以及路邊摘的新鮮野菜。
“呀，娘哪兒去找來的？”
李氏笑答道：“是你張嬸兒給的。”
“我從村長家出來，恰好碰上她帶著兩個兒子打水。我看她忙不過來，就幫著搭了把手。”
“分開的時候，她回屋拿了好些東西給咱。”
想到張嬸兒那勤勞質樸的樣子，蘇思水笑著把東西接過。
“張嬸兒最是心軟，待會兒雞湯燉好了，咱分一碗給她。”
李氏連連點頭，“是該這樣。”
有了調料，雞雜做起來就方便了。
蘇思水給李氏舀了一碗清甜的靈泉水，讓她帶回屋裏慢慢喝。
自己則是關了灶房門，開始大展身手。
沒有食用油，她就把雞皮之下厚厚的脂肪層割下來煉製。
很快鍋底就熬出油汪汪，香噴噴的雞油。
之後把雞雜倒進鍋裏爆香，依次加入辣椒、食鹽、香醋等調料。
熱氣騰騰的雞雜出鍋，正好白米飯也蒸好了。
蘇思水把野菜洗幹淨，抄水斷生，切成小顆粒和白米飯混合在一起。
她家大米總共就那麼多，自家人敞開肚皮吃也就算了，沒必要浪費在外人身上。
等到雞湯出鍋，正巧錢村長一家抵達。
“呀，這是啥味兒啊，咋這麼香？”
還沒見到人，蘇思水就聽到了朱氏的聲音。
她推開灶房門走出去，笑著打招呼。
“錢村長，朱嬸子，錢大哥，你們來了，快請進！”
李氏聽到響動，熱情出門迎接。
“村長，進屋說話，我給你們倒水喝。”
錢田身為村長，出門在外時刻端著村長的架子。
他先是巡視了小院一圈，才帶著媳婦和兒子進了正屋。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破破爛爛，四處漏風的屋子，一家人還是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