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村民指指點點，聲音越說越大，就差沒把手戳到蘇家人的脊梁骨上。
蘇老太婆受不了，抓起地上的石頭就要砸。
“你個死丫頭，我打死你！”
誰知還沒動手，就先挨了一耳光。
啪——！
蘇老爺子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漲紅著臉怒斥。
“住手！還嫌不夠丟人嗎？”
他最是好麵子，被這麼多人指著鼻子議論，已經氣的要爆炸了。
何況這件事聽起來，分明就是蘇老太婆和蘇老四背著自己捅了婁子。
“水丫頭，爺爺不在家，讓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你四叔娶媳婦不會用你們的屋子。分家的事以後別提了，趕緊把米還了，跟爺爺回家去。”
麵對蘇老爺子刻意營造的慈愛形象，蘇思水卻瑟縮著身子不買賬。
“爺爺，不是水兒不回去，隻是奶奶和四叔把我們一家三口都給打傷了。”
“娘現在和爹一樣臥床不起，我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這要是回去還得花錢請大夫看病，起碼一個月不能幹活。”
“何況要是因為我們讓四叔沒法娶大戶，損失的是整個老蘇家。”
“奶奶可說了，梁家媳婦能讓你們吃穿不愁呢。”
她不提還好，一提梁家，四周村民都忍不住譏笑嘲諷。
“梁家可是鎮上的大戶，家裏的糧食吃都吃不完。這種人家，會把女兒嫁給蘇家老四？”
“就是，蘇老四是什麼貨色？除了一張臉，有啥拿得出手的，還想娶梁家的女兒，做夢呢吧。”
“蘇老四成日裏遊手好閑的，給人當上門女婿都差點兒資格。”
“你們說什麼？！”
蘇老太婆一聽這些人嘲諷自己的寶貝幺兒，頓時氣得叉腰跺腳。
“我兒咋了？我兒好得很！”
“你們就是嫉妒，自己生不出這麼俊的兒子，就見不得我兒過得好！”
說著又瞪向蘇思水，恨不得把她給生吞了。
“你個賠錢貨，白眼兒狼！要不是你娘克夫，老二也不會成殘廢！”
“我把你養這麼大，吃了我多少糧食？還有你那個弟弟，好好的地不種，非要去讀什麼書。”
“識那幾個字有什麼用，有錢不如孝敬家裏長輩！”
“娘說得對！”蘇老四跟著附和，“你爹癱了，吃喝還不是靠家裏。還有你弟弟讀書，花的也是家裏的銀子。”
“大哥兩個兒子從小就幫著幹農活兒，憑啥你二房就要精貴些？”
說起這件事，蘇老大心裏也不痛快。
當初蘇老二要送小兒子去縣城讀書，家裏一致反對，不想多花那份錢。
奈何蘇老二鐵了心，不僅把家裏的農活全包了，還主動去給同村的鄉親打短工，掙了錢送兒子去讀書。
蘇老大眯了眯眼，“水丫頭，做人要講良心。”
“現在家裏困難，你要真是孝順你爹，不如早點嫁人，用換來的彩禮給你爹治病。”
蘇老四聞言嘿嘿一笑，“我知道隔壁苗村有個鰥夫，願意花五兩銀子找個媳婦兒。水丫頭年紀挺合適，不如賣給他。”
聽到這話，蘇思水氣得冷笑出聲。
“大伯也知道良心？當年我爹受傷，還不是為了救你兒子！”
“那晚刮風下雨，把屋頂都吹翻了。大伯怕死第一個逃命，連炕上的小兒子都不要了。”
“要不是我爹及時衝進去撐住垮塌的房梁，你小兒子早死了！”
“可憐我爹，因為這事扭傷了腰臥床不起，家裏人還不願意花錢給他治病。結果一天天拖下去，徹底拖成了殘廢。”
回憶起這些往事，蘇思水的眼裏也蒙上了薄霧。
“按照大伯的說法，也應該是賣了你小兒子給我爹治病才對！”
被揭了老底，蘇老大氣得臉紅脖子粗。
“你個賠錢貨，拿啥跟我兒子比？”
“我兒子可是老蘇家的嫡孫，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你一個女娃，遲早要嫁人，要賣也是賣你！”
蘇思水氣得“哈”了一聲，“原來大伯急著繼承家產，難怪支持四叔對付我爹。”
“你心裏肯定也巴不得爺爺也早點死，好給你騰家主的位置吧。”
“胡說八道，我沒有！”蘇老大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向蘇老爺子保證，“爹，您別聽死丫頭亂講。”
“我哪句話亂講了？”蘇思水看向周圍的村民，“家裏這些年來，無論是大伯還是四叔生病，都是爺奶花錢請的大夫。”
“憑啥他倆可以用公家錢，我爹看個病就要賣兒賣女？”
“請叔叔嬸嬸們評評理！”
此話一出，再起引起熱議。
“是啊！”
“這也太不公平了。”
“就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事情。”
“蘇老太婆偏心幺兒也就算了，咋蘇老爺子也拎不清。”
“也是蘇老二脾氣好，這家換我早就分了！”
“就這家風還想娶媳婦呢，娶個卵蛋！”
麵對眾人的指責，蘇老爺子嘴角抽搐，呼吸急促，差點沒背過氣去。
“好好好！”
“你想分家是吧，我成全你！”
他指著蘇思水的手指不停顫抖，眼珠子像是要瞪出來。
“你先把糧食還了，要啥東西跟我回家取。”
蘇思水挑眉，“不用麻煩了。”
“爹娘還躺在炕上等我照顧，一來一回得花不少時間。”
“米是我一家家借的，既然爺爺承認了分家的事，那就請您替我把糧食還給大家吧。”
她說著不忘提醒周圍看熱鬧的村民。
“叔叔嬸嬸們，今天感謝大家借米給我，之後還勞煩各位抽空去蘇家領米。”
“哦，對了。”蘇思水看向蘇老爺子，“我這頂多隻有二十五斤米，奶奶可是答應了分給我們五十斤。剩下的二十五斤，我改天再來拿。”
蘇老爺子氣得眼睛發花，原本是想先哄著蘇思水把米還了，沒想到小丫頭居然不上當。
可要是決絕給糧食，又要被同村人指著鼻子罵。
蘇老爺子憋著這口氣回家，門一關上就抄起掃帚，對著蘇老四一頓好打。
“你個混賬東西！”
“趁我不在逼你二哥騰屋子是吧，想娶媳婦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蘇老四被打得吱哇亂叫，跳著腳往蘇老太婆身後躲。
“娘，娘快救我！”
還不等蘇老太婆伸手去攔，卻被揪著衣領打了兩個巴掌。
蘇老爺子是氣得狠了，下手不留情麵，直接打得蘇老太婆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老四是個混賬，你也是個蠢東西！”
“現在全村都曉得咱家的醜事，我老蘇家的臉都丟光了。”
“今天我非要剝了你們的皮！”
房門外，蘇老大聽著雞飛狗跳的動靜，縮著脖子躲回了自己屋子。
打就打吧，隻要別牽連到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