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婆蓬頭垢麵的樣子嚇了蘇老爺子和蘇老大一跳。
“呀！你咋了？”
“娘，您臉咋這麼黑？把灶膛炸了？”
蘇老太婆衝大兒子翻了個白眼，抓住自家老頭子的胳膊告狀。
“你不在家裏，老二就反了天了，居然趁機鬧分家！”
“分家？”蘇老爺子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我還沒死呢，誰敢分家？看我不教訓這個逆子！”
眼瞧著對方挽起衣袖就往家裏衝，蘇老四趕緊上前把人攔住。
“爹，別看了，二哥一家已經走了。”
“走了！？”
蘇老爺子頓住腳步，目光在這對母子身上轉了一圈。
“說！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又挑事了？”
蘇老四撇了撇嘴角，“爹，這事兒跟我可沒關係。都是二嫂，她偷懶被娘發現，不僅頂嘴還攛掇著二哥分家。”
“二哥也是個糊塗的，居然由著他們娘倆兒鬧，還把房子都點了。”
“要不是我和娘拚死救火，咱們家現在早被燒光了！”
看著自家老太婆身上的黑灰，還有蘇老四手上燙出的水泡，蘇老爺子氣得漲紅了臉。
“這個混賬東西！”
蘇老大也嚇出一身冷汗，“老二瘋了嗎，居然敢燒房子！他也不怕把自己也燒死！”
蘇老四啐了口唾沫，“他一個殘廢不想活了，拉著全家一起陪葬。”
“爹，您可千萬不能饒他！”
正說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風風火火衝進院子。
“不，不好了！”
“爺爺，奶奶，二妹在村子裏到處借糧呢！”
來人正是蘇老大的長子蘇大吉，他剛從地裏幹完活兒，就看到蘇思水挨家挨戶借糧的場景。
蘇老爺子：“你說啥，水丫頭借糧？”
不等蘇大吉回答，蘇老太婆就叉腰罵道。
“這個死丫頭，分家就是她提出來的，房子也是她燒的，現在還敢出去丟人現眼！”
“老頭子，趕緊把她抓回來打一頓！”
蘇老蘇惡狠狠補充，“吊起來打！”
蘇大吉咽了口唾沫，“可是奶，現在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二叔跟咱們分家了。”
“大家都在罵咱們沒良心，虧待二叔一家。”
“啥？我們虧待她？”蘇老太婆氣不打一處來，“是他們自己說的，淨身出戶也要走，關我們啥事。”
“淨身出戶？”蘇大吉撓了撓頭，“不對啊，二妹明明說奶奶同意分他們五十斤大米。”
“還說等爺爺已經去買糧了，等回來就把大米還給人家。”
蘇老太婆倒吸一口涼氣，“我啥時候說過這話！五十斤大米，他們怎麼不去搶？”
蘇老四也急了，“根本沒有的事！”
“我們可是要求他們淨身出戶的，連床被子都沒讓他們拿走。”
話音落下，他就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蘇老爺子瞪過去，抬手就衝著蘇老四的後腦勺扇了一巴掌。
“到底是誰提出的淨身出戶？是不是你挑的事？”
“哎喲！”
蘇老四挨了打，下意識躲到了蘇老太婆身後。
“我也是替娘出氣，二嫂跟死丫頭不安分，敢跟娘唱反調。”
蘇老太婆趕緊伸手把人護住，“你要打去打那個死丫頭啊，幹啥打長華。他不過是想嚇唬一下老二一家，誰想他們居然真的敢走。”
“夠了！”
蘇老爺子大吼一聲，暴怒的樣子嚇得眾人都不敢接話。
“再吵再鬧也是咱們老蘇家自己的事情，讓村子裏的人聽了像啥樣子！”
“你們幾個，趕緊跟我去把水丫頭帶回來！”
一聲令下，蘇家人烏央央衝出家門。
等他們找到蘇思水的時候，她已經把糧借完了，正笑眯眯衝借糧的鄰居道謝。
“謝謝李叔。”
“您放心，等我爺爺回來，就把大米還給您。”
“水丫頭！”
一聲暴嗬從身後傳來，打斷了蘇思水的聲音。
她一轉身，就看到蘇家人在蘇老爺子的帶領下齊上陣，正氣勢洶洶朝自己衝過來。
“你給我滾過來！”
麵對蘇老爺子凶惡的嘴臉，蘇思水故作恐懼地退後一步。
“爺爺，你幹啥吼我？”
“幹啥？你鬧分家，燒房子，還到處借糧，是想丟盡我們老蘇家的臉嗎？”
一聽這話，左鄰右舍都伸長了脖子。
“啥？不是蘇老太把水丫頭一家趕出來了嗎？咋成了水丫頭鬧分家？”
“到底咋回事啊？”
乾村總共就三十來戶人家，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就傳開了。
很快，村子裏的人都來看熱鬧。
眼瞧著人越來越多，蘇老爺子隻覺得丟人。
“還愣著幹啥，馬上給我滾回去！”
“老大，去把糧給還了。”
“誒！”
蘇老大衝上來搶米桶，蘇思水拽著不放，緊接著“哎喲”一聲倒地不起。
“大伯，現在大家夥都看著呢，你又要像以前那樣打我嗎？”
“我不回去，你要殺就殺吧！”
她這麼一喊，四周就有人議論起來。
“真可憐啊，頭上的傷還在流血呢，這又打起來了。”
“蘇家好狠的心啊，當著咱們這些外人都能打孩子，這關起門來指不定怎麼虐待人家。”
“這看不出來，蘇老大平時見誰都是笑眯眯的，居然對自己侄女動手。”
聽到這些話，蘇老大也不敢碰蘇思水了，趕緊後退兩步。
“別亂說，我可沒打過你！”
蘇思水捂著頭上的血疤哭訴，“那你在幹啥？奶奶已經同意分家了，你想反悔嗎？”
蘇老太婆氣得跳腳，“胡扯八扯，我沒說過這話！”
“奶奶沒說過，那我們二房住的好好的，為啥要搬家？”
蘇思水梗著脖子，把臉上的傷亮出來。
“你不是說四叔要娶鎮上梁家的女兒，讓我們騰房子給他成親嗎？我們不肯，你們就動手打人。”
“大家夥要是不信，就去我家看看。不僅是我和我娘，連我爹這個殘廢都被打得滿臉是血！”
相比起蘇老太婆的話，蘇思水的證據就擺在臉上，叫人不得不信。
“我覺得水丫頭沒撒謊，她家啥情況咱們都曉得，一個癱子爹，一個包子娘，要不是被逼急了，誰會同意分家。”
“可不，分家還就隻給五十斤大米，換誰不得鬧騰。他們能同意了，肯定也是寒了心。”
“連我都看得出來，蘇老太婆一直偏心蘇家老四。蘇老二殘廢前，好歹也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這也太絕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