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月華皎皎流瀉而下,灑落一地的璀璨。
懿幽府內,絲竹樂聲,人聲,聲聲鼎沸。
“九哥,真是恭喜你了!”十四顯然已經因為過於興奮而喝了不少酒。
“十四,你少喝些。”清妍在一旁奪過十四手中的酒杯,亦是揚著燦爛的笑顏朝卿晟道喜。“師兄,恭喜你啊。”
今天卿晟一身新郎官的紅色喜袍,俊美無雙,真是讓天下女子為之動容。她不僅也羨慕起梨箬起來,回眸看了眼坐在位上發呆的柚染,清妍無奈的歎了口氣。有人歡喜有人愁,說的就是這個吧?
“顏卿晟,朕的表妹就交給你了。”晸赫和芙軒手執清酒來到卿晟麵前敬酒。
“本皇會的。”明白晸赫口中的深意,卿晟輕輕的勾唇,笑得風華絕代。今天,他很高興。
“將軍!恭喜恭喜!”
“殿下!你和皇妃的洞房我們可要去鬧一鬧!”那些跟隨卿晟出生入死的弟兄也來參加婚宴,他們明顯是真心為卿晟高興,個個舉著酒杯不斷的前來敬酒。
“好啦好啦,讓我們殿下回去見皇妃吧。灌了殿下這麼多酒,等會兒洞房的時候醉了你們說怎麼辦?”顧茗杉難得開玩笑,他起身推下繼續來敬酒的人們,朗聲打趣著。
然王冰藍色的衣袍被風吹得有些落寞,他抬眸看著被眾位將士團團圍住的卿晟,暗黑的瞳孔泛著隻有自己知道的孤寂淒冷。他作為皇叔,自然被邀請來參加婚宴,雖然不想來,可是腳步卻不自覺的邁了過來。
“顏卿晟,梨丫頭她,你定不能負她!”希澈火紅的衣袍倒是和卿晟身上那張揚的紅分外和諧相容,隻不過較於卿晟的喜袍,希澈的暗沉了些許。或許,是他故意的吧。
“金希澈,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卿晟清潤冷凝的聲音撞進了希澈的耳裏,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再說什麼。隻是目光複雜的盯著卿晟良久,最終還是淡淡的點了下頭,離開了。
梨箬被喜娘嬤嬤攙扶著帶到了新婚房,端坐在新鋪的大紅錦褥上,抬起輕舞為自己輕點了蔻丹的手指,正欲掀起了垂在眼前繡著鴛鴦戲水的豔紅喜帕。
“夫人,你想幹什麼?”長歌眼疾手快的按下梨箬欲抬起來的手。
“顏卿晟怎麼還不來?這蓋頭蒙的我眼昏。”梨箬無可奈何的垂下手,開口問道。眼前除了一大片紅色就是偶爾灑下的微光,對於外麵發生什麼事情都是不知情的感覺還真是讓她不安。
“我的好夫人,這會兒殿下怎麼可能過來?外麵參加婚宴的賓客可是下了決心要把殿下灌醉,這等一下洞房花燭夜可能還要來鬧場呢。”長歌看了眼窗外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揚著笑顏輕輕打趣著。
“灌酒?他現在的身子可不能沾酒啊。”梨箬一聽,倒是有些不滿起來了。
“夫人,這新婚喜宴的自然是會沾酒的,你就在這安心的等殿下過來,長歌就先退下了。”長歌淡淡的開口安慰。
“好。”梨箬輕輕點頭應允,長歌便推開門離開了。
梨箬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響才微微的鬆了口氣,這結婚什麼的真是太累了。一大早忙到晚上,折騰死人了。
微微掀開了喜帕的一小角,梨箬清瞳幽幽的打量著周圍。
新的扇屏,紅色帳幔,大紅的龍鳳喜燭,一切都昭示著她已經是一個新嫁娘,她成為了顏卿晟的妻子。梨箬清眸微眯,唇角慢慢漾起一絲笑意,淡淡的,風華無雙。
她知道,新娘的蓋頭必須得由她的夫君來揭,所以梨箬便安靜的放下喜帕,靜靜的等待卿晟的到來。
良久,屋外終於有了一絲響動,緊接著便是輕緩卻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入了梨箬的耳裏。
梨箬心裏一怔,有些緊張的握住了自己的手中的蘋果,雖然她不太清楚那喜娘嬤嬤將這蘋果放在她手中的寓意,但是該是有它的習俗吧。手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點了蔻丹的嫣紅指甲泛著幽紅的微光,魅惑喜慶極了。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輕緩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邁來。
清風拂麵,卿晟無波的清瞳明亮如夜空上發光的星辰,這一晚的天上的星空好看極了。
桌上有杆秤,可他僅用手掀開了那抹紅色的蓋頭,因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的新娘,他的梨箬。
新嫁娘的梨箬,一身妖冶的紅色,常年素麵朝天的她,在有了精致妝容的襯托下,更是絕代風華。
很美,雖然他對美色已經到了免疫的地步,自小對著自己這幅容顏,且父皇後宮佳麗三千,皇家貴族兒女亦是。美色對他而言,已經是麻痹到司空見慣,是人都長得差不多的地步。
但是,在揭開梨箬蓋頭的那一瞬間,他直覺就是美,就是那種讓人為之一震的驚豔。
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月樣容儀俏,天然性格清,她依舊美得那般賞心悅目。
紅蓋頭被卿晟揭開,梨箬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看著周圍陌生卻又熟悉的一切,梨箬眸光微微泛起了漣漪,笑容清澈動人,這裏有琥珀居的影子。
四目相對,隱隱有著彼此心照不宣的情緒在流動,他清俊絕色,她妖冶無雙。
然而,梨箬像是受不了這溫情脈脈的氛圍,不合時宜的開口打破了沉默。
“顏木頭,我餓了。”梨箬有些委屈埋怨的語氣自這安靜的房裏響起。
“你中午沒吃東西麼?”卿晟凝眉。
“哪裏有吃東西的機會,一大早那些嬤嬤就奉命過來給我梳妝打扮,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繁文祝語。直接折騰死我算了,哪裏來得空檔啊。”梨箬伸手扯掉束在自己頭上的那頭飾發冠,那東西戴的她頭疼。
“長歌輕舞幹什麼去了?不懂的給你備些吃的?”溫潤的聲音含著隱隱的怒意。
“我親愛的殿下,結婚前夕這新娘兒是不能吃東西的,要不您也去試試當新娘的滋味。”梨箬托著腮無奈的搖搖頭,這王朝什麼破嫁人規矩。弄得長歌為了不違祖上的規矩,不敢給自己送吃的,怕壞了這結婚的彩頭。
卿晟聽完,無奈的笑著。
龍鳳雙喜膳桌上滿擺著的菜品,鑲玉筷子,金銀湯匙,一桌子都是金光閃閃,喜氣逼人。
不過皆是寓意頗深的東西,紅棗枸杞花生,梨箬記得那有早生貴子的涵義。這邊,兩個金碗中盛著人參燉雞湯,這是象征著夫妻長長久久,白頭偕老的寓意嗎?梨箬扯了扯嘴角,笑得無奈。
回眸對上卿晟寵溺的目光,梨箬起身踱步到桌前,抬手端起了兩個精致玉瓷酒杯,其中一杯遞給了卿晟。
她知道,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夫妻間是要喝交杯酒的,交杯酒亦稱為“合巹而醑”。
夫妻二人喝了巹中苦酒,象征著兩人今後要同甘共苦,患難於共。也意味著夫妻二人今後要像一隻巹一樣,緊緊拴在一起,合二為一。
心有靈犀,卿晟梨箬各自手執玉杯,眸光清和,交杯飲盡。
“顏卿晟,曆經十幾年的風風雨雨,兜兜轉轉我終究還是在你身旁留下了。”放下酒杯,梨箬凝眸看著麵前的卿晟,絕美瞳眸中笑意柔和清幽,她就這樣被卿晟摟在懷裏。
靜謐祥和的空氣在他們周身打轉,突然有一陣稀疏的聲響悄然的響起,轉會兒又聽不見了。
卿晟清光流轉的墨瞳轉瞬閃過絲了然,他微勾唇角,不動聲色的抱著梨箬,鳳眸微眯,唇角慢慢漾起一絲笑意,淡淡的,動人心魄。
梨箬躲在卿晟懷裏,眸光泛著狡黠的光芒,“木頭,門外那群看好戲的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如他們所願,既然那麼喜歡看戲,就讓他們看個夠。”卿晟清冷溫潤的聲音淡淡的在梨箬上方響起。
梨箬輕輕笑出聲,抬眸看了眼人影聳動的門外,這些人,鬧洞房的話,這樣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
梨箬心中一動,抬眸看了眼卿晟,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指了指門外笑得耐人尋味。
“箬兒,難不成我們新婚之夜你也不打算放過門外那些搗蛋的家夥。”卿晟任由被梨箬輕輕帶到門柱的一旁,伸手捏了捏梨箬的鼻翼,寵溺道。
“這新婚之夜就是要有趣一些才好玩啊。”梨箬站在卿晟身旁,壓低聲音回道。
卿晟淡笑不語,不過亦是放任了梨箬的頑皮。
門外,十四和清妍及一班將士靜悄悄的趴在門上,凝神竊聽著屋裏的動靜。
“臭十四,你帶著一大幫人來鬧洞房,不怕明早師兄處罰你啊。”清妍鄙夷的盯著一臉興致盎然的躲在門旁偷聽的十四,搖了搖頭。
“小姑娘,這洞房花燭夜的就是要咱們來鬧鬧才會興致。”一個跟隨卿晟出征的將士亦是滿臉興趣的偷聽著屋裏的狀況,一邊還不忘回頭低聲反駁清妍。
“將軍,你不管管嗎?”清妍回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笑意悠然的顧茗杉,開口求救著。
“喂,慢點啊,顏卿晟。”正當眾人凝神屏息時,就聽到了讓人遐想非非的呻吟聲,還有梨箬那清冷聲音蘊含著的嬌羞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