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認我嚐夠了情感的酸甜苦辣,能揣度一些男人的心思,但聽到白銘安這句話時,我還是有片刻的晃神。
他目色深邃的看著我,仿佛在等我的回答。等我意會過來他的意思時,我唯能尷尬的笑了笑。
他見此,雙眸的眼色變得更深了,仿佛吸力極大的溶洞,讓我越陷越深。
我到底受不了被他這般注視,在氣氛更尷尬前轉過了頭。我從擋風玻璃往前望去,內心裏一片祥和。
“白銘安,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其實我現在的狀態並沒有很糟。婚姻不比戀愛,需要很多的體諒和包容,偶爾也會觸礁,但挺一挺也就過去了。何況,蘇嶸生和劉淼淼在一起也是另有隱情,他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白銘安聽我這樣一說,怒氣更盛了些:“羅瀾清,你明明頂著那麼漂亮的腦袋,卻怎麼像沒帶腦子出門似的。我雖然沒結過婚,但也知道婚姻裏最重要是忠誠。他都出軌了,你還替他說話,你到底是愛他愛到沒自尊,還是怕孩子缺爹少娘才隱忍的?”
白銘安的憤怒是因我而起,我心裏是感激的,但嘴上隻能說:“婚姻是雙鞋,合不合腳隻有當事人最清楚。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委屈,但我也是有主見的人,我會把自己的婚姻處理好的。”
他聽我這麼一說,氣才稍稍順了一些:“那就好,如果你過得委屈,那大可離開他,世界還有更廣闊的天地,還有其他人值得你依靠。”
我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好在他沒再說一些曖昧的話,氣氛總算沒那麼尷尬了。
後來我讓他去看醫生,但他說隻是一些小傷,不必去處理。
最後我們還是去吃了晚飯,雖然都沒再提酒店門口的事,但氣氛始終彌散著一種尷尬。他的嘴角被蘇嶸生打紅腫了,吃東西的時候似乎很疼,他便吃得很慢。
吃到一半時有人打電話給他,他去餐廳外接,我隱約聽到他說他在應酬,馬上回家。
我知道他為了陪我而沒回家陪他媽媽吃飯,我心裏多少是有些愧疚的,雖然沒有胃口,但還是盡可能快的把碗裏的食物吃了些。
“我吃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也得回去了。”我說著就去收銀台結賬,卻被告知已經結過了。
我回頭看著慢吞吞的朝我走過來的白銘安,心裏又愧又感激:“你什麼時候結的賬?我這一天跟著你蹭吃蹭喝的,這日子過得還挺不賴的。”
白銘安麵色沉靜:“接電話回來的時候就順手結了,不過如果你喜歡這種生活,那幹脆跟著我繼續混吧。”
“怎麼混?”
“去我家住吧,晚上我們還能陪我媽玩玩鬥地主什麼的。”
我笑了笑:“我知道你怕我見到蘇嶸生和劉淼淼後,會再起衝突。但婚姻是我自己的,我得自己去解決。不過你回家後,阿姨肯定會追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還得難為你找個借口了。”
“這傷是小事,不足掛齒。”他有些著急的說:“但你的婚姻卻是大事,我不想看到你被他們欺負,而且我也願意幫你。你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就盡管開口,不必客氣的。”
“我知道你願意幫我,但這事我能自己解決。不過姚玲的事就得靠你了,你盡快幫我查到她吧。”
白銘安點了點頭:“既然你堅持,那我也不勉強。不過我的手機會24小時開機,你可以隨時找我。”
白銘安的善意讓我頗為感動,甚至讓我有些紅了眼眶。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模樣,我趁著去後座拿我東西的時候擦幹了眼底的淚,然後笑著說:“你家和我要去的地方在反方向,我就不搭你的車了,我打車去,你慢點開。”
他皺了皺眉:“上車,我送你回去,把你就這樣丟在路上我不放心。”
我聳聳肩笑著:“你也太誇張了,我不是小孩,這裏也不是人跡罕至的地方,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見恰好有沒載客的出租車開過來,便一邊走過去攔車一邊說:“那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我上了出租車後白銘安走了過來,他有些無奈的說:“你真是固執,那回酒店後給我發個短信,讓我知道你有平安的回到酒店了。”
“恩。”
這出租車司機是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人,在回酒店的路上她笑著說:“剛才那男人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隻是朋友。”
“朋友?但我看他對你百般不放心的樣子,就感覺他挺喜歡你的,估計是在暗戀你吧。”
這女司機的話,說到了我最不願意去揣測的方麵,我便有些嚴厲的打斷了她:“我結婚了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真不是你說的那樣!”
女司機感覺到我的不悅,這才住了口。
快到酒店時,我一直在想我是直接殺到蘇嶸生住的酒店,還是另開房間,想來想去也沒個答案。而蘇嶸生也沒有給我來電話,估計還在被劉淼淼糾纏著,我尋思來尋思去,還是覺得先去蘇嶸生所住的地方看一看。
反正剛才已經鬧了那麼大的一出了,我已經露麵了,此時逃避倒會讓劉淼淼輕視。倒不如直接來個正麵交鋒,說不定還能趁亂打聽一下她對我爸死亡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打定了主意,我便直接去了酒店。經過大廳時,裏麵的工作人員也認出了我,但他們並未敢上前阻攔。
找到房間號後,我直接敲了門,但卻一直不見有人開。恰好有服務員經過,我便攔住他問道:“您好,請問你知不知道住這個房間的客人有沒有出門?”
那服務員很是謹慎:“不好意思,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隱私。”
“那行,那我現在想點份晚餐送到他房中總行吧?”
“這倒可以。”
“那隨便送點甜點和飲料進去吧。”
我正準備用手機支付餐飲部的餐飲費,原本緊緊關閉的房門卻突然開了。開門的人是劉淼淼,她一見我雙眼便露出了凶光:“羅瀾清,你還敢來啊?你把蘇嶸生打成什麼樣子了,你竟然還有臉來?”
這時蘇嶸生也走了出來,我看到他的臉上貼滿了創可貼,胳膊也蹭掉了一大塊皮。看樣子他比白銘安傷得重多了。
大抵是礙於劉淼淼在場,他的語氣顯得極為不善:“羅瀾清,你進來。”他說著就扭頭對劉淼淼說:“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吧。”
劉淼淼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又很緊張的看著蘇嶸生:“可是你身上那麼多傷,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兒,萬一她又找人才揍你……”
蘇嶸生打斷她:“沒事的,去吧,我和她總要好好談談的。”
劉淼淼倒也挺他的話,再次瞪了我一眼後,就氣鼓鼓的離開了。離開時在經過我時,還用胳膊故意撞了我一下。
劉淼淼走後,蘇嶸生去把房門反鎖,朝我走了過來:“她沒把你撞疼吧?”
我下意識的往後一縮,雖然他臉色一變,但我還是毫不客氣的說:“別用碰過別的女人的手來碰我。”
蘇嶸生的手尷尬的僵在空中,他到底是歎了聲氣兒,然後收了回去:“你也知道我和劉淼淼是在逢場作戲,你這樣說真的很傷人。”
我冷笑了一聲:“可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都摟摟抱抱的,那在隱蔽的空間裏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呢?比如在這酒店的大床上,或者大魚缸裏,已經寬厚柔軟的沙發……在這些地方,你們的關係應該會更激烈吧。”
蘇嶸生到底是被我惹生氣了,他怒氣騰騰的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就像老鷹捉小雞那樣瞪著我:“瀾清,她隻是勾著我的胳膊而已,就被你說得這麼不堪!何況我是和你報備過的,何況你是同意了的。而你呢,你和那個叫白銘安的男人又是什麼關係?你說你要回上海,不要我送你,可怎麼下午的時候卻撞見你和他在一起呢?”
“蘇嶸生,我和白銘安那是清清白白的朋友關係,你別惱羞成怒的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潑髒水?那他怒發衝冠為紅顏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有正義感,他見不得他的朋友受委屈,所以才會這樣做的。”
蘇嶸生大笑了幾聲:“瀾清,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心思,他絕不可能僅因為你是他的朋友而對我出手的。當然,要不是他偷襲我,那我也不至於傷得這麼重,他今天招惹了我,我以後定會變本加厲還回去。”
“怎麼?你算計來算計去,還要把我朋友也算計到裏麵?”
他捏住我的下巴:“怎麼?心疼了?莫非你沒走,就是為了留下來陪他?”
他一直把我和白銘安的關係往齷齪裏說,我到底是生氣了,往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他吃痛得鬆開了。
“蘇嶸生,你個王八蛋!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明明是你,你卻惡人先告狀的把我說得這麼不堪!行,你既然是這樣想我的,那我們分手咯!不對,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