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冰箱裏拿出一個清洗幹淨的葡萄塞進她嘴裏:“不然呢?難道你們齊總真會愛我愛得尋死覓活非我不娶?這種劇情,通常隻出現在傻白甜的言情劇裏,至於真實的生活則是殘酷而無情的,我必須朝九晚五的上班才能養活孩子。”
程靜邊吃葡萄邊說:“我還真以為你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孩子,醒醒吧,我怕的是飛到一半就掉下去了,摔得個半身不遂。”
程靜一臉的若有所思,後來似乎認同了我的想法,點著頭說:“對,你說的還真有些道理。人的痛苦,往往源於一直在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沒錯,覺悟算是有點提高哦!”我說著往方麗慧的房門望了一眼:“她在房裏?”
程靜搖頭:“沒,她就屬於一直在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人,最近在鬧失戀呢,你加班的這幾個晚上,她一直尋死覓活的。”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外:“到底怎麼回事兒?聽你說得挺嚴重的。”
“就她那男朋友唄,據說她男朋友一直說自己家是開小煤礦公司的,算是有點錢,她就一直催著在上海買房結婚唄。可最近她逼急了,男朋友才說他家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家庭,每年的收入都是地裏來地裏去,別說拿錢買房了,她男朋友的爸媽還讓他快賺錢回家蓋農村蓋房娶媳婦呢!”
聽到程靜這樣說,我都替方麗慧發愁。她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這次的打擊。
“你和她關係比較好,你打個電話問問她吧,別讓她真做出傻事來。”
“你回來之前我才打過呢,她和她男朋友都關機了。”
“行吧,那你過會兒再打一個。”
我說著就準備進房間,聽到程靜在身後說:“瀾清,你還真是善良,我真搞不懂方麗慧怎麼會對你有那麼大的成見!她昨晚還和我說她無法在這裏住下去了,覺得你肯定會各種嘲笑她。”
我笑了笑:“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氣場不合,這沒辦法的。不過我相信日久見人心,她總有一天會消除對我的偏見的。”
程靜對我比了個讚,說我有大將風範,我朝她拋了個媚眼說了聲晚安後,就進屋休息了。
躺到床上後,我和我媽通了個視頻。
她說兩個小家夥已經睡著了,但最近的情緒挺不錯的,帶他們去樓下玩時,他們就會和左鄰右舍的人說他們去上海玩了,爸爸媽媽都陪著他們,甚至會把手機裏的相片拿給別人看。
其實小孩子都有很強烈的攀比心,估計長久以來他們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著,心裏是有些自卑的。所以此次我和蘇嶸生一起陪他們,他們才會幸福得滿世界炫耀吧。
孩子們想要的東西很純粹,無非就是爸媽的陪伴。想到這兒,我不僅開始審視自己,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把“媽媽”這個角色扮演好。反觀蘇嶸生,卻做得比我好太多了,至少會努力的在孩子們麵前呈現出我們很相愛、我們也很愛他們的樣子,還會發我們的合照給他們。
我媽見我沒說話,便問我是不是睡著了。
“沒有,那你早點睡吧。”
臨掛電話前,我媽有些吞吐的說:“你和他現在是什麼狀況?”
“還行吧。”
“那就好,反正你們年輕人自己把握吧。”
掛完電話後,我尋思了下,還是給齊晟打了個電話。畢竟我前幾天在他的酒店白吃白住的,總得感謝一下他的。
齊晟的電話倒是接得挺快的,才響了一聲他就接起來了:“哪位?”
“羅瀾清。”
“哦。”他拉長了尾音:“有事嗎?”
他的態度之冷淡,令我倍覺尷尬,就他這種冷漠的樣子,怎麼可能真如程靜所說那般向她打聽我的情況呢!我尋思著他估計是覺得我在他的酒店住得多吃的也多了,所以後悔當初的慷慨了吧。
我便說:“齊總,是這樣的,我在你們的酒店住得很開心。但第二天退房時,我急急忙忙的要去上班,就沒問錢的事兒。齊總方便的話讓你們酒店的人清算一下我吃用了多少,我支付寶轉入你們公司賬戶。”
齊晟沉默了大概30秒鍾,才嗤之一笑:“羅女士,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了,你的房費不是由那位叫蘇嶸生的男人付了嗎?”
“什……什麼?”
“看來你是真不知情,不過我聽酒店的人說,蘇嶸生前幾日與你同進同出,再帶上你們的孩子,宛如一家人。”即使看不見他的臉,我也能想象得到他那一臉的冷然。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原想承認我與蘇嶸生的關係,但又想到蘇嶸生說齊晟也打算競爭那塊地。
我雖然一直是商戰中的邊緣人,但也目睹和經曆過本屬於蘇嶸生的蘇氏王國,慢慢被人吞食的事情。所以我到底還是謹慎了些,幹脆保持著沉默。
齊晟見我沒說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你真被他潛了?羅瀾清,你真是讓我失望透頂!我原本還敬佩你是個獨立自強的單親媽媽,沒想到你為了上位竟然真的……”
他到底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等他的呼吸平穩了一些才說:“齊總,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苦衷。我與蘇嶸生的關係也沒你想的那麼肮髒,但我也不願做過多的解釋,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人生,與任何人都無關。”
我的態度多少蠻橫了些,初見時那般溫和的齊晟似乎火氣不小,言語間都盡是惱怒:“OK,我算是懂你的意思了,我就是狗拿老鼠多管閑事,那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吧。”
齊晟說完就掛了電話,我猶豫著要不要打過去,但最終還是沒打。
人活著一天,就多一天在路上。在這一路旅途中,我們會與新的人相識,又與舊的人疏遠分離,這是一個很正常的過程。當然,大多分離會無關痛癢,極少數則屬於痛徹心扉那種。
我與齊晟的此番鬧僵,則介乎於兩者之間。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給我的幫助卻很多。而我因不能報答,而心懷內疚。
但這種情緒並沒有困擾我多久,因為那個老街改造的項目,突然被相關部門提前提上了章程,據說是想在一定程度上遏製投資商的惡性炒作,才會通知在半個月後進行招標。
招標提前,讓公司的管理層整個大亂,而這種亂又不是下屬能分擔的,所以有關部門的經理竟然會聚在一起連夜加班,當然我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員。
有時候也會去蘇嶸生所住的酒店開會,還在準備出國留學的胡夢就會去扮演蘇嶸生女朋友的角色,端茶倒水好不親切。
那些經理還挺喜歡胡夢的,總是催蘇嶸生趕緊娶了她,別浪費對方的大好青春。而蘇嶸生則會瞄我一眼,然後很尷尬的說時機還不成熟。
我就會嗑著瓜子與大眾一同起哄:“對呀,女人的青春可是很寶貴的,因為它一去就不複返了,你可別耽誤人家。”
蘇嶸生就會用隻有我能看懂的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說:“小羅,你還是安心核算你的賬目吧。招標在即,你若核算不出來,那青春一去不複返的會是你。”
蘇嶸生總是能用簡單的幾句話讓我乖乖閉嘴,而等散會的時候我會與其他經理一起離開。謝國峰好幾次提出要送我,都被我以各種理由婉拒了。等他們走遠後,我又會折回樓,而蘇嶸生就會在床上用比較粗魯的方式逼我認錯道歉。
我與蘇嶸生,並沒有明確的說過要和好的話。他有好幾次鄭重其事的問過我,我們這樣算不算和好了?
我都是給出同一答案:“別說這些沉重的話題,就當是寂寞的男女互相慰藉吧,合則來不合則分,這樣彼此都沒有負擔。”
“可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我白了他一眼:“那我們分分合合多次,我也已經適應你的流氓屬性了,也不在乎這些了。”
他受不了我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提出隨時可以與我領證,但我總是拒絕。後來他逼得緊了,我就會表現得不耐煩,他估計是怕把我逼急了適得其反,就有所收斂了。
而胡夢會在必要的時候,扮演蘇嶸生女朋友的角色,這也讓我比較感激。我請她吃過幾次飯,也送過她小禮物,當是道歉和答謝。
她每次都笑容溫婉的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嶸生幫我逃脫了不幸的婚姻,又給了我一個考托福出國的避風港,我隻是偶爾扮演他女朋友,你別那麼客氣。”
其實胡夢在人前,總會表現出一副對蘇嶸生情意綿綿的深情模樣,我一度懷疑過她是真的喜歡他的。可她再與我說這些話時,又極具真誠,我便覺得那應該也隻是演技的一部分,就沒再多想。
臨近招標的倒數第三天,公司的領導層又集中開會,會議由蘇嶸生主持,各人彙報自己的準備情況。
大家都各有一些小問題,都被蘇嶸生指出並提出整改意見了,輪到我時蘇嶸生的手移到桌上,用雙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對我擺出了一個心形圖案。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方兆陽立馬拍了拍桌子:“在當下來說,時間就是生命,就是金錢,你不彙報在哪兒傻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