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旗開得勝,春風得意

徐康俊說完快步消失在車裏密集的冬日街頭,蘇嶸生怔忪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然後突然的低下頭用鮮血淋淋的手拉開後座的門坐了上去。

他的身子往後靠著,閉上眼睛的臉更顯紅腫,聲音顫抖的說:“瀾清,帶我離開這兒。”

我立馬上車,打算帶他去醫院,可是在路過翠湖公園時,他示意我停下。

我沒依,堅持要帶他去醫院,可他卻試圖拉開車門跳下去。我被他的舉動嚇到了,立馬一個急停。

我剛挺穩他就下車了,當我打開車門要追出去時,蘇嶸生卻很冷漠的說:“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我猶豫了下,怕他會想不開跳湖之類的,但又想他也是個經曆了大風大浪的人,不可能做出自殺這種蠢的事兒的。

我便半開著車門在車上等著他,若有什麼情況,也方便衝出去救他。

他先是走進一家商店買了打火機和煙,然後靠在一顆落滿積雪的樹上抽了起來。他抽得很快很凶,就像不要命似的拚命吸,又讓愁緒和憤怒隨著眼圈吐了出來。

不過半小時的時間,他竟然在抽完了整包煙後,他朝我走過來,把煙盒揉碎後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他重新坐回後座,又閉上了眼睛,我特別心疼的說:“你別這樣折磨自己,公司沒了我們能再奪回來,你傷害自己時折磨的也是關心你的人。”

有幾滴眼淚忽的從他閉著的眼睛裏竄了出來,順著他的臉滾落下來。他也不擦,就任由它淌著,用很悲傷的語氣說:“我22歲就接管蘇氏,至今已經十年多了。徐康俊與我一起進公司,這十多年來我們互相幫助,別說吵架了,連臉都沒紅過。這些年,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無論是趙毅還是謝姨,甚至是你在誤會我雇凶殺你爸,而故意讓我簽了假合同時我都能理解。可是他徐康俊不行,他是我在公司和生活中最信任的夥伴,對於他前妻的事我也的確是忘了說了,但我沒想到這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導火索,讓他在最關鍵的時候自爆時,也爆炸了我。”

他拿出紙巾,坐進副駕駛幫他擦著臉上的狼狽:“我知道你很難受,但你也別太自責了。”

我見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又說:“徐康俊這些年獨自把小小拉扯大,也著實不容易。後來與徐淘淘戀愛了,本來下定決心要結婚過日子的,卻又被前妻的幾句話攪亂了計劃。但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我們還是先把小小找到吧,隻要找到小小,我相信他總有一天會原諒你的。”

他點點頭,可隨即又搖了搖頭:“可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我把爸媽用命換來的公司弄丟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隻能緊緊的抱著他,想用我尚有溫度的身體給他溫暖,驅散了他心裏的寒意。

商場裏向來有很多腥風血雨,即使看似太平也有很多陰謀躲在看不見的角落裏肆意生長。我們當時都把精力過度的集中在趙毅和蘇崇光身上了,從未想過蘇氏會被蘇家年紀最小的蘇啟明囊入腹中。更沒處理好朋友之間的私事,才讓徐康俊臨時棄權,讓蘇嶸生栽了一個大跟頭。

蘇嶸生在之後的日子裏都顯得意誌消沉,他拒絕去醫院,我隻好買了消腫的藥幫他塗抹。

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每天吃得很少,好幾次他陪孩子玩時都心不在焉的發呆。

我媽看著他這樣也挺著急的,好幾次想找他說教,但我從中攔了下來。以我對蘇嶸生的了解,即使他自暴自棄那也是短時效的,他肯定會盡快振作。

但在這些日子裏,我主動承擔起來自內外的壓力。

對外呢,我委托了與林律師長期合作的私家偵探,請他幫忙找到陶玲和小小;又讓林律師實時跟進案子,有任何情況都與我聯係;偶爾也會去醫院看看Lucy,了解一下她的情況。

至於對內,我則盡可能的承擔起家務和照顧兩個小家夥的責任。小家夥們最近嘴巴比較勤快,四肢也比較協調了,我就會叫他們一些簡單的兒歌和舞蹈動作,晚上的時候讓他們表演給爸爸看。

蘇嶸生的心情即使再差,但看到孩子們純真的笑容和稚氣卻又努力表演的樣子時,也會露出開心的笑顏。

他在消沉了整整一周的當天晚上,突然洗了澡,刮了胡子,並換上了幹淨的家居服。我看到他這樣,就覺得他熬過了最黑暗的日子,知道自己又能看到那個瀟灑自信的蘇嶸生了。

他看到我走了過來,便對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把我摟進懷裏抱了抱。緊接著又與我拉開了些距離,低著頭看著我說:“明天我要上班了。”

我點點頭,沉吟了一下還是問他:“你雖然是目前所持股票最大的股東,但畢竟選舉剛過,你回去的立場肯定會尷尬的……”

他點點頭:“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已經調整好了。在短期內為了維護公司的穩定,我肯定不能組織再選舉了。但是蘇氏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隻有房地產這個項目才是蘇氏的家族企業。而我的餐飲業和酒店項目都是我以個人的名義投資新建的。我暫時也不打算回蘇氏和他們死磕了,我磕了這麼多年也著實累了。”

我似懂非懂的聽著他的話:“那你現在有什麼計劃?”

“我打算單幹,把餐飲業和酒店拿出來單做,並獨立成立房建公司,自立門戶開發新樓盤。”

蘇嶸生的確是要麼不做,要做就要玩大的。我在佩服他的毅力時,又隱隱的有些擔憂:“可是你要把餐廳和酒店與蘇氏劃清界限,肯定會有人不鬆口的,會說你是用蘇氏的錢建的。”

他恩了一聲:“這個情況我早就想到了,我讓幾家酒店和餐廳結算了賬目清單,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動過這筆錢,數目也挺客觀的。這筆錢能讓我的它們與蘇氏徹底解除關係,然後我會借用貸款開發新樓盤。以我的能力看評估,在我不動蘇氏的股權的情況下,不出三年,我肯定能收購蘇氏,到時候我會讓我收購的公司,跟你姓。”

我當時是支持他這個決定的。

他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所以這個時候我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而是要無條件的支持他。況且他的確是職場精英,是個能準確摸準市場的人,所以我很放心。

之後的日子,蘇嶸生的確用那筆錢讓酒店和餐廳獨立了出來,成了蘇嶸生的獨資企業。當天他收拾了自己的私人物品離開公司時,雖然臉上一直掛著笑,但卻稍顯牽強。他把紙箱放進後備箱時,輕輕的說了句:“我會回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蘇嶸生開始組建自己的新房地產公司。

創業初期的他比較忙,我便把家裏的事兒盡量攬下,並跟進趙毅和蘇崇光的案子。

而小小依然沒找到,私家偵探說陶玲帶著女兒出國了,他對國外沒那麼熟,若要繼續,那他也會盡力而為,但價錢就要翻倍了。

雖然蘇嶸生主動和徐康俊聯係過幾次,但徐康俊表現冷淡,並拒絕了加入蘇嶸生的新公司而去了一家小規模的公司做經理了。

所以為了讓他們兄弟倆盡快和好,也為了減輕我們的內疚,我還是讓私家偵探繼續跟進。

時間一晃就到年底了,林律通知我趙毅和蘇崇光的案子定在了2月1號開庭。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其實我挺高興的,覺得能在新的一年到來時解決掉一樁心頭大事,也算是功德圓滿了。

我把這件事告訴蘇嶸生時,他說他會安排好公司的事陪我一起去旁聽的,畢竟再也沒有比看到殺父仇人被懲治而更重要的事了。

但在開庭的三天前,蘇嶸生突然接到競標要改期的通知,從原來的2月6號提前到2月1號。

這塊地是新開發區的一個競標項目,附近的學校和醫院及其他生活配套設施都在逐步建立,若建成小區房,不僅會是學區房,更為因生活便利而收到廣大業主的喜愛,房價也會水漲船高。

所以這塊香餑餑是誰都想咬上一口的,更重要的是蘇啟明也盯上了這塊地。於公來講,這畢竟是蘇嶸生獨立後的第一個項目,他想來個開頭彩;於私來說這是他與蘇啟明的第一次正式交鋒,他更不願輸。

我知道他的左右為難,便說:“你好好的競標吧,法庭那兒有律師呢!你去了也隻能看著,所以我去也一樣的,我會用我這雙眼睛和嘴巴,回來後把整個過程都講給你聽。”

蘇嶸生無奈的說:“也隻有這個辦法了,不過真的要辛苦你了。”

當天在法庭上,蘇崇光和趙毅都拒不認罪,即使人證物證都有,但他們麵對指控依然麵不改色的否認。

但他們再怎麼狡辯也贏不了明顯的證據,趙毅父子都被判了無期。

在庭上時,蘇崇光一直大叫著不服,要上訴,而趙毅則越過人群盯著我看了很久,眼色未明……

我的心裏雖然極其難受,但是惡有惡報,我也隻能認了這個結果。

而蘇嶸生也在當天贏得了競標,拿下了新城區的那塊地。我們當天約上韋一和、林律師在酒樓裏吃飯,當天大家都很高興,我也覺得我們的厄運好像真的全散盡了,但當時的我真的沒有料到,我和蘇嶸生在不知不覺間又掉進了一個大陷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