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嶸生放棄報複趙毅,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如今他主動鬆口,我雖然心動,卻沒有立即答應。歸根結底,還是因父母的恩怨未解。
我爸當年是誤撞了他爸媽的車,我爸媽受人恐嚇見死不救也屬不對,但他怎麼能在當著我的麵說不追究時,又在背地裏雇凶殺人呢?
我爸撞上他家的車是無意,可他雇凶撞我爸卻是有意的。退一萬步說,即使他的本意隻是想教訓教訓我爸,是想發泄怨氣和恨意,但我爸的確在他的複仇計劃中死了。
當他看到我搖頭時,一臉大失所望的看著我:“我們是互相傷害了,但曾經相愛的事實也不假。我說了隻要你回到我身邊,那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我也相信我們能找回曾經的感覺,你怎麼卻不願意呢?”
“沒什麼,隻是不想因為孩子,草率的離婚而已。”
“是嗎?可你愛的是我,你違心的和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對你是一種折磨,對趙毅來說又何嚐不是呢?退一步講,孩子們生活在沒有愛的家庭裏,也不會幸福。”
蘇嶸生的情緒太激動,導致剛縫針的後腦勺又疼了起來。
我勸他冷靜些,可他卻負氣的說:“疼就疼吧,反正我的人生向來是個悲劇,我看似什麼都有,可其實卻是最貧窮的那個。與其活得這般煎熬痛苦,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說什麼死不死的,不準說這個字。”
他笑了笑,卻突然又不笑了,一本正經的說:“你都不愛我,還在乎我死或活嗎?”
他說著趟回床上,用胳膊擋著眼睛說:“你走吧,順便幫我把燈關了。至於趙毅,你告訴他我會盡可能的幫他減輕負麵影響和損失的。若你覺得這還不夠,那我明天就開個發布會。”
“開發布會做什麼?”
“告訴媒體大眾趙毅是被我冤枉陷害的,反正我公司今天也出了那麼大的事,看來是天要亡我,我就順勢而下吧。”
他說完後煩躁的翻了個身,我考慮到他今天被埋了那麼久,也該累了,便走到門邊想關燈讓他休息。
關了燈後我發現門是半開著的,我關上門後就靠著門想休息會兒,可心裏卻煩躁得很,整顆心都靜不下來。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一陣啜泣聲。起初我還以為是從門外傳進來的,仔細一聽才意識是蘇嶸生發出來的。
我見過蘇嶸生難過時眼睛發紅和眼眶濕潤的樣子,聽到他哭出聲卻是第一次。我當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表明我的存在。
莫非我的拒絕傷了他的心,而他誤以為我離開了才哭的?
正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時,有人來敲門。
見沒人回應時,她試圖推了幾下門,但因為我擋在門後,她沒能推開:“嶸生,你睡了嗎?我是文玲。”
來的人是龐文玲,在她連續詢問了幾聲後,蘇嶸生帶著濃厚鼻音的說:“我休息了,你回去吧。”
龐文玲又試圖推門:“你是不是生氣我沒第一時間來看你?我今天和朋友去登山了嘛,山裏信號不好,我也是在回家的路上才知道你公司出事了的。然後我就馬不停蹄的趕來看你了,你開門讓我看看你。”
“不用,我現在誰都不想見,別吵我。”蘇嶸生的聲音顯得不近人情,龐文玲又在門口磨蹭了一會兒,見蘇嶸生沒開門才怏怏不樂的離開了。
後來我看到他起來了,我怕他摔倒,最終還是打開了燈想去扶他。
燈被打開的瞬間,蘇嶸生的表情顯得又驚又窘迫。
“你……你沒走?”
“恩。”
他的舌頭都捋不直了:“那你剛才……”
“我什麼都沒聽到,沒聽到你哭,也沒聽到你冷漠的趕走龐文玲。”
他漲紅著臉:“你是想嘲笑我吧?要笑就盡管笑,我也知道自己多沒出息,為了一個不愛我的人擦眼抹淚。”
他說著又躺了回去,像個小孩子似的耍起性子了。我耐性的問:“你是想喝水嗎?我接給你。”
他惱羞成怒:“不要,我現在恨不得渴死自己。”
我站在床邊看著他,在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挺心疼他的:“行了,你別發脾氣了。我原本就打算留在這陪你的,誰料關燈後就聽到你情緒崩潰的哭了。我當時嚇到了,也不敢吱聲。不過我不會笑話你的,我隻是覺得內疚,畢竟是我弄哭你的。”
他背對著我,有所期待的說:“既然內疚,那你就答應我的條件,和我在一起吧。”
“我也想過答應你的。”
蘇嶸生聽到我這麼說,翻了個身一臉喜色的看著我:“你說真的?”
“對,不過我不想傷害龐文玲。她是我大學輔導員的女兒,讀書時她爸對我挺照顧的。”
蘇嶸生摸了摸我的臉:“這你不用擔心,我接近龐文玲,是因為徐淘淘說你們班幾個月前會組織同學會。我以為你會來,便請龐文玲陪我演場戲,打算等同學聚會時以正大光明的理由見你一麵。”
我訝異得很:“什……什麼?”
“是真的,當時龐文玲有男朋友,所以我們是單純的扮演關係。可她後來沉迷於我的魅力無法自拔,就甩了她男友想和我在一起。”
“然後你同意了,兩個人還住到了一起?”
“當然沒有!”他緊張的解釋:“我闡明了我的立場,告知她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她不信,說給她三個月的時間,若三個月後我對她依然沒一點感覺,那她就主動放棄。而且我報複趙毅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讓你主動來找我,因為我的心裏始終放不下你。而我為了給你點刺激,才故意放出我與她同居的假消息出去的。”
我聽著他的話,心裏是高興的,而臉也開始發燙,也覺得這就像一場不可思議的白日夢。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我;而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遠離他,可是命運還是讓我們倆糾纏在了一起,似乎是真的分不開了。
那天晚上,我把所有的顧慮和心結都拋之腦後,暫時忘卻煩惱和他擠在醫院的病床上。我窩在他懷裏睡覺,雖然什麼都沒做,卻幸福得不行。
其實我想過要問他我爸的事兒,但他當時忙著處理倒塌的事故,而我又太思念孩子了,也急著回深圳。
是他送我去機場的,臨上機場前我們約定好了,他與龐文玲徹底劃清界限,盡可能的幫趙毅挽回形象,而我則盡快把婚離了。
我說好。
蘇嶸生很高興,還在臨走前輕輕的親了親我的額頭,仿佛我是珍貴的瓷器,讓他不敢太用力的觸碰我一樣。
我也高興,畢竟我永遠無法給趙毅除了朋友以外的愛和關懷。以一紙婚書束縛住他,時間越久越虧欠他,倒不如讓他自由的去戀愛,去找個真心實意愛他的女孩。
現在我已經幫他挽回了一些損失,以後我也會慢慢彌補。
但我沒想到當我提出離婚時,趙毅的反應會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