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四個人擠在一個很小的標間裏,我們兩個女的睡床上,他們倆男的擠沙發。
但狹小封閉的空間讓我覺得很不自在,雖然很困卻睡不著。後半夜的時候,蘇嶸生說他們去大廳看電視,我才眯了一會兒。
天快亮時雨也停了,我和肖姐便起床洗漱。洗漱用品都在箱子裏,我拿了牙刷、洗麵奶後徑直進了洗手間。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肖姐突然笑了一聲。我頓時想到我並未把蘇嶸生的衣物放到箱子的最下麵,莫非肖姐看到了?
我伸出頭瞄了一眼,肖姐的視線果然落在我的箱子上。我心跳得厲害,但還是強作鎮定的洗漱,打算直接忽視。
沒想到肖姐卻頗具八卦精神,笑眯眯的湊上來說:“小羅,肖姐可不是故意要看你行旅的,實在是無意間瞟到的,那個……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她都看到那玩意兒了,我否認隻會讓她更好奇。便說:“有的。”
“是昆市的?”
“不是,是溪縣的。其實更確切的說,異地戀讓我們感情變淡,我們之前在電話裏分手了。他有些東西放在我那裏了,所以我這次來這裏出差,就順便帶來還他。”
肖姐倒沒懷疑什麼,說:“難怪呢!我剛才無意間看到你箱子裏有男士的內衣,我還想過你和徐康俊或者蘇總中的一位是一對呢!”
肖姐的話讓我臉上更燥熱了,我邊洗臉邊說:“肖姐想象力還真豐富,那怎麼可能呢!”
肖姐邊擠牙膏邊說:“也是!徐康俊離異帶個女孩,你一單身女孩肯定瞧不上。而蘇總又眼界其高,尋常女孩他還真看不上。不過你也別太難過,隻要自己夠優秀,合適的姻緣總會來的。
肖姐勸人倒是一套一套的,我們洗漱好後就下樓,看到蘇嶸生在大廳沙發上坐著打盹。
我走到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蘇總,你們去洗漱吧。”
蘇嶸生優雅的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換洗衣服呢?”
我在肖姐那兒已經露餡了,而她此時就在我身後,我立馬說:“蘇總沒帶換洗衣服嗎?那隻能等去城裏再買了。至於洗漱用品,賓館裏有提供。”
我說著衝他微微眨了眨眼,他立刻意會過來:“我把你當成我的特助劉淼淼了,抱歉。”
半小時後,我們打了一輛出租車去城裏。蘇嶸生坐在副駕駛,我坐後排的中間。
車沒開多久,我的手機響了一下,我打開一看是蘇嶸生發過來的:“肖姐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我往後靠,擋住手機回複:“我一個大意,讓她看到箱子裏的杜蕾斯和你的衣服了,我機智的扯了個謊瞞過去了,但你的衣服得重新買了。”
蘇嶸生發了個大哭的表情過來:“是你大意惹的禍,你得賠!”
我也發了個大哭的表情:“臣妾以身相許還不行麼?”
坐在副駕駛的蘇嶸生看到短信後過於激動,嗆得咳起了嗽。
我往前撲過去說:“蘇總,該不會是你昨夜受涼感冒了吧?”
蘇嶸生也一本正經:“喉嚨有點不舒服,不礙事。”
我們先到了賓館,這次蘇嶸生執意要開四間。為了不讓肖姐起疑,我便說:“我睡眠很淺,一點小動靜就會醒,再加上認床,還是一個人睡一間比較好。”
大家總算無異議了,蘇嶸生拿到房卡後,很隨意的把房卡發給我們。
“小羅,你在幾樓?我在6樓。”肖姐問我。
我揚揚手裏的牌子:“9樓。”
徐康俊笑著說:“我和老肖在一樓。”
肖姐很愛開玩笑,性格裏有細膩也有大大咧咧的一麵。她故作誇張的說:“我知道你單身帶孩子不容易,但你可不能半夜來我房裏串門訴苦哦!”
我和蘇總都被她的話逗笑了,徐康俊則紅了臉,看來他還真是個靦腆的人。
到了六樓後,肖姐和徐康俊都準備下電梯,蘇嶸生語氣平常的說:“我也是9樓。”
電梯門關上後,蘇嶸生直接摟過我在我臉上親了幾下:“昨晚真是委屈你了,沒讓你休息好。”
“沒關係,出門在外,總會遇到各種情況。倒是你,昨晚沒睡好,累嗎?”
蘇嶸生摟過我:“我沒那麼不耐事。”
“對了,你是故意和我挑選同一樓層的?”
“當然,我早就瞄準房號了,這樣我們晚上就可以嘿嘿嘿……總之一切皆在我掌握。”
我們的房間是相鄰的,打開房門後,蘇嶸生也跟了進來:“要不我也就住這間吧?”
“千萬別!萬一肖姐他們來串門兒就不好了!”
“行吧,那我們晚上再暗度陳倉。”
我感覺我以後已經無法直視暗度陳倉這個成語了,但也想到了一個一直想問卻沒機會問的問題:“對了,你怎麼會帶我來出差,明明我是對這個項目最不了解的人。”
蘇嶸生放低聲音:“因為我想經常見到你,也想讓你參與到我目前最看中的項目裏。”
蘇嶸生的這兩個回答都沒什麼毛病,反而讓我很感動。
對啊!蘇嶸生怎麼可能因為知道我外婆家是溪縣的、知道他們要拿下的那塊墳地是我外婆家的,而故意帶我來呢?
他愛我愛的那麼純粹,就連一個眼神、一個呼吸都灌滿了愛意,我又怎麼能小人之心的去揣測他呢?
因著這內疚,我在心裏暗自尋思,我一定要幫上蘇嶸生的忙。
放好行旅後我們都下樓了。蘇嶸生說先去吃早餐,然後買點禮品去拜訪那些人。
“小羅,你對這裏比我們熟,你介紹點好吃的吧!”
肖姐話一出口,蘇嶸生就問:“你來過這兒?”
我正尷尬著不知道如何解釋,肖姐又說:“她前男友是這的。”
蘇嶸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想不到我們小羅同誌,還挺有男人緣的。”
他那一腔醋味的,別人聽不出來,我卻聽得出來。我也沒機會解釋那是我瞎編的,卻被他逮著機會就數落。
比如我帶他們去吃這兒最有名的豆花和油渣米線,蘇嶸生就會說:“小羅,你和前男友來過這兒吧?”
我帶他們去專賣店買禮品,他也說:“看來你和前男友感情夠深的,連這種地方都來逛過。”
我被他問得煩了,卻又不能反駁,隻能說是。在他去洗手間時,我也跟了上去。
他一出來,就被我堵在門口:“你有勁沒勁兒,一直拿我前男友說事!我還有前夫呢,你怎麼不拿出來說了?”
蘇嶸生見我真生氣了,便說:“你那前夫我知道,所以我不介懷。但你這前男友……”
“得了得了!甭管我有沒有前男友,但你的前女友也不少吧。你帶她們逛遍昆市,還遊遍世界,我也沒說什麼吧。”
我說完就走,蘇嶸生追了上來:“生氣了?”
“沒有。”
“沒有那你親我一個。”他不依不饒。
我轉過頭,他卻噘著嘴湊上來了。我怕被肖姐他們看見,隻好認輸:“別鬧了,工作要緊。”
“那你笑一個。”
我很勉強的笑了一下,他快速的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子:“笑了就是不能再和我生氣了,我其實也是太在乎你才會亂吃醋,但我會改。”
看到他認真認錯的份上,我也慷慨的原諒了他:“其實劉葉凡是我的初戀,那個前男友,隻是我編出來掩飾行旅箱裏男士衣服的幌子。”
蘇嶸生聽到我這樣說,整個人都大鬆了一口氣。
買好東西後,我們又去租了輛汽車代步,這樣做起事來就要方便得多。
蘇嶸生親自開車,照著地圖往我外婆家的方向開。
越到我外婆家玩就越心慌,總是在想,待會兒要是外婆家的親戚認出我來了,我該怎麼和大家、尤其是和蘇嶸生解釋。
若是蘇嶸生誤會我是刻意隱瞞和我外婆家的關係的話,那我該怎麼解釋?
我越想越慌,都有種想裝肚子疼,去醫院治療,逃避這裏的想法了。
而肖姐和徐康俊則更是緊張,看來他們之前來我外婆家,沒少吃苦頭。
我一直在心底勸自己,要說就趕緊說吧,等到現實情況逼你非解釋不可的時候,你才會更難下台。
最終我下定了決心,可還沒等我開口,就看到我的幾個舅舅盯著這輛車看了好久,然後有很多人從旁邊衝出來,朝著車子就扔雞蛋和菜葉之類的。
這突發情況,讓蘇嶸生在慌亂中差點撞上牆,一個急刹後,我們都在重力作用下往前傾斜了。
蘇嶸生迅速轉過頭,眼神中滿是關切:“瀾清,你沒事兒吧?”
他在情急之下,直接叫了我名字。好在其他兩位驚魂未定,並未察覺。我立馬說:“我沒事兒,蘇總你呢?”
“我也沒事兒!”
朝車子丟東西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在外麵大喊:“狗屁蘇氏,專想發橫財!我們不賣祖宗住的地兒,你們若敢再來騷擾,那我們也不客氣了!”
我透過全是蛋液和菜葉的窗戶看到為首的那幾個人都是我舅舅。我一度想和他們打招呼,但我隻要搖下車窗,他們就丟得更多,甚至連髒水都準備潑過來了。
蘇嶸生也暴躁起來:“真是狼狽,我建房子這些年,所有賣地者都態度良好,就這次竟然……竟然……”
我想了想,說:“蘇總,咱們先把車開出去吧。一會兒我單獨去和他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