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夜談身世

喬涼瑾低頭才看到馬下的抱著頭蹲在地上的那個人,她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你什麼人?”

馬下的那個青袍男子揚起臉,一張明媚卻有些憂傷的麵孔出現在了喬涼瑾的麵前。

喬涼瑾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真是說什麼來說什麼,她原本就想從蕭融那裏買一些珍珠做一個鳳冠,卻不料這正主竟然在這裏。

蕭融抬起一張帶著憂傷的臉,緩緩的起了身,抓著韁繩,聲音有些絕望的問道:“你要成親了嗎?”

“昨兒粉黛去你店裏買珍珠,應該告訴你了。”喬涼瑾歎息了一聲。

蕭融慘淡的一笑,修長的手指突然鬆開了韁繩,後退了兩步,搖著頭道:“為什麼這麼迅速?你不是說了天風營不成事,你便不會成親麼,你為什麼還要將我殘存的那一點點念想都要奪走?”

喬涼瑾仰天長歎了一聲,下了馬,走到了蕭融的麵前,她的眼眸裏甚至都沒有一絲絲的愧疚感,原本蕭融就不該對自己有念想,她做事向來都是如此果決。

“蕭公子,我們本來就不會有交集的,曾經我認為我們做朋友比較好,可是現在看來,還是連朋友都不要做的好,這都是對你好。”

蕭融一臉的震驚,什麼意思?她竟然連朋友都不要做了。

蕭融上前幾步,想要抓住喬涼瑾的雙肩,卻不想被她身上的內力彈開了雙手,他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發覺自己和她的距離竟然這麼遠,咫尺之內,自己卻無法觸摸到她。

喬涼瑾淡漠的看著蕭融,看著他的失望,她突然有些於心不忍了,說道:“蕭公子,想必依照你的條件,一定能娶到更好的女子,我一身戾氣,不會女工,不會照顧人,我一身的缺點,萬萬做不得你的妻子,所以……蕭公子,請回吧。”

蕭融依然深深的沉浸在不能觸及喬涼瑾的悲傷中,全然沒有發現喬涼瑾什麼離開了王城,等到他回過神,隻留下了一個背影。

喬涼瑾與隨身帶著的侍衛一起在努力趕路,她想要趕回天風營,她擔心寧印會將石靖宇偷走,又擔心大爺們鬆懈了,她更擔心的是小狐狸肅清會不會和水若影的三個獰貓打起來。

喬涼瑾正在趕路,卻聽到身後傳來了疾馳的馬蹄聲,她扭頭看過去,便看到一身素衣的白無騎著一匹雪白的白馬如飛一般的朝她過來,她勒住了馬,望著趕來的白無笑。

白無勒住白馬,哭笑不得的問道:“為何甩掉我?”

“我還要回來的啊。”喬涼瑾一臉無辜的回道。

白無望著喬涼瑾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搖頭一笑,揚起馬鞭打了一個響亮的鞭花,便搶跑在了喬涼瑾的前麵。

喬涼瑾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一直到身旁的陸生問道:“王妃,我們不追過去嗎?”的時候,她才揚起了馬鞭。

一路騎行,趕到了天風鎮後,喬涼瑾站在天風鎮外麵停了許久後還是決定回天風營。

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陸生有些猶豫的想要阻攔喬涼瑾道:“王妃,這天色太晚,我們又在山裏趕路,會不會有些危險?”

喬涼瑾低頭思索了一下,旋即一笑:“也罷,今夜就在天風鎮歇息吧。”

白無聽到喬涼瑾的話,一點頭,便調轉馬頭往天風鎮走去。

找到了客棧,各自安頓好,喬涼瑾推開門,瞧見坐在台階上的白無道:“你進來,我想跟你談談。”

白無扭頭,看者喬涼瑾大開的門,他歎息了一聲,起了身便走進了喬涼瑾的屋子裏。

喬涼瑾此時安然的坐在圓桌旁,正在斟茶,她抬眸朝白無淺笑一下,抬手示意白無關了門。

白無關了門,走到了圓桌旁坐了下來。

“王?”喬涼瑾突然開口問道。

白無搖頭一笑:“我不太懂。”

“我曾經在一次昏迷的時候,夢到過黃泉路上,有一個屍骨倒在了彼岸花中。”喬涼瑾不急不慌的說道。

白無麵無表情的聽著喬涼瑾的話。

“我夢見我不小心跌倒在了彼岸花中,手掌按在了那枯骨上,手掌被劃破了,就這裏。”喬涼瑾說著便揚起了手,手掌處有一個淡淡的紅線,若影若現。

白無的眉梢微微的跳了跳,他抬起眼看著喬涼瑾的掌心。

“我用彼岸花擦拭了掌心的血跡,便又起身挖坑將那枯骨埋葬了,我在整理那枯骨的時候,發現他的骸骨上也有很多的刀傷,想必在生前也是一員大將。”

“瑾兒,你說的故事很神奇。”

“我就在那裏遇到了紫煙,紫煙拉著自己的弟弟,準備過河,她說送弟弟去求學,哈哈哈,我竟然當真了,還讓人給青山書院寫信……”喬涼瑾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淚。

“瑾兒……那是夢。”白無歎息了一聲,將手掌放在了喬涼瑾的手背上,突然又覺得不合適,收回了手。

“白無,你到底是誰呢?我身上的內功,是不是來自你呢?”喬涼瑾停住了笑,任由眼角的淚滑落。

“瑾兒,你今夜的問題太多了……”

“我怕我問不清楚,你突然也走了,我會帶著一肚子的疑問難過一輩子啊!”喬涼瑾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掉落著。

白無歎息了一聲,換了凳子,坐在了喬涼瑾的身旁,拿起帕子輕輕的擦去喬涼瑾的淚,他的心在抽痛,喬涼瑾的每一滴眼淚都落在了他的心裏,他寧可痛的是自己,也不願看到喬涼瑾掉淚。

“白無,你做這麼多,為什麼?”

“因為你是喬涼瑾嗬。”白無終於開口了,錚錚男子,此時竟然也如鯁在喉。

喬涼瑾突然撲進了白無的懷裏,低聲的抽泣著。

白無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任由喬涼瑾趴在自己的懷裏,打濕了自己的衣服,他仰頭望著屋頂,他此時多想收攏自己的雙臂,將這個少女抱入自己的懷中,她淡淡的芬芳一直在他的鼻翕下圍繞。

喬涼瑾哭了好一會,揚起了一張精致的小臉,淚水漣漣的問道:“你何時會離開?”

“我不知道……”白無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唇有些抖,他確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呢。

喬涼瑾苦笑了一下,擦了擦淚水,道:“我原以為我一哭一鬧,你便會和盤托出你的身份你的過往,看來似乎並不管用。”說罷便起身走到了水盆旁邊,低頭開始洗臉。

白無悄無聲息的站起身,走出了屋子,關了門,便負手站在了院子裏,他仰頭望著銀河,他也希望這樣一生都陪著屋裏的這個少女,看她成親,看她強大,看她的孩子出生,陪著她的孩子成長……

然而這一切,都隻能是幻想,或許某天她睡一覺醒來,可能會忘記自己呢?想到這裏,白無的心裏突然抽痛了一下,自己就這樣憑空的出現,又悄無聲息的離開嗎?他忽然轉身,走到了喬涼瑾的門口,抬起手,想要去敲門,卻生生的停住了。

白無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當初出現的時候,便是想要悄無聲息的報恩的,怎麼到現在竟然開始奢望起能停留在她的回憶裏了呢?

白無又轉身緩緩的離開了喬涼瑾的門口,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又深深的望了一眼對麵緊閉的門,便關了門。

喬涼瑾躺在床上,想到白無那欲言又止的模樣,和那個夢境,她抬起了手掌,掌心處的紅線又淡淡的閃著光芒,她想過很多的故事,心裏已經有了一個隱隱約約的故事概念。

天色大亮,喬涼瑾才慢悠悠的起床,洗臉後打開門,便看見侍衛們已經站在了門的兩側,她驚訝的問道:“你們……”

“王妃休息好了嗎?”陸生似乎是鼓足勇氣,站出來問道。

“當然了,不是,我是說,你們要是想走,怎麼不敲門呢,站在這裏做什麼?”

白無也出了屋子,淡淡的望了一眼眾侍衛,道:“用過早膳就上路吧。”

一個侍衛連忙端著一個托盤過來,裏麵放著清粥小菜,喬涼瑾不僅搖頭道:“你們還真是貼心呢。”

侍衛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高了雙臂,用托盤擋住了臉。

喬涼瑾抓起了一碗粥,笑了:“若是你這雙腳在大一點,我想我會相信你,把這粥喝了。”

侍衛一聽喬涼瑾的話,便將手中的托盤往喬涼瑾的身上丟去,又從腰間抽出了劍,便刺向了喬涼瑾。

還未等劍身靠近喬涼瑾,便被不知道從哪裏吹過來的陰冷的氣息揚起,摔倒在了三丈以外。

當刺客剛準備爬起來,卻被幾柄利劍架在了脖子上。

喬涼瑾負手,晃悠悠的走過來,歪著頭又慢悠悠的蹲了下來,仔細一瞧,笑了起來:“怎麼會是你呢?”

那刺客冷哼了一聲,扭過頭,不言不語,一副任由喬涼瑾處置的模樣。

白無走上前,手中漸漸的出現了一把冰劍,他一揮劍,劍身便直指那侍衛,他這才問道:“殺了嗎?”

喬涼瑾站起身來,勾唇一笑搖頭道:“留下,紅良,可是七王爺曾經最喜歡的婢女呢,不知道七王爺知道他送走的婢女過來追殺他的王妃,會怎麼想呢?”

白無的表情微微有些訝異,旋即收回了手中的冰劍,指尖之間一團霧氣朝紅良的穴位飛去,紅良悶哼了一聲,便渾身開始打顫。

喬涼瑾笑問:“白無,你這寒氣,估計她的身體是受不了的。”

“十日之內,她可以撐住。”白無說完,便斜了一眼蜷縮成一團在發抖的紅良,又淡淡的說道:“想要傷害你,就要做好這樣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