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心知肚明

夏天的聲音從坑邊上傳來:“搞死了?”

“搞死了。”

“自己上不來?”

“還有一個人呢。”

坑邊的黃老板一聽這話,驚訝的說道:“怎麼還有人呢,那蛇坑裏我都是扔的毒物呢。”

夏天抿嘴一笑:“罷了,上來了就知道下去的那個多餘的人是誰了。”

沒一會,一個繩梯放了下來,喬涼瑾指著繩梯,推了一把那個家丁道:“你先上去,我在四處看看。”

那個家丁乖巧的將火折子遞給了喬涼瑾之後,便開始攀爬,喬涼瑾望著慢慢往上爬的家丁,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是來試探自己的?還是想要成為安插自己身邊的眼線,她早都看過了這個坑底,根本就沒有人類的屍體,這個家丁如此冒險的一跳,那繩子又是從前麵綁的,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壞人會這麼做的事情。

一直到家丁爬了一半,喬涼瑾手中寒光一閃,那匕首瞬間便將繩梯切斷,家丁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尖叫了一聲,便從半壁跌落下來,落下來的瞬間,一個打滾,單膝跪在了地上。

喬涼瑾緩緩的走到了家丁的麵前,笑道:“您這苦肉計,還真是辛苦,我該怎麼稱呼您才是呢?”

那家丁緩緩的抬起了頭,一張臉似笑非笑的望著喬涼瑾,喬涼瑾手中的火折子也似乎快要熄滅了,一明一暗的照在了家丁的臉上。

“你……怎麼發現的。”

“你的衣服太精致,就算是家丁的服侍,卻也是用了上好的桑蠶絲,你身上的香氣很古怪,帶著藥味,你的人皮麵具……”喬涼瑾指了指家丁的下巴那裏。

家丁抬手摸了摸下巴處,並無什麼異樣,不解的望著喬涼瑾。

“你的人皮麵具做的真的不如夏姨的好,你瞧瞧你脖子是雪白的,人皮麵具確實發黃,那一截子就出賣了你了。”

“你很聰明。”

“豈止這些事情,我還發現你比一般人恢複正常還要快,我還發現你上梯子的時候,腳步很輕盈,更重要的是,我一直都好奇,那條蛇為什麼不攻擊我們,我起初以為是因為我錦囊裏的藥物的原因,可是後來發現那蛇的眼睛一直盯著我們,似乎並無惡意。”喬涼瑾嬌俏的笑了笑,蹲在了家丁的麵前,一雙戲謔的眼望著那個帶著人皮麵具的家丁。

家丁也盯著喬涼瑾的臉半晌之後,笑了:“看來我是在送你回去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露餡了。”

“當然,再家風開放的人家,也不會讓一個男家丁去給一個女眷守著門的,你這一步就走錯了,不知道這位英雄,你到底是想試探我什麼呢?試探我是不是傳說中那麼水性楊花?”

家丁搖頭一笑:“這是我的疏忽,下次我就知道了。”話音剛落,銀白色的匕首便頂在了她的動脈處。

喬涼瑾的手微微的用力按在了家丁的動脈處笑了笑:“說實話,保你不死。”

家丁忽然仰起頭,吹了一聲口哨,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嘯聲,喬涼瑾仰頭望著天空,納悶的問道:“這是你的答案?”

沒一會,一個翅膀張開足足有三四米的看起來像鷹的東西落在了坑底,徑直落在了蛇身上,低頭便開始啄食了起來,喬涼瑾瞠目結舌的望著這個巨大的鷹,想起在《神雕俠侶》裏看過的跟著楊過的那個雕……她想了許久,歪著頭望著巨大的雕問道:“你不會恰好叫小龍女吧……”

“嗯?什麼意思,我會馭獸,你說我會是誰?”那家丁輕笑著,順手便推開了喬涼瑾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輕輕的扯去了臉上的人皮麵具。

借著微弱的火光,喬涼瑾看見眼前是一個濃眉大眼看起來很西域的女子,她腦海裏瞬間想起了東邪西毒裏的西毒歐陽鋒,不也是來自西域,不也是馭蛇麼……喬涼瑾想到這裏,又晃了晃腦袋,自己腦洞真是大,怎麼都能想到金庸的小說裏呢。

喬涼瑾瞧著家丁的臉,忽地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拱手行禮道:“見過落姨。”

那家丁笑得更加開心了,也站起了身子,活動了筋骨,問道:“你還真知道我啊,我剛才隻是詐你而已。”

“落梵天,馭獸師,天下無不你可以驅使的動物,傳奇人物,我一直都很敬仰,感謝上蒼,這一次遇到了落姨。”喬涼瑾熟讀了肅清給她的那本書裏的八個人物的特長,現在說起來,如數家珍,她心裏暗笑,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落梵天一聽喬涼瑾說的這麼詳細,倒也笑得開心了起來,走到了那個大雕的跟前,輕輕的摸著大雕的翅膀說道:“這是海東青,是我專門去了西國找的。”

喬涼瑾曾經在生物書上學習過海東青,隻是今日第一次見實物,也甚是好奇,跟著走了過去,將手輕柔的放在了海東青的身上,問道:“它很凶嗎?哇,一條蛇竟然已經吃光了。”

海東青似乎聽懂了喬涼瑾的話,轉頭朝她鄙夷的看了一眼,喬涼瑾驚訝的指著海東青的眼睛笑道:“你看看,它竟然會瞪我。”

落梵天卻翻身上了海東青的背部,朝仍然在傻笑的喬涼瑾撇了一眼:“你打算自己飛上這個坑還是跟我一起上去?希望我的徒弟不要被你那個夏天殺了。”

喬涼瑾摩拳擦掌的爬上了海東青的背部,緊緊的摟住了落梵天的腰,笑嘻嘻的說道:“落姨的腰可真細,落姨以後告訴我怎麼減肥好嗎?落姨你這個海東青能送我嗎?”

落梵天原本聽的還挺高興,聽到喬涼瑾最後一句話,她差點從海東青身上跌落下來,這個小姑娘,臉皮真是有夠厚的,跟當年的靜姝還真是不分上下。

“落姨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想送我就不送了吧,你別這樣,這你飛的這麼高,你不會是想公報私仇吧……我跟你說,落姨……”

“閉嘴。”落梵天發覺身下的海東青許是吃了青蛇,似乎有些暴躁,她輕輕的按著海東青的脖頸,努力想讓它聽從自己的話。

喬涼瑾也發覺了這個海東青的不對勁,此時也不是添亂的時候,也就閉上了嘴巴,海東青飛的越來越高,眼看著就要穿過雲霄,喬涼瑾終於按耐不住了,張口說道:“不如殺了它。”

落梵天渾身一震,扭頭看著坐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少女,她早都有野獸一般的眼睛,就算是黑夜,也無法阻擋她的視線,此時此刻坐在她身後的少女,竟然帶著平靜的笑容,說殺這個字的時候,好像就跟過家家一般容易,有多少年,她沒有聽過這般幹脆利索的命令了。

海東青似乎此時可察覺到了自己背後做的也不是什麼好主兒,竟然穩住了狂暴,緩緩的從雲霄往剛才那個巨大的坑邊飛去。

沒一會,便落在了坑邊上,落梵天和喬涼瑾下來之後,落梵天輕輕的拍了拍海東青的脖子,柔聲說道:“你去找解藥吧,那青蛇的藥性太猛,是我的錯。”

海東青顯然是聽懂了落梵天的話,鷹喙在落梵天的手心裏輕輕的點了點,便展翅又離開了深坑。

此時,夏天和黃老板走了過來,黃老板畢恭畢敬的朝落梵天行禮,夏天則是笑了笑:“你怎麼會跟喬涼瑾在一起。”

“我一直在下麵等她,想來按照你的個性,一定會將她踹下去,果然讓我等到了。”落梵天也回之一笑。

喬涼瑾站在一旁有些不開心了,什麼意思,原來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毛病是吧,合著都是等著欺負自己是吧,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喬涼瑾想到這裏,便又朝二人溫柔的一笑:“瑾兒實在不懂事,惹得兩位姨姨都為了瑾兒操碎了心。”

喬涼瑾心裏想,你們再厚臉皮,此時聽了我的話,也該不好意思了吧,沒想眼前這兩個人,一點都沒有受不起的模樣,還點頭道:“為了測試你,真是煞費苦心啊!”

落梵天想起剛才在海東青背上,喬涼瑾冷靜的說的那幾個字,她轉頭朝夏天說道:“她真的很像戰神,你覺得呢?”

夏天不置可否的一笑,並不回答。

喬涼瑾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她是她,我是我,不是一個人,你們對我期望別太高,我好吃懶做,不願意動腦,什麼事情都喜歡別人幫我去做,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你們,就是為了替我出生入死,謝謝你們這幾個姨姨,好了,我現在要去睡覺了,黃老板是吧?我想去睡覺了,帶路!”

黃老板聽到喬涼瑾的話,連忙讓剛才堵著他們去路的人帶路,送喬涼瑾回去歇息,喬涼瑾走了幾步,忽停下腳步,回眸似笑非笑的問道:“今晚我是不是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沒有什麼考驗啦是嗎?如果沒有了,麻煩回去告訴肅清和白無一聲,我今晚住在這裏,好了,我沒事了,晚安各位。”

說罷便隨著黃老板揚長而去,留下一臉嫵媚的夏天和英氣十足的落梵天。

落梵天看著喬涼瑾越走越遠後,走到了夏天的身邊,瞧著她那精致無比的人皮麵具道:“你這人皮麵具還真是漂亮。我的徒弟差點都被你迷惑了。”

夏天的手掌輕輕的撫上了臉頰,嫣然一笑道:“聽起來你似乎有點嫉妒,梵天,覺得她怎麼樣?”

“狠辣果敢,我喜歡。”落梵天似乎也折騰的有些疲倦了,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往前院走去,夏天頓了頓,也跟著落梵天一起走向了前院。

喬涼瑾回到了自己的廂房門口,便轉身叮囑道:“記得去天風鎮裏的天和樓,將我的話帶給七王爺或者紅塵。”她想起白無現在扮演的是紅塵的角色。

黃老板連忙拱手道:“屬下明白。”

喬涼瑾點頭準備關門,忽然想起到現在隻知道這個人是賭場的老板,一直叫黃老板,到底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又多嘴的問了一句:“那麼你的名字是什麼?總不能我一直叫你黃老板吧。”

黃老板此時竟然沒有了扮演惡人角色的那種感覺了,認真的回道:“黃江虎。”

喬涼瑾低聲念了一遍黃江虎的名字,忽地笑了:“你將來也許會有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子孫後代,叫黃飛鴻呢!”

黃江虎莫名其妙的望著喬涼瑾,不太明白喬涼瑾說這話的意思,喬涼瑾擺擺手笑了笑:“沒事沒事,我瞎說的,晚安。”

黃江虎應聲便轉身走了,喬涼瑾輕撫額頭自言自語道:“我發現我自己現在想象力已經無邊了。”

關了門,轉身便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熟悉的鬆香氣撲鼻而來,喬涼瑾又被箍在了她熟悉的懷抱裏。

喬涼瑾閉上了眼睛,順從的靠在了這個懷抱裏,她靜靜的聽著這心跳聲,強有力,卻微微的有些快,她想應該是他比較激動吧。

“你知道我在這裏?”

“你在哪裏,做了什麼,我都知道。”肅清的聲音在這深夜沒有盞燭火的房間裏聽著那麼好聽。

喬涼瑾輕笑,不抬頭,低聲的說道:“這麼說,我一直都在你的監控之中?或者說……叫你偷窺者?”

肅清原本摸著喬涼瑾頭發的手,微微的一頓,他知道喬涼瑾顯然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又是輕輕一笑道:“瑾兒,你多心了,我是說,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是第一時間知道的人。”

喬涼瑾仰起頭,一雙星眸裏滿滿的都是打趣:“你以為我生氣了,是嗎?”

“自然。”

“有一點,因為我總覺得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開心卻又惶恐,若是某日……你負了我,我是不是怎麼都逃不掉了呢?”

“我怎麼會負了你呢……我可以發誓。”肅清說著便準備豎起手指像是要發誓。

喬涼瑾禁摩不語,她從來都不相信誓言什麼的,可是今日她竟然想好好聽一聽這個男人會怎麼發毒誓。

“我肅清,若是某日負了喬涼瑾,碎屍萬段,屍骨無存。”肅清說的極其簡單,卻狠毒極了。

喬涼瑾似笑非笑的望著肅清,她滿意極了,她不是電影裏演的那樣的女子,會製止男子發毒誓,繼而躺倒在男子的懷裏,再來個春宵一夜。

肅清的指腹在喬涼瑾的臉上輕輕的劃過,她的膚質真的很好,這麼近都幾乎看不出來毛孔,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帶著戲謔看著他,他的瑾兒就是喝別人不一樣,若是換做別的女子,恐怕此時早都已經癱軟在他的懷裏了,而他的瑾兒,此時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像是在審視他對自己的感情。

“怎麼?”肅清的聲音格外溫柔。

“看看你,明日你是不是要回王城了?”

肅清沉默了一下,眼神微微的黯淡了一下,是的,他本意是今日就要回王城的,隻是為了喬涼瑾說晚上要好好親他一下的話,他生生的硬是忍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