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影望了一眼肅清和喬涼瑾,故意大聲的咳嗽了兩聲,嘖嘖的說道:“不就是被水淹了一下麼,怎麼還抱上了,我們這些老年人看不慣這場麵的,趕緊收了,收了!”
說完又四處張望著,問道:“那個喜歡養死人的夏天呢?”
“我在這裏。”肅清身後的陰影裏,閃出了夏天那張看著有些可怖的臉。
水若影抬起袖子,吃吃的一笑:“你說我的山貓遇到你的活死人,到底誰能勝出呢?”
喬涼瑾聽到這對話,頓時感覺腦袋要炸了,她就知道,一個養死人的呃,一個養貓的,肯定會有爭執,她輕輕的推了推肅清的胸膛,踮起腳尖,小聲的在肅清的耳邊說道:“我沒事,晚上沒人再抱抱啊。”
肅清聽到這話,有些心花怒放的感覺,原本今日找到了水若影就要趕回王城,聽到喬涼瑾這句話,他決定,回王城的日子可以推後一天,點頭後,便鬆開了喬涼瑾。
喬涼瑾走到了兩個女人中間,拱手笑眯眯的說道:“二位姨姨,不要見麵就掐架啊,我這個小輩兒還在這裏呢不是?大家認識沒多久,不要傷了和氣啊。”
夏天一笑說道:“這水若影最怕死了,每天都換不同的地方睡覺,我跟她掐架?我得半夜找到她才行。”
水若影掩唇笑了:“半夜就是要睡覺的時候啊,誰跟你一樣啊,到處嚇唬人。”
喬涼瑾扶額,好吧,這又是一對歡喜冤家,貌似馬紅對水若影也不是很感冒,好吧,這下天風營真的熱鬧了,大爺們以後的日子肯定比現在更難過,希望他們可以很快適應吧。
喬涼瑾指著船笑道:“影姨,你不是要給我們做全魚宴麼,我都要餓死了,快點呀。”
水若影拍了一下掌心,笑道:“對啊,差點忘了這事兒,咱們要回天風營了,這魚得吃。”
“你們也敢吃啊,水若影的魚那麼好吃,還不是因為喂了人肉的原因。”夏天繼續毒舌。
水若影似笑非笑的望著眾人,攤開雙手問道:“那麼,各位,你們敢不敢嚐嚐我的喂了人肉的魚呢?”
喬涼瑾望了一眼水若影,此時的水若影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似乎在等著她的回答,喬涼瑾又望了望夏天,夏天臉上卻是認真的模樣,她在心底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作,你就喜歡你一堆人折騰你。”
歎息完畢,喬涼瑾連忙笑容堆積在臉上說道:“吃吃吃,就算你當麵喂了人肉,我也可以吃下去的。”說到這裏,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她是一個殺手,什麼樣殘忍的事情沒有見過,她甚至曾經也做過心理測試,若是真的有那樣的一天,她也是可以吃人的。
夏天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回到了拴馬的樹下,盤著腿開始打坐,而水若影開心的扭著腰肢回了船艙裏。
碼頭瞬間又安靜了下來,隻有那五隻貓慵懶的翻開了肚皮,懶洋洋的打著盹,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喬涼瑾摸著其中最肥的一隻貓兒的腹部,心裏就開始想念那隻毛茸茸雪白的狐狸了,以前在一起生活的時候,怎麼就沒覺得羽笙很煩人過呢,怎麼現在就開始懷念那隻愛亂叫喚亂吵吵的傻蛋狐狸了呢。
肅清蹲在喬涼瑾的身旁,也伸手去摸那隻貓的肚子,摸了兩下後,將手掌覆蓋在了喬涼瑾的手背上,他一雙如古潭的眼睛望著喬涼瑾問道:“瑾兒,怎麼了?”
喬涼瑾隻是淺淺一笑,並不作答,在她看來,這樣去想念某個人某個物,都不是她現在應該有的態度,她就是她,她現在就是一個統領,一個要帶領千軍萬馬征戰沙場的強者。
肅清不再多問,手底下的那隻貓兒卻似乎不太樂意了,剛才這女人摸肚子摸的好好的,這男人一來,她就不摸了,什麼意思?發出了抗議的“喵嗚”一聲。
肅清捏了捏喬涼瑾的手,又鬆開來,把那肥貓的胡子拽了一下,笑道:“大概是想那個死狐狸了吧?”
喬涼瑾一怔,抬眸望著肅清,他怎麼什麼都知道,難道自己臉上寫滿了心事嗎?還是寫滿了想念?
肥貓吃痛,一口咬著肅清的手指,卻並不用力,隻是含著他的手指,耀武揚威的發出了呼嚕聲。肅清唇角一揚:“你看,它這樣子也很像那隻死狐狸,不是嗎?”
肅清一說,喬涼瑾的心裏又是想念了幾分,她正了正臉色,回道:“是很像,可是小狐狸太多事,帶身邊我很容易分心,待你回王城後,記得多去看看它,小心它的皮不要被那院子裏的幾個女人給它剝了就是。”
肅清微微頷首,他就知道,眼前這個少女就是這般的收斂,從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外冷內熱,明明心裏想念的緊,可是嘴巴上永遠都不會鬆口,他悠悠的歎息了一聲:“還好我已經知曉你的性格了,不然我還真是擔心,我不在的時候,你也這般的狠心不想念我。”
話一出口,讓喬涼瑾的麵頰一紅,嗔怪的瞪了一眼肅清,又瞟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悠悠然的望著湖麵的白無,她輕輕的啐了一口:“你現在的臉皮也是越來越厚了。”
過了半個時辰,船上傳來了水若影的聲音:“開飯啦,上船,來吃了飯我們走了。”
喬涼瑾站起身子便跳上了船隻,進了那個不算太大的船艙,看見一個圓桌上擺著四盤子魚肉,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原來你們這八個人中,還是有廚藝高的姨姨啊。”
水若影一聽這話,喜笑顏開,似乎已經忘記了怎麼折騰過這個少女了,拉著她的袖子,便讓她坐下,又攏著其他三個人坐下後,她又去端來了一個酒壺。
夏天並不買賬,從自己的錦袋中取了一個紙包出來,裏麵包著牛肉幹和三個大包子,她抬眼看了一下三個人後,淡然的說道:“她做的東西,我吃不慣,我喜歡吃我自己做的東西。”
“你又是從哪裏割下來的死人肉包的包子,以前的習慣還是改不掉啊你。”水若影唇槍舌劍的回道。
喬涼瑾扶額,她有些鬧不明白,為什麼夏天怎麼不喜歡水若影,這兩人都是說對方是吃人肉的,看來都曾經吃過人肉。
喬涼瑾放下了剛舉起的筷子,眉頭微蹙:“合著你們倆是不想讓我們好好吃飯是吧?”
水若影和夏天頓時啞然,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又各自冷哼了一聲。
肅清一向胃口比較淺,聽到這兩個女人不停的說著死人和人肉兩個詞,今天已經出現了兩三次,他不怕死屍,也不怕發臭的死屍,但是想到把人肉往嘴巴裏放,他胃裏就有些翻江倒海,索性放下了筷子,微笑著望著其他人。
白無麵不改色,舉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了喬涼瑾的碗裏道:“死都死了,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算是被吃了,也說明這個人還是有點作用。”
喬涼瑾吃驚的望著白無,這人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富有哲理性,簡直要給他一百個讚了,可是現在在飯桌上聽著這話,怎麼聽怎麼都感覺不是很對勁。
喬涼瑾幹幹的笑了笑,指著桌子上的四盤魚道:“我們吃它們,等我們死了,蟲子吃了我們,別人挖出蟲子,又來釣這些魚,何嚐不是都在吃與被吃之間徘徊,何必想那麼多,來來來快吃,影姨的手藝不可錯過啊。”說罷,便將白無夾給她的魚肉吃了。
肅清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喬涼瑾默不作聲的撿起了一筷子魚放在了肅清的碗裏,笑道:“別怕,沒什麼的,我也在吃呀。”
肅清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白無,發覺白無隻是專心的在低頭吃飯,並不看他,他為自己的多心一笑,點頭道:“沒事,我現在就吃。”
夏天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訝的望著肅清問道:“七王爺,你剛才說的是我,而不是本王?”
肅清點頭,他在喬涼瑾的麵前從來不會用本王稱呼自己,隻會用我,他喜歡和她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的對話。
夏天那不太好看的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似乎想了許久,她才擺手道:“挺好挺好,本想的你這小子,早晚要被賜婚給那玉玲瓏,現在跟著這丫頭,也好。”
水若影捂嘴淺笑:“原來這就是召我們回天風營的七王爺呀,久仰久仰。”
肅清朝著水若影也隻是微微一笑,便細嚼慢咽起了口中的食物。
喬涼瑾不偏不倚,又給白無夾了一筷子的魚肉,柔聲道:“多吃些,你身子不好。”
夏天聽到喬涼瑾的話,抬眼望了一眼白無,欲言又止,歎息了一聲,便又低頭啃起了自己帶來的包子。
倒是水若影,根本和別人都不客氣,大快朵頤的吃起了自己做好的飯菜,還不停的招呼著其他三個人多吃一點。
待到都吃了魚,水若影將那酒壺裏的酒給每個人倒了一杯,喬涼瑾接過酒杯,發現酒色是淺粉色,聞起來也是一股桃花香,看起來比她喜歡的那個梨花釀似乎更好喝。
“這是我珍藏了十六年的酒,一直等著,等著哪一天靜姝將軍召喚我們回來,如今,我們回歸了,可惜啊,召喚我們回來的不是靜姝將軍,不過也罷,她也算是後繼有人了,今日在湖底看到你的沉著冷靜,便知道你並不如傳聞中那般白癡。”
“影姨……”
“好了好了,喝了這桃花仙,我們就走了,十六年,我們八個人等了十六年啊!”水若影說到這裏,長嘯了起來。
夏天此時從水柔應手中搶下杯子,平靜的說道:“你的飯菜我不愛吃,但是你釀的酒,我是愛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