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那邊傳來了紅塵有些不滿的聲音:“大半夜不讓人好好睡覺,非要殺人才行?喬涼瑾,別讓我看不起,快點解決那個人。”
喬涼瑾一怔,應聲轉身便將細劍刺向了刺客,那刺客顯然已經被紅塵殺人的方式驚嚇住了,不及防那細劍竟然刺破了自己的肩胛骨,他也顧不得刺殺了,轉身便往外麵跑去。
喬涼瑾追了兩步,停下了腳步,窮寇莫追,這些刺客能來軍營刺殺,大概也是做好了完全之策,外麵說不定還有一些弓箭手正等著自己出門,她轉身走到了床邊,將釘在床上的箭拔了起來,細細的打量著。
紅塵已經從門口進來,走到了喬涼瑾的身旁,瞧了一眼那箭,說道:“弩,連環弩。”
喬涼瑾白了一眼紅塵,低頭又看了一眼他的手,奇怪的是,他的手幹幹淨淨,仿佛剛才那個好像地獄裏爬出的惡鬼將人活活掏了胸膛的人根不是他一般。
紅塵眉頭微微一皺,問道:“為何這般看我?”
“你到底是……”
“別問。”紅塵利落的打斷了喬涼瑾的話。
喬涼瑾聳了聳肩,可是眼神還是往紅塵的手上掃去,如不是袖子上呃血跡告訴喬涼瑾,他真的是殺了人,她幾乎都要覺得自己做了夢。
紅塵低頭望著喬涼瑾,此喬涼瑾隻穿著中衣,雪白修長的頸印刻在他黑色的瞳孔中,也染亮了這夜色裏的營帳,隱約看見衣領下雪白的微微鼓起的景色,他忽然心神一晃,心中又怦然亂跳了一下,於是急忙轉過了頭。
喬涼瑾察覺到了紅塵的異樣,低頭一看自己的胸口,忍不住笑了笑,她是現代人,比基尼也穿過,這樣的春光外泄,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這是古代人,一向都將男女授受不親掛在口中的人,她微微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紅塵,喝茶嗎?”喬涼瑾將手中的細劍和匕首放在了桌子上,在這血腥氣濃烈的營帳裏邀請紅塵喝茶。
紅塵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屍,又望了一眼喬涼瑾那笑盈盈的臉,他真的有些不能理解,這個女人,怎麼能在有死屍的房間裏談笑風生。
“怎麼?到底喝還是不喝,我這手,這樣端著茶杯,會有些累呢。”喬涼瑾已經將茶杯端了起來。
紅塵長眉微微一皺,一雙星眸望著喬涼瑾,半晌,他才歎息了一聲,接過了茶杯,一飲而盡。
喬涼瑾也將自己杯中的茶飲盡後,指著地上的屍體說道:“掛在校場上,我要去睡覺了。”
說罷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床邊,望著釘在床上剩下的幾個弩箭,搖頭道:“多好的床鋪,就這樣全都是眼了。”一邊惋惜一邊將床上的弩箭拔掉,扔在了床下。
紅塵一副見鬼的樣子,看著喬涼瑾將床鋪上的弩箭拔掉後又躺在了床上,背對著他,似乎很快就入睡了,他頓了頓,走到了屍體旁,將屍體從腰間輕輕的一提,邊往外走去,那屍體一路被提著離開了喬涼瑾的房間,竟然沒有低落一滴血跡了。
喬涼瑾又陷入了沉睡,一直到早上聽到營帳外麵鬧哄哄的聲音,她這才坐起身,打著哈欠,瞧見若藍正在打掃著昨夜屍體躺過的地方。
若藍瞧見喬涼瑾醒來了,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桌子,又指了指營帳上的破洞,似乎滿滿的疑問:“小姐……”
“哦,刺客,想殺我吧,被我殺了一個,掛在校場了。”喬涼瑾滿不在乎的下了床,去洗漱。
若藍這才輕輕的籲了一口氣:“看見地上一灘的血跡,以為是怎麼了呢,早上都查看了你好久,最後還是不敢吵醒你了。”
“你不吵醒,有人想吵醒我的,無所謂了,若藍,門外吵吵嚷嚷的做什麼呢?”喬涼瑾轉身回去又將厚重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校場上的屍體,據說是常家的公子。”若藍回道。
喬涼瑾一頓,常家的公子?刺客的名字都能這樣查出來,她的大腦在腦海裏搜索了一番,沒有,昨天上交來的那些名單裏沒有姓常的。
她有些好奇了,這個常家的公子是什麼來頭,她索性不吃早餐了,出了門,不想比昨天多了一倍的士兵已經站在門口了。
喬涼瑾掃了一眼眾人,很好,大家都來了,而且人數顯然多了許多,她輕聲的咳嗽了一下,假裝自己並不知道人數多了,順便又皺起了眉頭問道:“各位聚在這裏……做什麼?”
“統領,昨夜不知道是誰將常山的屍體掛在了校場。”昨天第一個寫完名單的黃臉皮漢子回道。
“柳林風,誰是常山?”喬涼瑾問道。
“朝廷禮部尚書的兒子,常山。是尚書的次子。”柳林風回道。
喬涼瑾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後,回道:“想不起來,不認識,所以呢,他死了,又怎麼樣了?”
“禮部尚書常大人,非常疼愛常山,原本想讓常公子在這天風營混日子吧,不料昨夜竟然遇難了。”柳林風看起來似乎並沒有怎麼同情的感覺。
喬涼瑾攤開雙手,一副無辜的模樣問道:“所以我該怎麼做呢?他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死在這裏。”
眾人嘩然,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望著喬涼瑾。
喬涼瑾攤開雙手,依舊一副我很無辜的模樣。
那邊,昨天的那個軍醫抬手說道:“眾人不要猜疑統領了,常公子死狀並不想人力所為。”
說罷便叫人抬著一個門板,將門板放在了喬涼瑾的麵前,那軍醫說了一句:“得罪。”便掀開了白布。
眾人驚訝的呼喊了一聲,便捂住了雙目,唯獨喬涼瑾淡然的望著門板上的屍體。
那屍體微微的張著一雙死魚眼,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是這樣的死法,而屍身附近竟然沒有多餘的一滴血,屍身的膚色蒼白泛青。
軍醫拱手行禮回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將常公子身上的血液吸了一個幹淨,我行醫過年,竟然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屍體。”
喬涼瑾嚴肅的打斷了軍醫:“不要動搖軍心,什麼叫吸了幹淨,也許是受傷後血液流幹淨了呢。”
那軍醫聽到喬涼瑾的嗬斥,連忙半跪下來請罪道:“屬下錯了,請統領原諒。”
喬涼瑾用腳踢了踢地上的碎石頭,低頭說道:“將屍體送回王城,順便帶著我的修書,告訴常大人節哀順變。”
眾人知道喬涼瑾並不想接這個燙手洋芋,原本看熱鬧的心也沒有了,便準備四散,喬涼瑾忽然抬起頭問道:“你們最後一次見到常山的是什麼時候?”
眾人聽到喬涼瑾的提問,都停住了腳步,麵麵相覷,目光在交流著,似乎想要知道該怎麼回答才是。
喬涼瑾又追問了一次:“誰是最後一次見過常山的人?當時他和誰在一起?”
半晌,眾人都不言語,又過了一會,柳林風舉起胳膊說道:“統領,屬下應該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
喬涼瑾緩緩的踱步,表情平靜,隻是揚起了眉頭,似乎示意柳林風繼續說下去。
柳林風依然站在屍體的旁邊,他低頭看了一眼常山的屍身,望了一眼人群的方向,這才低聲回道:“常山很少回天風營,一直都住在天風鎮裏,昨日統領帶著我們區賭錢的時候,屬下給他借了二十兩白銀,他問了我你的事情,然後說今日便會還給我五十兩白銀。”
喬涼瑾低頭似乎在思索,沒一會,她抬起頭,望了一眼柳林風,擺擺手道:“那常山的屍體由你處理,務必送回王城,將所有的事情詳細的稟告給常大人。”
柳林風領命讓人抬著門板離開。
席曉柔這才哄散其他人,奇怪的是,平時懶散的人,今日竟然開始正規的進入了早操,喬涼瑾站在門口,微眯著眼睛,望著士兵們操練,隻是微微的勾了勾唇角。
讓流氓去治理流氓,讓那些豐厚的餉銀和權利成為動力,她省事多了。
晴娘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瞧著席曉柔領兵去早操,她這才走到了喬涼瑾身旁,聲音柔和的問道:“昨夜有人刺殺你。”
喬涼瑾斜眸看了一眼晴娘,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晴姨,裏麵請。”
晴娘也不推脫,徑直進了營帳。
喬涼瑾也跟著進了營帳,示意晴娘坐下後,微微一笑問道:“晴姨,你昨夜看到了?”
“自然,我的耳目還沒老到什麼都察覺不到。”晴娘也淡淡的笑了。
“好,那我就直說,昨夜有二人要刺殺我,這個被殺了,沒想到竟然是禮部尚書的兒子,晴姨,我可能新上任就惹了麻煩。另一個跑了的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應該也藏在這個天風營裏。”
“常山沒什麼朋友,前幾日在鎮子裏,就有人從王城來找過他。”晴娘柔聲的說道。
喬涼瑾一怔,忽然想起晴娘前麵一直在鎮子裏,原來她並沒有兩耳不聞窗外事,鎮子裏的人來來往往,她心裏全都有數,真是一個老奸巨猾的狐狸,喬涼瑾心中默默的罵了一句。
“那,晴姨,你有沒有留心是什麼樣的人過來找的他呢,那昨夜他是和誰在一起呢?”喬涼瑾立刻換了一副笑容,一副我好崇拜你,你怎麼這麼厲害,快告訴答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