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瑾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若藍已經準備好了洗澡水,她便躺了進去,閉上了眼睛,剛才那一幕不停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她知道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她必須想辦法走完,哪怕是跪著,也要驕傲的走完。
“請示統領,下午需要打掃一下所有的營房嗎?”門外傳來了新任屬下的聲音。
喬涼瑾擺手,隔著屏風說道:“已經是下午了,算了,明日大家都不要出操了,全都將營房打掃出來,我不想在聞到一點點的異味了。”
“那……”
“一會我洗完澡,我們一起去鎮子裏,吃飯喝茶,對了,順便去青樓逛逛。好了,你們可以該幹嘛幹嘛去了,別耽誤我洗澡。”喬涼瑾的聲音聽著很不耐煩。
門外的新任屬下,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喬涼瑾上任第一天,在青樓大擺了宴席,請了十個新任校尉的屬下吃飯喝花酒,這個消息傳進了王城,肅清隻是淡淡的一笑,指著東湖的方向問道:“畫舫的生意如何?”
而高高在上的皇帝,聽到了這個消息,隻是微微的一笑,丟人吧,這樣他才放心。
喬錚聽到了傳聞,在書房裏隻是歎息了一聲,這個女兒,聰明極了,懂了如何藏拙,她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出色。
這幾日,寧王爺出入相府比較多,按照郭彩婷的說法,是喬音生病了,隻有寧印才治得了,他也不便於說太多,隻是一個南國的異姓王經常出入自己的相府,難免會讓外麵的人有猜測。
倒是寧印自己朝皇帝請示了一番,在太醫的陪同下,一起來了相府,讓喬錚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當所有達官貴人正在熱烈的討論著胖子喬涼瑾,取笑她的色心不改的時候,喬涼瑾正在逛著天風山下的這個鎮子。
她沒想到這個鎮子竟然還挺大的,不但挺大,而且五髒具群,和王城沒什麼區別。她帶著眾士兵到了賭場一條街,一人給了五十兩銀子,一揚手:“去吧,好好玩。”
所有的新人校尉都是一愣,五十兩銀子啊!可是他們五年的餉銀呀,就這樣給了他們,讓他們去玩?白給銀子,還讓他們痛快的玩,一行人聽到這命令,爽快的跑去了小巷裏。
喬涼瑾自己則是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懶洋洋的開始閉目練功。
她要等著那六個人,整個鎮子她逛了一遍,隻有最沒有可能的地方,才會最可能隱藏她們的。
夜色漸漸深沉,尋歡作樂的眾人發現,那個天風營裏的痞子兵們竟然點了一桌子的美食,摟著最紅的花娘,調笑著。
大爺們都驚呆了,這都是在最底層的那些痞子兵呀,怎麼都衣冠楚楚,揮金如土了呢?
倒是喝多的痞子兵們,口齒不清的說道:“新統領……財大器粗……我們……天風營的……天風營的銀子應該是所有軍營裏最多的了,就是缺人,缺官呀!遊擊,參將全都是空的!”
大爺們目瞪口呆,銀子多不說,居然還缺人做官?!
這鎮子裏悄悄的開始傳起這麼一個消息,天風營銀子多,缺人做官,原本就是天風營裏的大爺們便已經開始按耐不住了。
喬涼瑾仰頭望著星空,心裏嗬嗬笑了起來:“早就說了,這天下就是金錢和權利橫行霸道的,我請不動你們,自然有你們喜歡的東西給你們開路。”
想到這裏,她忽然想起今日去的花茶館後院似乎有個八卦的圖案,她忽地從樹上躍了下來,輕飄飄的飛向了花茶館的方向。
上了屋頂,她蹲在了屋頂上,朝下望去,果然,後院有一個花池,從樓下看隻看得出是一個圓形的花壇,居高臨下看去,便是一個八卦,喬涼瑾打了一個響指,六個人,有一個一定是藏在這裏了。
喬涼瑾翻身從屋頂躍下,輕輕的落在了八卦花池上,清了清嗓音,中氣十足的說道:“八卦晴娘,請出來一見。”
隻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嬌俏的笑聲:“沒發現,統領雖然身形肥胖,卻輕功蓋世,剛才我都沒有察覺到院子裏來人了呢。”
喬涼瑾轉身,便看見一個萬般柔媚的女子,著一身淺紫色的襦裙,手中搖著一把美人扇,巧笑倩兮的望著喬涼瑾。
喬涼瑾的腦海裏登時出現了兩個字:妖孽。
是的,眼前的這個八卦晴娘,渾身上下都是妖氣的模樣,按說應該是和三十上下的女子,看上去竟然也不過十六七的模樣,眼角眉梢卻帶著三十歲的女子的柔媚,她的一顰一笑,竟然連喬涼瑾都看呆了。
喬涼瑾拱手一笑道:“若不是今日無意間發現了這個花池,恐怕就要和晴娘姨姨錯過了。”
那晴娘依舊搖著扇子,笑容滿麵的問道:“聽說天風營缺很多做官的人?”
“正是。”喬涼瑾回到。
晴娘扭著腰肢走到了喬涼瑾的身旁,抬眸柔情的望著她問道:“那麼……統領,我能做官嗎?”
喬涼瑾哈哈笑了,從花池上跳了下來,站在了晴娘的身旁,認真的回道:“晴參將。”
晴娘掩唇眉眼彎彎的笑了,笑了許久,忽然直了脊背,笑容頓時消失,那柔媚的模樣煙消雲散,忽然變了一個人一般的行禮:“見過統領。”
等到晴娘收拾好了東西出門的時候,那個吳儂軟語的晴娘竟然變成了一個男子裝扮的普通人模樣,剛才那一副入骨的妖,竟然就這樣消失無影。
喬涼瑾走到了等眾人的地方,來回的踱步,她不敢自己回天風營,那新晉升的十個校尉,可能會惹事,她希望自己怎麼帶著別人出來的,也要帶著別人怎麼回去,萬幸的是,沒一會,那十個酒足飯飽的漢子,剔著牙齒紛紛的走了出來。
晴娘站在一旁,低聲的笑了:“統領,我們看來都太小看你了。”
喬涼瑾沒有看晴娘,望著悠悠的走過來的幾個人,招了招手,也低聲笑了:“晴參將,還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我會讓你一一看到的,多謝。”
回道天風營的時候,已經近三更了,席曉柔正在擔憂的來回踱步,一直看見一行人平安歸來,竟然還帶著晴娘回來了,她欣喜萬分,疾步過來,拉著晴娘問道:“沒想到竟然找到你了,我可是什麼都沒說。”
晴娘望了一眼喬涼瑾,隻是笑了笑。
喬涼瑾才懶得管那麼多事情,伸了一個懶腰,今日可真是玩的有點過火,她朝兩個長輩行禮後便徑直回了營帳裏。
若藍早已經睡下,紅塵的帳子裏也極其安靜,喬涼瑾脫去了身上的衣服,上了床,深深的歎息了一聲,說不上來的疲倦便濃濃的席卷而來,她很快就閉上了眼睛。
又是夢,夢見了一棵參天的大樹,一個穿著青黑色戰袍的女子,雙手持劍,站在樹上,不停的將爬上樹的人一一擊落,那樹下的屍體堆積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高,那女子似乎很疲累,不停的喘息著,手中的劍卻一點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她仰頭看得眼紅,想要爬上那棵樹,奪下她手中那已經鈍的連菜都切不開的劍,想要與她並肩,想要和她一起殺人。
忽地那樹上的人目光直直望向了她,她不僅的背後一涼,脊柱一挺,她看見那個女子張嘴朝她說了一句話,好看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喬涼瑾的眼窩一熱,她點了點頭。
等到她睜開眼睛,摸了摸眼角,她摸到了眼淚,她哭了,喬涼瑾苦苦的一笑,她知道自己夢見了那個傳說中的戰神靜姝。
靜姝靜姝,聽名字優雅淑女,可是誰又能想到她殺伐果斷,是個手中沾了無數條生命的常勝將軍呢。
她知道自己在看著她,她用唇形說了一句話:“好好活著。”
喬涼瑾歎息了一聲,她真的好希望剛才在夢境裏,自己也是雙手持劍的人,這樣她便可以和她一起並肩作戰了,哪怕隻是夢裏,她也萬分願意的。
忽地,她聽到了營帳外麵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她下意識的便從床上滾落,果不其然,一排排的箭釘在了她剛才睡覺的床上,喬涼瑾冷笑了一聲,抬手便將藏在枕頭底下的細劍臥在了手中。
下一秒,一道長劍銀光一閃,便砍向了她的頭頂,她一側身,那劍落空,滑落在了地上,喬涼瑾此時已經離開了那地兒,站起了身子,舉起細劍,便刺向了來者。
兩人交鋒,沒有任何聲音,隻能感覺到劍身的冰涼和銀色的光芒在這營帳中閃過。
喬涼瑾不戀戰,另一隻手已經抽出了貼身的匕首,左手如蛇一般,貼著那人的劍身,虛晃一招,直接刺向了那人的手腕,那人看來武功也不錯,深知這一招一定會挑斷自己的手筋,立刻鬆開了劍,朝後退去。
喬涼瑾一怔,卻瞬間察覺到了身後的涼氣,她下意識的彎腰,身後刺過來帶著幽藍色的劍身竟然劈了一個空,喬涼瑾的腿朝後踢了過去,算是使足了力氣,將那人踢的飛起,摔在了營帳上,又落在了地上,喬涼瑾站起身,一手持劍,一手持匕首,與兩個人對峙著。
摔在營帳上的人正要繼續進攻,卻隻是悶哼了一聲,低頭卻看見自己的胸口已經破了一個洞,一隻手已經穿過了他的胸膛。
喬涼瑾和另一個刺客目瞪口呆,望著那個穿透了刺客胸膛的手。這得需要多大的內力,才能瞬間穿透一個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