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瑾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望著眾人道:“早聽說天風營有將士三萬,如今我看在眼裏的不過一千人左右,行軍打仗,應該是論功行賞的,本統領剛才睡了一覺,忽然想到是該提拔提拔一些人才,這不,就起來跟大家商量商量。”喬涼瑾淡淡的一番話,讓一群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就是因為人少,我才可以記下各位,各位的英勇奮進,在下實在欣賞……”
所有人麵麵相覷,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個肥胖的統領,怎麼好像在恭維著他們。坐在地上的各位大爺們緩緩的起了身,走到了台下。
“天風營如今有很多位置都是空缺的,每個營的營長,校尉,遊擊,參將,副將都還需要人才,臨行前,陛下囑托我,一定要提拔帥將之才……連七王爺殿下也對各位有著深厚的期望呀……”
大爺們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將台子團團圍住,一張張揚起了的臉,透露出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渴望。
喬涼瑾低頭仿佛是自言自語,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卻鏗鏘有力而清晰的傳入了在場的所有人的耳中。她突然抬起了頭,望向了這些士兵。
所有人聽到了喬涼瑾這一大段帶著暗示的話,都下意識的脊背一涼。
“好了,我現在需要各位的名字,一炷香內,誰能寫下最多的同盟戰友的名字生辰地域的人,賞銀二十兩,寫下最少的人……罰洗馬桶三天。”
所有人一怔,繼而一慌,瞬間從校場轟然散開。
站在遠處的席曉柔全程都是瞠目結舌的模樣,她壓根沒有想到,喬涼瑾竟然會用官職來威逼利誘,但是這個命脈,正好在這裏非常好用,她此時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女子。
喬涼瑾隻是掃了一眼她,也不多說,走到了樹蔭下,便開始閉目養神,沉靜下來的她,脫去了臉上的稚嫩,換上了一副威嚴的肅穆,竟然讓席曉柔有種錯覺,眼前的女子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女戰神。
一炷香後,有人將紙張遞給了她,她這才睜開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起了紙上的名字和生辰,她看得很安靜,而那些遊兵散將,卻都安靜的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有著疑惑,真的會給校尉這個官職嗎?她就這樣草率的可以做決定嗎?
封校尉的事情,讓他們瞬間明白,眼前的這個少女,不是可以欺負嘲笑的簡單少女,她是一個真正的領導者。
每個人都有爭名奪利的心,越是在底層掙紮的人,越對權利有著無限的渴望。
喬涼瑾認認真真的看著所有信紙上的名字,她輕聲的念著每個人的名字生辰和地域,聽到他們的應聲後微微的點頭。
將這上千人的名字對應完畢後,她勾起唇角一笑,站起了身子,伸了一個懶腰,朝若藍勾了勾手指道:“拿來任命書。”
席曉柔瞠目結舌的望著喬涼瑾,她竟然真的就這樣給了人家校尉的位置?是不是太草率了呢?
喬涼瑾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草率,作為一個統領,任命校尉這樣最低的官職,並沒有什麼不對的,一次任命二十個也不多,更何況,隻是任命十個。
眼前的這些大爺們,一看就是混混們,她就是要利用這些人,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越發的輕視她,也要讓那些心高氣傲有一些本事的大爺們瞧瞧,自己到底是不是玩真的,她就是要那些人,自動歸隊。
喬涼瑾抬起了手中的信紙,問道:“寫的最多的是誰?”
“柳林風。”有個聲音低沉的回道。
喬涼瑾揚起了眉頭,望向了聲音的來源,隻看見一個黃臉皮的漢子,一雙眸星光點點的望著喬涼瑾。
喬涼瑾笑了,拿起筆在任命書上卸下了柳林風,將任命書遞給了他,笑道:“恭喜你,第一個校尉。”
整個人群頓時炸了,原來她說的是真的,原來她並不是兒戲,甚至有些不會寫字的大爺都開始哀歎了,自己怎麼就不會寫字呢。
將十個校尉已經封完後,喬涼瑾拿著隻寫了三四個人名字的一張信紙揚起道:“這個是誰寫的?”
不遠處有個人抬起了手,滿不在乎的說道:“我。”
話音未落,喬涼瑾將那信紙撕碎後,笑了:“你,洗三天的馬桶。”
“為何?”
“你明明可以寫的一首好字,卻故意隻寫下三四個人的名字,若是大字不識,我可以原諒你,然你是一個識字之人,且寫了手好字,你卻如此敷衍我,怎能不罰你?”
“不去不去,老子是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
喬涼瑾歎息了一聲:“若是不洗馬桶,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什麼路?”那男子問道。
“殺了你。”喬涼瑾的眸色忽然冰涼極了。
喬涼瑾並不想殺人,她一直認為所有人都會為了誘餌,拚了命,然而眼前的這個人,顯然是在挑釁自己。
他是在視軍法為兒戲,眾目睽睽下用一手好字隻寫了兩三個人的名字,他在挑釁她。
喬涼瑾雖然穿越了以後殺了不少人,但是用軍法如山這四個字來殺人,是頭一次,她的手有些發抖,眾目睽睽下,她何去何從?
那個士兵,此時打著哈欠靠著樹坐了下去,似乎要繼續睡覺,聽到腳步聲,他一抬眼看見喬涼瑾過來,正要說道:“統領……”
剩下的話還未出口,隻感覺到自己的吧脖子上一熱,好像什麼東西噴薄而出,像是有什麼東西將他的脖子扯裂了一般。
他想要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脖子到底怎麼回事,抬起手,看見手上全都是鮮紅的顏色,他抬眼眨了眨眼,望著喬涼瑾的方向,她的手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薄如紙的匕首,匕首上還有血滴,他歪了歪頭,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剛才還一副玩世不恭的人,此時靜悄悄的摔在了一旁,四麵震驚,整個軍營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喬涼瑾微微的閉了閉眼,那滾燙的鮮血濺落在了她的臉上,鮮血的氣息,她一點都不陌生,相反還更興奮,她努力壓抑住了內心的那種嗜血的狂喜,轉過身,臉上的血順著臉頰緩緩的低落,她的聲音平靜:“延誤軍機者,殺!”
她就說了這樣一句話,圍著她的士兵們,看見她滿臉鮮血,卻平靜的眸光,都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
從她進入軍營,到現在,她或許可以瘋狂,因為沒有人理會她,然而如今殺了人後的平靜,讓所有人都有些發自內心深處的寒冷。
喬涼瑾沉默的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擺擺手,便往營帳走去。
身後幾個侍衛,不需要她吩咐,立刻去收拾屍首去了。
喬涼瑾進了營帳,若藍已經打來了水,她輕輕的捧起了水,將臉上的血水洗去。
門口傳來了紅塵的聲音:“真是很奇怪,你明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為何做殺人這般的舉動,仿佛是多年的經驗,若是換做別人,此時應該是嘔吐不止。”
喬涼瑾的手一頓,抬起了臉,深呼吸了一下,回道:“天生的殺手,早已經習慣了刀口舔血的生活。”
紅塵正要繼續說話,卻忽然變了腔調:“席參將。”
喬涼瑾拿起了帕子擦著臉上的水漬,轉身看見席曉柔進了營帳。
喬涼瑾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席曉柔臉上的表情,她似乎很平靜,並不是過來打算質問,她笑了笑:“柔姨,有什麼事情?”
“屬下見過統領!”席曉柔突然半跪在了喬涼瑾的麵前,行了一個大禮。
喬涼瑾在心裏狂笑了起來,席曉柔認了她。
喬涼瑾連忙扶起席曉柔,非常驚慌失措的模樣道:“柔姨……您可是鐵娘子,這可使不得……”
席曉柔這才抬眸認真的望著喬涼瑾的臉,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搖頭道:“真的太像了,太像了,屬下剛才還以為是靜姝將軍回來了……當年她也這樣過……”說到這裏,竟然開始哽咽起來。
喬涼瑾啞然,她知曉自己的母親殺過無數人,但是剛才的場景,竟然也在母親的身上上演過,她輕輕的扶額,想到一句話,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席曉柔對她的態度儼然緩和了許多,又一一將她回來後的事情詳細的敘述給了她,喬涼瑾知道回來了七個人,可如今隻看見了席曉柔,她不禁問道:“聽七王爺說,已經找回了七個我娘身邊的將才,為何現在隻有柔姨您在這裏?”
席曉柔苦笑一下,搖頭道:“那六個人就在山下的鎮子裏,她們說你若是有本事,便將她們一一找出,她們便會誓死效忠,否則便從此以後天涯各路。”
喬涼瑾淺淺的笑了笑,這些人還真是難伺候,還都有個性,想跟自己玩一場捉迷藏。
喬涼瑾送走了席曉柔,紅塵站在門口捂著鼻子說道:“別忘了將衣服洗了,一身的血腥味道。還有最好洗個澡。”
喬涼瑾將手中的帕子扔了過去,紅塵瞬移躲開,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