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沉默了一會,便柔聲歎息道:“奴家平日裏就喜歡舞文弄墨的才子,大司馬的詩詞歌賦,奴家也是早有耳聞。”
喬涼瑾在屏風後麵不停的翻著白眼,她發現原來肅清真的有當心機婊的資本,這一套一套的戲做起來,簡直天衣無縫,她一個原本就是女子的人都自歎不如。
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喬涼瑾便聽到肅清驚呼的聲音:“呀,今日大司馬這一身衣服,可真是耀眼哪。”
張忠翰的笑聲傳了過來:“哈哈哈哈哈,姑娘說笑了,你瞧,這是我給姑娘帶來了蘭花酒,氣吐如蘭,正如姑娘一般。”
喬涼瑾又做了一個想要嘔吐的動作,真是精彩啊,這些場景,她在電視裏看見的挺多也沒有這麼惡心過,可是當自己遇到的時候,她簡直想要抓心撓肺了。
肅清的笑聲很低,卻很蠱惑人:“大司馬,這樣深更半夜,跑到我的房中,跟奴家說這些,奴家不懂得。”
“哈哈哈哈,不要急,你會慢慢懂得。”
喬涼瑾聽到門又被關上了,她心裏悄悄的咒罵了一句,老色鬼。
喬涼瑾聽到了倒酒的聲音,繼而是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的聲音,張忠翰的聲音變得更加猥瑣:“姑娘,這酒好喝嗎?”
肅清隻是嚶嚀了一聲,聲音裏似乎是滿滿的醉意:“這個酒,怎麼這麼容易上頭啊……”
喬涼瑾低聲咒罵了一句,真是臭不要臉的,看來這個酒裏是下藥了。
張忠翰哈哈一笑道:“原來小娘子的酒量很差啊,我這個蘭花酒,可是高度酒,小娘子這般的喝法,必然是要喝醉的,小娘子,老夫缺一個妾室,若是你跟著老夫,將來必然會錦衣玉食。”
“可是……奴家怕啊,大司馬位高權重,大夫人一定威嚴無比,奴家沒有什麼依靠,進了大司馬的府,會不會……”
“不會不會,你且就住在這個宅子就好了,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的……”
“嗯……奴家有些醉意,想要歇息,大司馬,奴家可否過幾日答複你呢,畢竟這是奴家的終生大事。”
“行行行,那老夫便扶你去歇息吧。”屏風外麵傳來了凳子挪動的聲音,又傳來了一個趔趄的腳步聲和躺在了床上的聲音。
喬涼瑾心中一冷,奇怪,莫非真的這個酒裏有下藥,肅清被醉倒了嗎?
喬涼瑾坐不住了,她輕輕的走到了屏風旁一看,驚呆了。
床前站著身材有些肥厚的張忠翰,肅清則是一手撐床,另一個手半遮著自己的臉,身子微微傾斜,雙肩微微發抖,青絲散開,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聲音裏都是柔媚:“大司馬……不要……”
張忠翰的手此時已經放在了肅清的肩膀上,道:“小娘子莫怕,老夫是一個負責的男人……”正要等著在美人嬌羞怯懦的時候想要好好溫存一下的時候,隻覺得脖子上一涼。
他的手一摸,便發現半躺在床上的美人,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把薄如蟬翼的一柄刀,薄如宣紙,彎如明月,那雪白的指尖,就剛剛好的捏著那刀柄。
張忠翰登時大汗淋漓:“你你你……”
“大司馬,找到李字第了嗎?”肅清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柔媚入骨,現在聽起來,卻猶如畫皮美人一般。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大司馬,回答我的問題。”
“沒有找到。”張忠翰倒是老老實實的回道。
“那我們換個問題,喬若英一無是處,為何大司馬處心積慮想要殺了他?”
“什麼?”張忠翰似乎很震驚的模樣。
“采荷為何進相府?”肅清第三個問題又扔了過來。
喬涼瑾聽到這幾個問題,知曉肅清這是將自己和相府的關係撇開了,她又坐回了太師椅上,決定讓肅清自己好好發揮。
“這位姑娘,老夫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管公公早都懷疑你和京城這次死的三大家族有關係,大司馬,你是知道西廠的那些殘酷手段的,想必進了西廠,要不了半日,你便能親眼看到你的腸子是如何從肚子裏爆出來的。”
張忠翰似乎更加吃驚:“管用!你是管公公的人!”
肅清淺笑,聲音柔柔嗲嗲:“看我手中的這柄刀,你就應該知道我是誰的人了。”
“那喬涼瑾……”
“那個白癡啊,真是愚蠢,我就說了我是難民,曉得她,她便對我如親姐妹一般,對了,大司馬,您似乎對相府很不滿意啊。”
“你……都知道,還要問我做什麼?侮辱我麼?”張忠翰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憤怒。
“大司馬,您稍安勿躁啊,我隻是問問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呢。”肅清的聲音聽著還是格外的慵懶,聽得喬涼瑾差點打個哈欠。
“好好,管公公的人,老夫惹不起,喬若英是我收到了一封信,那信紙是來自禦書房的,老夫認為是陛下想要喬若英死。”
喬涼瑾輕輕的咬了咬嘴唇,索性闔上了雙目。
“采荷是要進府殺喬若英的嗎?”
“我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喬涼瑾忽地聽到外麵傳來了“咚”的一聲,像是棉布袋子砸在了地麵上一般,她正要起身去看看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看見一隻雪白的手伸了過來,聲音也傳了進來:“走吧。”
喬涼瑾下意識的握住了那隻手,出了屏風,這才看到張忠翰倒在地上,她驚訝的問道:“你殺了他?”
“沒有,隻是點了他的睡穴,他是大司馬,我暫時不能動他。”肅清拉著喬涼瑾從張忠翰的身邊走過去,徑直出了門,便拉著喬涼瑾穿行在王城裏。
喬涼瑾問道:“去哪裏。”
“當了一天的女人,我要當回男人。”肅清的聲音恢複了原本的清朗。
待到喬涼瑾落了腳,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七王府,她連忙小聲的問道:“紅良在不在啊,我特別怕她的。”
肅清推開了自己的廂房,笑了笑:“你還有怕的人?”
喬涼瑾這才挺起胸膛,理直氣壯的說道:“那當然,我是女人哎,我最怕就是女人暗算我呢。”
“紅良走了,我送走了她,放心吧。”
“你舍得?”喬涼瑾的話語裏似乎有些微微的醋意。
肅清一怔,抬起頭聞了聞空氣裏的氣息,笑道:“為何有種感覺,好像有人在吃醋呢。”
喬涼瑾啞然,捫心自問了一下,發現剛才那句話,確實有點小小的醋意在裏麵。
她攏了攏頭發笑道:“那是,天下的美男都是我的,我不喜歡我喜歡的美男身邊有個陰魂不散的小女人。”
肅清停住了腳步,轉身認真的望著喬涼瑾,她的眼眸中都是得意,也罷,這個女人,總是這樣,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感情罷了。
他指了指一旁的書櫃道:“那裏,有你想要看到的書,你去看看,我去洗澡。”
喬涼瑾有些疑惑,她想看的書?她想看的書很多呢,比如金瓶梅……她晃了晃腦袋,自嘲的笑了笑,最近自己怎麼了,完全沒有曾經女殺手的樣子了。
聽到另一個房間裏傳來了水花的聲音,喬涼瑾的腦海裏頓時出現了一個美男出浴圖,她吞了一口口水,輕聲告訴自己:“早晚都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忍住。”
一邊勸說自己,一邊走到了書櫃前,她認真的打量著書櫃裏的書,忽然看到了《天風營》四個字,心中狂喜,肅清果然從來都不騙自己,這是她最想要的書。
她抽出了書本,隨手翻閱了一下,那墨汁的味道撲鼻而來,她皺了皺眉頭,這個味道,似乎是才剛剛寫好的墨香。
她看到書桌上有一些字帖,她拿著書走過去,比對了起來,唇角卻勾了起來。
字跡一模一樣,她將書輕輕的合了起來,貼在了胸口,她不是傻子,她能感受到肅清為自己做的事情。
那邊的澡似乎沒有洗完,喬涼瑾幹脆坐在了書桌前,輕輕的打開了肅清寫的《天風營》,認真的讀了起來。
喬涼瑾從第一眼看到靜姝胯上棗紅色的大馬,驕傲的站在皇宮門口立下軍令狀的瞬間,便被牢牢的抓住了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本書讀完。
肅清的文字功底還是很強的,將一個已經離開人世足足十六年的女子的故事寫得栩栩如生。
不知道多了多久,她忽然感覺到有個人將她手中的書抽走,抬頭看到那個已經恢複了高大身形的肅清,她才發現自己讀書讀進去了,這個故事裏的人和自己息息相關,她讀的很認真,怕失去任何一個細節。
“我在這裏站了一炷香的功夫,你都不曾抬頭看我,我差點以為自己已經不能誘惑你了。”肅清洗過澡沒多久,那淡淡的鬆香氣又嫋嫋的飄進了喬涼瑾的鼻腔內。
喬涼瑾幹幹的笑了兩聲,將肅清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已經恢複了原本的高大,但是已經唇紅齒白,那黃丹鳳眼裏依舊是風情萬種,好像還在自己扮演小芳的時候一般。
喬涼瑾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的說道:“好書真多,我喜歡,有空讓陸離給我送到花瑾閣吧,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有點事情要去做,我就先告辭了。”說罷便將肅清手裏的《天風營》奪了過來,塞在了自己的腰間。
“南離重傷,你要去看他?”喬涼瑾剛走到了門口,肅清突然開口問道。
原本好好的準備出門的喬涼瑾差點跌倒,心中滿滿的都是疑惑,他是怎麼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