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涼瑾抓著喬心婷的雙肩,與她平視著,問道:“你還要繼續這樣被欺負下去嗎?如果不願意,如果……你當我是你的大姐姐……那就不要再這樣怯懦下去了,可以嗎?”
喬心婷的雙眼不停的四處張望著,她依舊在那恐慌中,心裏慌亂成麻,聽到喬涼瑾幾句話,她這才努力穩住了神,與喬涼瑾對視著。
不知道這樣對視了多久,一直到若藍推門進來,喬心婷這才呼吸平穩。
喬涼瑾這才鬆開了喬心婷的肩膀,回眸朝站在門口端著粥的若藍說道:“再來一些小菜,五小姐餓了。”
說罷,便彎腰替喬心婷穿上了鞋子,拉著她坐在了桌子旁,將粥放在了她的麵前。
喬心婷似乎一點都沒有胃口的模樣,搖頭說道:“我吃不下去。”
喬涼瑾也不勸她,望著已經幻化成了小狐狸模樣的羽笙說道:“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所有的事情,等你後來再想想,其實也沒什麼。”
喬心婷沉默了一下,便舉起了勺子,艱難的將那清粥往嘴巴裏填去,若藍又端來了幾個小菜,喬心婷也用從未有過的認真吃著眼前所有的飯菜。
一直到打了一個飽嗝,喬心婷推開了碗,朝喬涼瑾努力的一笑:“大姐,我好了。”
喬涼瑾此時便正襟一坐,很認真的盯著喬心婷說道:“心婷,你可以考慮一下大姐剛才說的話了。”
喬心婷垂下了雙眸,盯著自己的鞋子,過了許久,才抬起頭一笑:“大姐,心婷的命,兩次都是大姐救下來的,所以,大姐,放心吧。”
那小臉上紅著眼圈的笑容,又如重錘砸在了喬涼瑾的心坎上,她的長眉微微擰在一起,歎息了一聲:“心婷,生在這樣的家庭,是我們都無法避免的事情,我們不能選擇出生,可是我們可以選擇如何捍衛自己,所謂的一味地退讓,不會讓別人放過你,隻會認為你是犧牲品,任意踐踏。”
喬心婷認真的望著喬涼瑾的臉,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她不太明白為什麼喬雅和喬月兒那麼不喜歡她,幾次三番的找她的麻煩,然而每一次深深的惡意,她知曉自己不能再這樣懦弱下去了。
喬涼瑾不太懂得怎麼關心別人,隻能拍了拍喬心婷的肩膀,說道:“現在相府上下都以為你失蹤了,所以你就在這裏,先別出現,等你出現的時候,就是要讓喬雅和喬月兒離開相府的時候了。”
安撫好了喬心婷,喬涼瑾準備去寧心園,一出門便看見喬思遠站在距離月亮門的不遠處,正在踢著地上的殘雪。
看見喬涼瑾,喬思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轉身便要離開,喬涼瑾的聲音清越的響了起來:“怎麼?覺得沒有保護好姐姐,所以沒臉見我,是嗎?”
幾句話一出口,那原本想要離開的喬思遠漲紅著小臉轉過身,一步一步艱難的挪到了喬涼瑾你的麵前,低著頭,一副犯了錯誤的模樣。
喬涼瑾有些心累,這些古代的孩子,怎麼就這麼玻璃心呢。待到喬思遠站穩在了喬涼瑾的麵前,喬涼瑾將手放在喬思遠的肩膀上,聲音非常平靜的說道:“你是男人,就算你隻有九歲,你也是男人,她是陪著你玩的姐姐,你沒有保護好她。”
喬思遠渾身一顫,雙肩微微的抖動了起來,喬涼瑾隻能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淚掉落在兩個人的腳間。
喬涼瑾捏了捏他的肩膀,緩緩的蹲下了身子,與喬思遠平視著,她認真的望著喬思遠說道:“這事情不怪你,你還是太弱小,就算將來,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能救人就救人,救不了你就必須跑,一定要跑。”
喬思遠抬起淚汪汪的眼眸,望著喬涼瑾,有些不明白的問道:“為什麼?”
喬涼瑾淺淺一笑,接過若藍遞過來的帕子,輕輕的擦去喬思遠臉上的淚痕,解釋道:“如果你盡力都救不了,說明那邊的勢力太強大,所以不要有無畏的犧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喬思遠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那俊秀的眉毛緩緩的擰在了一起,而此時喬涼瑾卻站起身,朝若藍說道:“送小少爺去念書。”
若藍應聲,拉著喬思遠離開,身後的紫煙輕聲的說道:“小姐……”
喬涼瑾仰頭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徑直向寧心園走去,快到了寧心園才開口說:“你們應該都聽清楚了,以後哪怕是我出了事,你們無法挽救,就離開,隻要記得,將來有機會,替我報仇就好。”
身後的紫煙和粉黛一怔,旋即應聲諾道:“是,小姐。”
到了寧心園,喬涼瑾留下了紫煙和粉黛在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了郭彩婷有氣無力的聲音:“請進。”
喬涼瑾推開門,跨進房中,郭彩婷並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梳妝台前,怔怔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喬涼瑾走到了郭彩婷的身後,望著鏡子中郭彩婷憔悴的麵孔,她拿起了梳子,緩緩的梳著郭彩婷披散的長發,也不言語,房間內安靜極了,隻有兩個人微微的呼吸聲。
將郭彩婷的長發盤成了一個髻,插上了一個碧玉釵,這才說話:“怎麼樣?三姨娘,我的手藝應該不是很差吧?”
郭彩婷歪頭瞧了瞧鏡子內的髻,笑了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盤發,大小姐的新意總是那麼層出不窮。”
“心婷醒了,已經沒事了。”喬涼瑾拉過來一把凳子,坐在了一旁。
郭彩婷正在按著鬢角頭發的手微微一抖,轉過身,麵對著喬涼瑾坐著,神情緊張的問道:“心婷還好嗎?”
“嗯,很好,安心。”喬涼瑾的眼神閃著幽幽的光芒。
“大小姐……”
喬涼瑾忽然回神,聽到郭彩婷喊她,她朝她一笑:“姨娘,你總是這樣見外,以後喚我瑾兒吧,大小姐大小姐的,太見外了。”
郭彩婷一怔,旋即露出了一抹笑容:“好,瑾兒。”
喬涼瑾起身望了望外麵的天色,唇角一勾:“真期待,會有什麼大戲上演。”
是夜,黑高月黑。
喬涼瑾準備脫了衣服休息,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阿寬的聲音響起,沒一會,便聽到管家站在門口焦急的敲門說道:“小姐,快去老夫人那裏吧,老夫人再發飆,家丁找到了五小姐了……”
喬涼瑾掃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喬心婷,微微的擺頭,便說道:“好,我現在就過去。”
管家傳完了話,便又急匆匆的離開了,喬涼瑾則是讓紫煙和阿寬阿白留在花瑾閣裏,叮囑他們,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曉喬心婷在這裏,便去了老夫人的房裏。
還沒到老夫人廂房,便聽到了裏麵老夫人的咆哮聲:“恥辱啊,恥辱啊,死都死了,為什麼還要撿回來呢?”
喬涼瑾的腳步停頓住了,閉上了眼睛,靜靜的聽著裏麵傳來的聲音,有老夫人咆哮的聲音,有喬錚的歎息聲,還有幾個哭泣的聲音,其中有一個是郭彩婷和喬思遠。另外兩個……喬涼瑾仔細一聽,忽然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音,居然是喬雅和喬凝紫。
一場大戲馬上就要在這個相府上演了,喬涼瑾做好了準備,便推門進了廂房。
正麵就是老夫人的椅子,她似乎很氣憤的模樣,那拄著拐杖的手不停的發著抖。
看見喬涼瑾進來,老夫人登時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冷哼了一聲說道:“喬涼瑾,都怪你,若不是你要她學習什麼讀書寫字,她就不會跟人家私奔了。”
喬涼瑾剛找到地方站好,沒想到老夫人徑直就過來指責她,她指著自己的鼻子驚訝的問道:“老夫人你是在說我嗎?”
喬茂山站在一旁,陰陽怪氣的摸著下巴冷笑道:“那可不是,咱們府上的大小姐,讓一個庶出的去讀書寫字,這下好了,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沒弄一點出息出來,倒是弄了醜聞回來。”
喬涼瑾依舊一副雲裏霧裏的模樣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你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心婷了?心婷呢?”
話音剛落,那邊郭彩婷便“哇”的一聲哭的更響亮了。手指哆哆嗦嗦的抬起指著外麵道:“心婷……心婷停在後門那裏……”
“停在?後門?為什麼不讓她進來?”
一聽到喬涼瑾的話,老夫人的怒氣似乎更盛了,那拐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怒吼道:“已經是殘破的身子了,如何進我堂堂相府的門!”
喬涼瑾倒吸一口涼氣,連著退後了兩步,靠在了站在後麵的阿青的身上,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怎麼……可能?不是……私奔了麼……”
喬茂山和林芳麗相互對視一眼,便冷笑道:“私奔也是應該浸豬籠的,這下可好,被那小子賣到了妓院裏,而且是雜街的妓院裏……”
喬錚越來越聽不下去了,舉起放在茶幾上的杯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聲,茶杯四分五裂的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住了口,望著喬錚。
喬錚的胸口一直在起伏不定,似乎在努力的壓住住自己內心的怒火,終於過了半晌才開口:“人都死了,說那麼多廢話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