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把事情經過告訴了她,又歎道:“我無意要她的性命,心想著她招出幕後人,我便打算放了她的,誰知對方竟要了她的命。”
羅姑姑聞言眉頭緊皺,後又道:“主子,怕是有人要動主子與王爺了,萬事還請小心些。”
“姑姑為何如此說?”
羅姑姑又答:“主子心思通透,看什麼都看得很明白,自然這樣的小計,還入不得主子的眼,就怕對方隻是扔出個棋子來試探主子呢!”
劉稻香聞言不由頭疼,後又道:“罷了,左右我是姑姑教出來,若真有想不明白時,定會打發人請了姑姑來。”
“主子放心,奴婢隨叫隨到,左右那生意上的事,奴婢也隻需看顧著大方麵就行了, 小事都有人去跑腿呢!”羅姑姑自跟了劉稻香後,這小日子當真是越發過得舒坦。
她與吳姑姑如今也每年收到認的義女們的孝敬,大多是吃食與衣服鞋襪之類,便是偶爾抱恙,義女也會一天幾回的跑來探望。
這叫她與吳姑姑的心裏很熨貼!
“主子,世子夫人差人送了信來了,說是想與主子約了明兒去牧場賽馬。”
劉稻香奇怪地看向碧蓮:“我與她很熟嗎?”
碧蓮答:“不熟呢,可是人人皆知,主子與世子夫人都皆是出自平王府。”
“好吧,那答應就是了,對了,可有聽說還有誰?”劉稻香又問。
碧蓮再答:“聽說有世子夫人的堂姐妹,還有永樂郡主與三姑娘。”
劉稻香微微皺眉,問:“怎地沒有惠蘭妹妹?”
“這......”碧蓮也不知,為何金鑲玉不請蘇惠蘭。
“惠蘭妹妹是隨了我來的,怎好冷落了她一個人,你親自去跑一趟,與金鑲玉說一聲,若清雅郡主不去,我也不去。”
這是劉稻香的原則,她帶了蘇惠蘭出來玩,定不能扔下蘇惠蘭,自己一個人跑出去與那些牛鬼蛇神們混。
她還刻意提了蘇惠蘭的封號。
羅姑姑在一旁也道:“主子的話沒錯,碧蓮,你速速去,若世子夫人不同意,主子定不會去,主子不去,想必永樂郡主與三姑娘也不會去。”
如此一來,金鑲玉想請的人要少了一半,而且,還都是大周這邊的人。
碧蓮去後不久回來了。
果然,金鑲玉說已經打發人去給蘇惠蘭送信了。
“哼,欺軟怕硬的家夥,金鑲玉怎地變得如此不堪了?”劉稻香印象中,金鑲玉是個很爽朗大氣的女子。
碧蓮是知道一些事的,她道:“許是嫁了那麼個人,又有那樣的婆婆,被逼成這樣的吧!”
劉稻香覺得碧蓮說得有理。
“哪個在娘家時不是嬌寵著的,嫁人後變成這樣,自然是被逼無奈,不過,她也不見得是個良善的。”
......
且說金鑲玉那邊,烏珠正與她說著話兒。
“烏珠,你為何叫人滅了那人的口?”
烏珠答:“公主,你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沾不得半點汙垢。”
“況且,那個睿郡王爺很不好騙,奴婢怕她說漏了嘴。”
烏珠很畏懼蘇子燁,莫名的覺得他十分可怕。
金鑲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可把尾巴收拾幹淨了?莫要叫對方查到我們頭上來。”
“公主放心,那女子雖說是在大周長大,可並非大周人,是西域商人流落在此的後人,生了個孩子又被人拋棄了,正好為我們所用。”
烏珠說這話時,沒有一絲感情。
金鑲玉不由得再次看向她,想了想,遂又道:“這事到此為止,你莫要再叫人去牽扯上那邊,好生準備一下明日賽馬之事,哼!”
說到這兒,她的手緊緊捏成拳:“真想在那上頭做些手腳,弄廢了她!”
烏珠忙道:“公主,可要人暗中做手腳?”
金鑲玉十分動心,後又連連搖頭,道:“不行,子燁哥哥可不是好糊弄的。”
烏珠一時沉默下來,蘇子燁是個人精,又護劉稻香護得緊,隻怕很難買通人暗中做手腳。
“公主......”
“塔娜,塔娜,你在哪兒?”她住的院裏,響起了一個粗獷的男聲。
烏珠未言盡的話一頓,又盡數吞回肚子裏,對金鑲玉笑道:“公主,是世子。”
金鑲玉心中一動,忽生一計。
“快些迎了我兄長進來。”
塔娜即珍珠的意思,意指金鑲玉是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而金鑲玉是她在大周生活時所取的名字。
金鑲玉的兄長生得五大三粗,一臉的絡腮胡,眼裏有著狼的野性,桀驁不馴!
但對金鑲玉十分疼寵。
“阿哈,快些進來。”金鑲玉熱情地朝窗外大喊,又起身迎了出去。
她叫的阿哈,就是親哥哥的意思。
金鑲玉的兄長叫薛禪,隻有一個嫡親胞妹。
當初在家時,疼金鑲玉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阿哈,快快屋裏坐,我正尋思著去找你過來坐坐呢!”
薛禪伸手摸了摸頭,粗聲粗氣地道:“我也有幾日不曾見你了,便過來瞧瞧你,那小子待你還好吧,若是不好,你隻管告訴阿哈,趁著阿哈現在在這裏,不能擰下他的頭,也要剮下他三層皮,叫他知道,咱家的塔娜不能被他欺負。”
金鑲玉聞言不知怎地,鼻尖一酸,突然紅了眼眶,豆大的眼淚叭噠叭噠掉下來,像是受盡委屈的京巴,拿著帕子不停的拭擦。
“阿哈!”哽咽著叫出來,隻有金鑲玉知道有多難。
薛禪一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幫金鑲玉擦掉眼淚,隻是他越慌神,金鑲玉的金豆子掉得越利害。
“怎麼了?”
金鑲玉搖搖頭,不肯告訴他,這越發叫薛禪心下猜疑,暗中瞪向一旁的烏珠。
烏珠才張了張嘴想說,金鑲玉卻道:“你若不把我當主子,你自去就是了。”
烏珠隻得無奈地看向薛禪。
薛禪心下越發生出團團疑雲,暗思,隻怕是自家塔娜在平王府過得很不痛快,他到不逼金鑲玉了,安慰過自家妹妹後,轉身便去尋他的那些堂妹們了。
烏珠瞧得薛禪離去,方才開口道:“ 公主,剛才為何不讓奴婢告訴世子?”
“哼,阿哈是多聰明的人,豈是那般好糊弄的?我若直言了,怕是他還留了三分不信,便讓他去找堂姐妹們問個夠。”
說到這兒,又歎:“總是把最疼我的阿哈給算計了。”
她站在站前沉思片刻,後又低聲道:“烏珠,回頭你叫人備了上好煙絲與美人,送去我阿哈的帳內。”
金鑲玉所提的兩樣,都是薛禪的心頭好。
烏珠忙應下,又叫了烏蘭帶人去準備,遂又道:“公主,你之前是有意透露給世子知道的,明兒你約了睿郡王妃等人賽馬?”
“嗯,我阿哈即愛權勢又愛美人,我這不是送給他一個機會麼?”她腦子裏浮現一張明豔的俏臉。
微微眯起眼兒,內裏閃過一道精光。
劉稻香是她除之而後快的人。
更是阻在她與蘇子燁之間的天塹。
“我草原兒郎向來豪爽勇猛,哪家的女人不是搶來的?”
金鑲玉明知,大周人的觀念與她們草原上的不同,還拿這套來設計劉稻香。
當真是為了男人,不擇手段。
“可是,睿郡王妃......”烏珠想說,不是能輕易能動的。
金鑲玉截下她的話,笑道:“我知你想說什麼,你也知道,大周人有句話,木已成舟,哼,到時睡都睡了,要麼自盡,要麼委屈點,就跟著我阿哈,做他那後宮裏的侍妾。”
這是她能想到了,最惡毒又狠辣的法子。
“要我瞧著,那劉家的女兒是個貪生怕死的,肯定不會想自行了斷。”
不得不說金鑲玉還真看準了這點。
譬如現在,劉稻香的小手指掉了片指甲兒,碧玉正拿了剪子給她修剪,她正提心吊膽地說:“碧玉,你慢點兒行不,我怕你剪到我的肉。”
碧玉笑眯眯地揚揚手中的剪子,道:“主子,你隻管放心,我眼神好使著呢,保管不會剪到。”
劉稻香怨念十足地瞅了那剪子一眼,老擔心會剪得出血......
“哎,慢點,別剪得太裏麵了,會剪到肉的。”
老疼老疼了呢!
羅姑姑進來時,就是瞧見了這樣的一幕,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過去對劉稻香道:“主子,王爺打發人送來消息,說是害死那女子的事有眉目了。”
“哦,可查出些什麼?”
羅姑姑微微皺眉後,遂又道:“查到了世子夫人的頭上,是她身邊的烏珠派人做下的。”
“我說呢!”劉稻香明亮的眼裏閃過一道光彩,微微眯起了眼兒,又答:“那麼,就能說得通,為何會發生那樣的事了,隻是,她算準了旁人,沒算準我的心思,白白廢了一招棋,姑姑,你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是也不是?”
羅姑姑神情一凜,答:“都踩到主子頭上了,自然要回個禮方才好。”
“要怎麼弄呢?”劉稻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
憊懶如她,難得開動腦筋......
半晌後,她望向豔陽高照的門外,喃喃自語:“蘇子泓雖是個......但又極愛麵子,姑姑,你說若是叫他失了顏麵,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