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惠蘭一個人未免太孤單,她若能搬來住,我自是高興不過。”
平王妃暗恨錢側妃牙尖嘴俐,這成了什麼了,她娘家內侄女反倒成了蘇惠蘭那個克母災星的玩伴了?!
但錢側妃的話聽在眾人耳中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一個失恃的小姑娘搬到平王府由王妃教導,與王府四嫡女為伴,也不為過,說起來,還是那個小姑娘得了天大的好處。
蘇惠雅瞪了那小姑娘一眼,小聲道:“郭玉環,你休想搶了我娘!”
劉稻香問她:“這郭玉環是你表妹?嫡親的?”
蘇惠雅雖然不想與劉稻香說話,但還是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不是,是我外家的一個遠房侄女,不過是當年我娘在閨閣中時,與那家走得近罷了,這些年也有往來。”
劉稻香了然,走的近了自然就親近了。
一側的金鑲玉皺眉道:“這郭玉環還真是嬌嬌弱弱的,就這小身板到了我們草原上,那些兒郎都看不上的,把她扔馬背上一顛,估計都得散架子了。”
遂又道:“不過,你們大周男人好像最好這口,要我說,惠雅妹妹,你家夫君不是也是此同道中人麼?”
蘇惠雅聞言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蔑地答道:“這個可不同,她小聰明特別多,又很會討我娘歡喜,再說了,她爹好歹是幽州從五品的鹽課老爺,怎麼著,我娘也不會把她輕易許人。”
平王妃打的什麼算盤,劉稻香的目光移到一直當背景的古令舒身上,不知,這王府裏的水是不是又要被人攪渾了。
金鑲玉眼裏閃過一絲嘲笑,道:“我瞧著娘有意把她與那位古千總送作堆呢,男才女貌,到是能成就一段佳話。”
蘇惠雅的眼角掛上一絲陰霾,金鑲玉的話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婚姻。
心中不由一陣發苦,這段姻緣是自己鬧著求來的,又能怪得了誰呢?
而那邊,平王妃已經笑意盈盈地拉著郭玉環,還親熱地摸了摸她的頭,對古夫人笑道:“她爹雖說是鹽課老爺,好在入了當今聖上的青眼,又在信裏托我為她說一門好親,我這不就起了做媒的心思了。”
任誰聽了這話,都會歇了與平王妃作對的心思,好歹平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呢!
古夫人看了她一眼,隻是麵帶微笑的點頭,又讚了那郭玉環幾句。
錢側妃心中生出一股惱意,但平王妃已搶先在大眾麵前說出了這番心思,她便是再有何想法,也隻得暫時按下。
不過,古夫人先前的那番話到是叫她動起了小心思。
“哎,咱們這些老家夥在這裏說得歡快,可是苦了這些小姑娘、小夥子,不如放了孩子們去外頭玩耍,你們說如何?”
今日明麵上是為劉稻香慶生,實則,也是有意搓合幾家小姑娘與小夥子的意思。
對於這樣的潛在的規則,長輩們都是心照不宣。
眼見客人已到齊,劉稻香忙招呼人上熱菜,一時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錢側妃更是叫人點了煙花助興。
酒過三巡之後,少年少女們總耐不住久坐,劉稻香見錢側妃朝自己示意,便笑著站起來,錢側妃幫她招待輩份高的,而這些平輩們都得她來招呼了。
她笑著叫來青梅等人吩咐幾句,不時,一群小姑娘、小夥子便圍了過來。
“我娘說了,你們大抵是不愛看戲的,不如放了你們去園子裏玩,左右園子裏都掛起了五彩燈籠,愛猜謎也好,還是愛鬥詩繪畫也好,總之,園子各處都擺設好,隻有一條,不許貪杯誤事,還有,小姑娘們莫要去那黑燈瞎火之處,若有什麼需要,隻管尋了園子裏的小丫頭們去辦即可。”
話雖如此,但錢側妃為了今日不出事,早早就把府裏大多數的婆子們安排在園子裏,雖然做不到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但真能出事的可能性卻是很小。
隨著劉稻香的一句:大家自個兒去玩吧。
一眾小姑娘、小夥子們做鳥獸散。
連帶著劉春香也趁機溜走了。
劉稻香問身邊的青梅:“這裏頭有與我三妹妹的手帕交嗎?”
她之所以問,是因為平日裏張桂花結交的,也隻是與她的身份、地位相匹配的夫人。
而劉春香多數識得的,也隻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還有唯數不多的,劉正信手下一些人家的女兒。
青梅回想了一下,搖頭答:“好似不曾有,或許主子出嫁後,三姑娘又結交了新的友人也說不定。”
想起自家三妹妹壯誌豪言的說,要以酒會友,她就不免有些頭疼。
“叫人盯著她些,莫要她真鬧騰著來個以酒會友。”
青梅自是應下,又叫來了小丫頭交待下去。
劉稻香今兒是壽星,又加之錢側妃也是有意借著這事兒,再給她介紹些人脈,一時她也忙得團團轉。
好容易得了個空閑,她偷著歇歇氣,青絲回來複命了。
“主子,奴婢去的時候,府裏的四姑娘正有些想不開呢!”
“到底從小失了娘,即便娘待她如已出,可有些事終歸不能取代親娘老子。”
說到這兒,她不免有些歎氣,又道:“你說,今兒娘是不是本打算有相看古令舒之意?”
不然唯何那麼多小夥子,獨獨隻在她跟前提了古令舒,大抵是有意讓她幫著相看吧。
青梅細心琢磨了一番,答:“還別說,側妃似乎是刻意了些。”
劉稻香答:“說起來惠蘭與我三妹妹年紀相仿,也是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隻是她的心裏有些不情願,總認為這兩孩子年紀還小,怎就急著說親了呢?
青梅是正統古人,對於早早定親一事接受能力比劉稻香強多了。
“要說起來,奴婢覺得今日夫人也有相看之意。”
“我娘?”劉稻香微微詫異。
另一側的春暖笑道:“主子,夫人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了,想當初,為了主子的親事,夫人沒少發愁。”
劉稻香微微裂了裂嘴,似乎,好像是這麼會事。
所以,她娘這回才會心急如焚的要先給自家三妹妹相看好?
她正想著這些事,錢側妃已招了她過去說話。
原來蘇子燁已回來了。
六月的夏夜,銀盤高懸,鮮花怒放,燭火下好似蒙了一層多情的薄紗。
蘇子燁與劉稻香沿著西側抄手遊廊緩緩而行。
“今日在家中可還好?”蘇子燁隻有麵對她時,才會有不一樣的溫柔。
“嗯,上午要忙的不多,隻是檢查了各處的準備,中午小歇了一會兒,我娘來了後就一直招待客人到現在。”劉稻香小聲的回答。
夜風涼涼,四處蟲鳴,卻也抵擋不過少男少女們火熱的心。
“你對古令舒了解多少?”劉稻香側頭問他。
蘇子燁答:“是個不錯的人,做人做事很有原則,許是隨了家人四處遊走之故,與京城裏那些紈絝子弟很不同,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劉稻香歡快地笑道:“能得夫君讚賞之輩,必是能人。”
蘇子燁因為她的笑容,自己的眼角也染上了笑意,化去從外頭帶回來的一身寒意。
敏感的劉稻香感覺到了,卻隻是笑而不語。
“你為何如此關注他?”蘇子燁問她。
劉稻香又答:“因為娘而關注,我又想著惠蘭年歲漸長,娘是否是有意幫她相看了?”
惠蘭?
蘇子燁隱約記得她已定親了:“惠蘭與她外家的一位遠房表哥早年指腹為婚了。”
“什麼?可我怎地不曾聽說過?”劉稻香很驚訝。
蘇子燁又道:“惠蘭的娘本就不是京城人氏,你該不會以為,皇上給王爺們指婚,就一定是挑京城裏的閨秀吧!”
劉秀稻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個兒的小鼻子,她的確是有先入為主的觀念,隻因,京城裏的貴婦人挑親事,都隻是在那個圈子裏挑來挑去。
“那她的那位遠房表哥可曾來過?”
蘇子燁搖搖頭,道:“離京城太遠,外放到了福州呢,隻不過每年逢年過節都會捎禮過來。”
劉稻香微微皺眉,福州太遠了,又問:“不能升調回來嗎?”
“這個得看皇上的意思,更何況她遠房表哥的爹才左遷至福州不久。”
也就是暫時沒希望了。
“怎就指腹為婚了呢?”劉稻香有些煩躁的啃著自己的手指頭。
蘇惠蘭身子骨比一般人還弱,那樣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將來要遠嫁千裏之外,又是個失恃的小姑娘,若碰上個惡婆婆......
蘇子燁先是不解,後又想到與她的相遇,隨後道:“莫要擔心,有我們疼寵著她,將來,她也必吃不了虧。”
劉稻香有種拔開烏雲見月明的感覺,笑道:“是我著相了,無論她的親娘在與不在,惠蘭還有個疼她的爹,還有兩個寵她的二哥、二嫂。”
她心中的憂慮放下後,到也有了心情來賞夜景,兩人不知不覺間已行至了中路的湖心亭。
說是亭,卻也不是一般的小亭子,劉稻香瞧了一下,目測這處亭子大抵在五十來個平方。
兩人臨近湖心亭時,聽得自家三妹妹正與郭玉環爭吵。
她拉了拉蘇子燁暫且停了腳步,想看看兩人究竟為何爭吵。
劉春香的小魔爪朝腰間的小皮鞭摸去,這是她爺爺今年三月三,她過生辰時送與她的禮物。
此時,她鼓著小腮幫,正怒目相視,真恨不得拿小皮鞭狠狠地抽眼前這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人。
郭玉環高傲的昂起小下巴:“你給我聽好了,古含舒是我看上的人,你給我離他遠點。”
“嘿,你是誰啊,誰給你這肥膽兒的。”劉春香氣笑了。
她到不知,她這個京城一霸,竟然有被人威脅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