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夫人自然再沒理由叫劉稻香站著聽她說曾經如何如何......
劉稻香是被張桂花夾著半扶半拖給拉走的。
“娘,你怎麼才來救你閨女啊。”
張桂花沒好氣的白了她眼:“你也沒說來了這處啊,多虧你院裏的小丫頭見你不曾回去,尋了我過來,我打發人去外頭一問,才知你被叫來了這裏,你還好吧,她可曾對你做什麼?”
劉稻香連連搖頭:“旁的到沒有,就是站著挺累,又不好開口先行告退,祖母明麵上,可是我的長輩,長輩說話我做晚輩的哪敢不在一旁洗耳恭聽。”
“哼,她最會耍陰險手段拿捏小輩們,我估摸著她又要折騰什麼事了,這段時日你爺爺插手很多府裏的事,公中的帳冊送到了我那處,隻是她依然拿捏著公庫的對牌,還有公中的產業也不曾給我,想必是心不甘情不願。”
劉稻香伸手拍拍後腦勺,嘻嘻答道:“我犯困得狠,她說了些什麼,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去,無非就是想告訴我,這府裏沒人能動得了二姑姑的地位,隻不過,她都已經嫁去李府了,真不知祖母那般惦記產業給她幹什麼,將來,二姑姑又不可能給她養老送終。”
張桂花歎了口氣:“所以天下間有幾家的婆媳關係是真的好了,她若能想明白,咱們還不得多敬著她些。”
偏偏這世間的婆媳關係,簡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好在她的正經婆婆早逝,這個婆婆也隻是名義的,她的日子才能過得這般逍遙自在。
劉稻香如此又混過了兩日,待到第三日的時候,早早便收拾妥當去了仙又來。
“我那日給忘問了,也不知他們訂的是幾時的包間,羅姑姑,你先帶人過去問問,我先去一趟翠玉閣。”
張桂花跟她提過想看看翠玉閣有沒有時興的樣式,隻不過越發臨近年關,她也更加忙得飛跑進出,隻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
翠玉閣人來人往,不愧是京城頭一家玉飾鋪子。
劉稻香帶著丫頭們魚貫而入,自有小二上前引了她去最新式的頭飾櫃台,她正低頭看著小二取來的玉簪子,心裏暗道,這次的新貨,玉的水色還不錯,比上回的要好上不少。
“你們這次的玉不錯。”
小二笑答:“還不是托了貴主子們的福,這一次我們東家走了運,搶到一塊好料子。”
“咦,那不是咱府裏的二姑奶奶麼?”青梅小聲嘀咕了一番。
劉稻香回頭望去,並不曾見到人影。
“我二姑?”
“嗯,奴婢先前看到一個背影,瞧著向是二姑奶奶。”青梅又道:“不過奴婢不敢肯定,二姑奶奶一向生得珠圓玉潤,那背影要消瘦許多。”
劉稻香再次看向大廳,並不曾見到劉芷蓉,不在意地答:“或許是身量差不多,瞧著眼熟。”
她複又低頭挑起了頭飾,一眼相中了一支鳳回首羊脂玉簪,一支包銀點翠石榴花白玉簪,一支鑲碧玉梅花累絲金簪,其它的都不曾入了她眼。
回頭叫了小二結帳,最貴的是那支鳳回首老羊脂玉雕的金釵,花了她八十兩,剩餘的加起來也不過才四十餘兩。
“姑娘,這邊還有適合姑娘戴的玉釵呢,要不要瞧一瞧?”
小二端來的盤子最中間有一支與蘇子燁當初在青州時送她的金釵很像,隻是這是一支玉步搖,一時神情恍惚,想起來那日午後暖陽下,一起吃茶歡談的情景。
“姑娘,可是瞧中了這支玉釵?”
“不,給我看看另一支。”她伸手指像一支紫羅蘭玉雕鈴蘭花金釵:“可還有與這支相似的,再給我來兩支!”
小二又挑了一支粉玉桃花金釵,一支白玉梅花金釵。
她這是給自己的大姐姐和三妹妹挑的,又挑了三塊生肖玉牌,單給自己的爹爹與弟弟們,想了想,又再挑了一塊鎏金玉獅祥雲玉牌準備給劉正信。
叫小二包好後,劉稻香點了點手中的銀票給她,又再看看自己手中縮水了一半的銀票,金步搖晃得脆響:“銀票來得快,出去得更快。”
春嬌笑道:“姑娘不是常說,要想有錢花,就得先花錢。”
“我是說先學會花錢,才能學會賺錢。”她咂咂舌,又道:“是給逼出來的!”
青梅看她那樣子分明是得瑟,悄悄掩嘴輕笑。
眼角餘光再次發現一個人。
她伸出食指輕輕捅了捅劉稻香,又朝那人的方向呶呶嘴。
“姑娘,原來奴婢沒有眼花。”
劉稻香輕挑秀眉:“還真沒看出來,我家二姑清減之後,遠遠瞧上去有幾分纖細柔弱之感了。”
劉正信一直奉信晚輩們生得壯實才叫好!
青梅小聲道:“該不會是學那兩個姨娘的吧?”
“你是說那個叫什麼金秀和雲纖的?”
劉稻香忍不住想起了那次的事當真是好大一盆狗血。
自從李文宣睡了劉正信的小妾後,劉正信對於這個原本得意的女婿就不怎麼看得上眼了,更不要說像以前那般時不時招他過府來吃點小酒,談談心,說說天!
“是呢,奴婢聽說,那個金秀姨娘與雲纖姨娘有些相似,眉眼間都帶有嬌柔纖弱之色,很能惹男人們心疼。”
劉稻香嘶了一聲,對青梅側目。
青梅寒毛倒豎,忙問:“姑娘,你那是啥眼神?”
就跟狼看見了烤五花肉似的。
“青梅,我從來不知你竟然也會如此八卦。”而且相當有潛力。
劉稻香又問:“你是咋知道的?”
青梅再答:“那個金秀姨娘?奴婢有一次聽守二門的婆子嘮嗑時說的。”
那這事就是真的了。
“走,看見了長輩不打招呼,回頭被我娘知道了肯定會被削,那多不孝。”劉稻香搓搓小手板,一臉興奮的小手一揮,帶著自己的丫頭們呼啦啦的去劉芷蓉身邊圍觀了。
“二姑姑!”劉稻香笑得像隻小狐狸,歡快的笑聲裏隱隱夾著激動。
劉芷蓉狐疑的回頭看向她,見她如此熱情的模樣,心裏十分受用,在外人麵前,她總歸是這死丫頭的嫡親姑姑。
“好侄女,你怎麼來了?”
劉稻香並不曾答她的話,而是一邊嘻笑,一邊圍著劉芷蓉繞了一圈:“侄女我還以為自個兒眼花了,原來真的是二姑姑,咋瘦了這麼多呢?可是累著了?哦,對了,二姑父納了兩個小妾,可是那兩小妾不安生了?竟把二姑姑氣得瘦了一大圈。”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劉芷蓉塗了厚厚一層粉底的臉,頓時一層白灰直往下落。
劉稻香拿帕子輕掩於鼻前,又悄悄的往外挪了兩步。
“二姑姑,我瞧你氣色不佳,可是最近過得不順意?唉,要我說,都怪二姑父,咋就那麼不地道呢!”
劉芷蓉被她氣得渾身發抖,腦海裏更是浮現金秀姨娘那委屈求全的樣子,李文宣怒目相對,恨她入骨的眼神......
“你個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就生了一張利嘴,也難怪嫁不出去。”
她的話放在大周朝這樣的古代,是相當刻薄的。
但凡一個真正的古代小姑娘被她這般詛咒,估計定會尋死覓活的。
偏生劉稻香不吃她這一套,嘻皮笑臉的答:“這事,就不勞二姑姑操心了,我看二姑姑像是很憔悴的樣子,若那府裏待不住,不如搬回來住,我爹娘總不會嫌棄你,左右不過是多添一雙筷子罷了。”
“你......”劉芷蓉眼皮子抖個不停,那是她家,那府裏的產業全都是她的,這死丫頭一家子全都是強盜。
劉稻香看她被氣得不輕,心情舒暢了不少。
那日在林珍珠家被人坑了,雖被林珍珠救走,但劉稻香心裏一直沒有放下此事,暗中叫人查了一遍,自己又細細捋了一番,與她有過結的除了劉芷蓉之外,就隻有蘇惠雅了,但那日蘇惠雅自己都遭了人暗算,剩下的......
更何況劉老夫人還是衛承賢的姑外婆,有了頭緒,她再叫人去,真叫她查出一點端倪來,下手想害她之人,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被後院小妾折騰得很憔悴的劉芷蓉。
這叫劉稻香心中怎地不恨!
她招這二姑了,還是惹這二姑了?
竟然對她下如此狠手。
“我怎了麼我,二姑姑,人呢,若不做缺德事自然無礙,要我說,這都是報應呢!”
劉稻香一點都不同情劉芷蓉,更不會任由她踩在腳下玩。
劉芷蓉恨恨的瞪向她。
要不是這一家子突然冒出來,她依然是李家所有主子們疼惜的好媳婦,好妻子!
若不是這死丫頭一家子,她又如何會落得如此境地,若不是兒女成年,她指不定這嫡妻之位都難保。
劉芷蓉這幾年的遭遇每況愈下,把自己遭的罪都歸於劉稻香一家子頭上。
“哼,我瞧著呢,你如此牙尖嘴俐,是注定要做一輩子老姑娘了。”
劉稻香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嘻嘻地說道:“這就不用二姑姑操心了,若大一個府,那許多產業,還怕養我不活?我弟弟們是不會嫌棄我的。”
劉芷蓉為之氣餒,她娘不是因為沒生出個帶把兒的,才會舉步維難。
劉芷蓉最終被氣得撫袖而去。
青梅在一旁小聲道:“姑娘,咱們回去後要不要跟老夫人說起?”
劉稻香笑道:“你也這麼認為,那回去後總要跟她老人家提一提的,這樣,我的心情才會更好。”
青梅與春嬌對視一眼,不由暗中發笑。
果然,自家姑娘其實記恨著那事呢。
買到襯心的東西,又出了一口惡氣,劉稻香神清氣爽的去了仙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