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蘭同樣是個被嬌慣了的姑娘,也因劉稻香的爺爺同為二品官員,她才願意與劉稻香說話。
“自然是你提到的那個番邦公主,聽說她差點被那平王世子給殺了。”
“什麼?”這個驚嚇可不小,她的小心肝都快蹦到自己的嗓子眼了,金鑲玉囂張霸道,又怎是個會吃虧的主呢?蘇子泓陰險狡詐,也不是個會寸步不讓的人。
孫玉蘭笑道:“可不,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兩人在自己的屋裏吵起來,那位番邦公主拿了鞭子就要抽平王世子,可平王世子又怎生金貴,哪裏可能被一個番邦公主給欺負,自然是拔劍相向了,兩人打鬥起來,少不得傷了皮,磕了頭之類。”
劉稻香越聽越驚怵,莫非那日太子的心思得逞了?她隻覺手腳冰涼,呼吸不順,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掐著自己的脖子。
一側的劉秋香察覺自家妹妹神色有異,眼裏掩不住的擔憂。
同桌的官家姑娘們聽後,紛紛議論不休:“那番邦公主總歸是個嬌弱女子,那平王世子怎下得了手?”
“可不,枉我以前還心悅之,當真看不出來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
一隻溫暖的手握住她冰涼顫抖的小手,聲音很溫和很安寧:“二妹妹。”
劉稻香醒過神來,不安地看向自家大姐姐。
劉秋香不知她驚慌什麼,小聲安慰她:“二妹妹,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有爺爺給你頂著。”
她吸了吸氣,強顏歡笑道:“我自然知道,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惹我。”
聽到有人請郡主安,兩人忙抬起頭來,看到蘇惠雅已朝她們走來,劉稻香不由又是一陣頭痛。
劉秋香連忙拉了她給蘇惠雅請安,奈何她倆的爹爹又或是夫君的品階不高,自然需要福禮請安。
蘇惠雅的心情很不錯,她嘴角高高翹起,視線在劉稻香的身上轉了一轉,轉過身子不再搭理劉稻香。
“都起來吧!”
劉稻香站起來,心裏很不喜歡見到這些皇家人,動不動就要福禮請安那滋味兒很不好受,隻想著日後定要遠遠避著些。
“劉曼薇,你給我站住!”
蘇惠雅看到想偷偷開溜的劉稻香,冷冷地叫住她,一雙美眸緊盯住她不放。
她不說話,劉稻香隻得委委屈屈像個小媳婦般站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這不是自由的後世,想不鳥誰,直接轉身走人就是了。
正被蘇惠雅瞧得心裏發毛,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道軟和溫柔的聲音響起:“見過惠雅郡主。”
林珍珠來了。
她雖是安國侯世子夫人,但到底不是正正經經地安國侯夫人,因此,她還需給惠雅郡主請安。
劉稻香站在那裏緊張的望向林珍珠,怎麼就這會子撞在槍口上了,明知眼前的女子心悅她的丈夫,還想搶之,怎麼就這麼急匆匆的跑過來了。
“世子夫人。”蘇惠雅笑嗔道:“起來吧!”她的視線在林珍珠身上轉了又轉,因今日她是待客主人,林珍珠特意挑了一件喜慶的大紅緞蝶趕花鑲毛長袍,倒也顯得她身上多了幾分貴氣。
蘇惠雅挑了挑眉,伸手撣了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眾人才留意到她今兒穿的是大紅綢緞金絲牡丹窄袖長袍,隨即,她很不客氣地說:“世子夫人還是比較適合綠衣裳。”
她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大周朝有個約定俗成的習慣,但凡富貴之家的姑娘們,必會都配有幾個丫頭們,而這些丫頭們往往都會穿各樣的綠色衣裳來陪襯自己的主子。
蘇惠雅是隔了些時候才叫林珍珠起來的,此時又說出這樣的話,是在羞辱她,蘇惠雅如此行事,大抵是想叫她受委屈,讓她在眾人麵前難堪。
劉稻香如同木頭一般站在那裏,她想上去將林珍珠拉開,可又覺得於事無補,林珍珠是這次宴會的主人,蘇惠雅來了,她又怎能不出現,怠慢二字壓下來,沒有娘家可靠的林珍珠能否受得起?
劉秋香緊緊地抓住自家二妹妹的手不讓她去摻和,別怪她自私,她的家人比什麼都重要。
“賢哥哥呢?你瞧瞧你怎麼做事的,把桌子設這裏,又不弄些厚帷幔遮風,這裏哪個姑娘不是金枝玉葉,可比你個破落戶金貴多了。”蘇惠雅的那語氣,好似她才是這宴會的主人,或者她才是站在衛承賢身邊的賢妻。
林珍珠臉色瞬間蒼白,顫抖著小身子站在寒風下,是那麼的孤零零、十分無助......
劉稻香想衝過去,劉秋香緊緊拉住她:“二妹妹,莫忘了,你姓劉,你還有爹娘、姐姐,弟弟妹妹們,還有疼你的爺爺。”
她認真地看著怒火衝天的自家二妹,一字一頓的提醒她。
劉稻香頓時蔫了下來,是啊,她以什麼理由呢?
“外頭本在傳衛家世子心儀於你,你若想自清,這事兒你便不能出頭。”
劉秋香很清楚,隻要劉稻香出頭了,那這把火絕對會燒到她二妹妹的身上來。
“安心吧,會有人給她出頭的,莫說旁人,便是這府裏的安國侯夫人,就容不得那郡主如此行事。”
果不其然,劉秋香的話音才落。
安國侯夫人竟親自登場現身:“哎喲,我當是誰要把我們府給拆了,原來是你這個小祖宗啊,快些隨了我來吧,可別凍著你了,到時你父王母妃見了可得心疼呢,若傳到皇後娘娘的耳裏,千不是萬不是,都是我的錯了。”
安國侯夫人是當今皇後的弟媳,蘇惠雅在她麵前收斂了不少。
“安國侯夫人最近可還安好?”蘇惠雅乖巧十足的給她請了安。
“好著呢,我的小祖宗,你來了也不去尋我說話,竟拿這園子裏的小姑娘尋開心,這些小姑娘哪個不是身嬌體貴,經得起你的折騰?快些隨我進屋去暖和暖和,莫要凍壞你了。”她又回頭交待了林珍珠幾句,大意是莫要冷落了這一園子的小嬌客們。
眾人瞧著安國侯夫人強行將蘇惠雅給拉著,皆都拿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嚇死本寶寶了。
劉稻香覺得這安國侯夫人當真是八麵玲瓏,她憂心重重地回望了林珍珠一眼,在這樣的婆婆手下,能討得了好?
她往前走了幾步,伸手輕輕扶住林珍珠,問:“你沒事吧!”
林珍珠的小臉越發白得厲害,總讓劉稻香想起飄落在屋頂的,那幹淨的積雪。
“我無事。”她搖著頭回答,又幹笑了兩聲,說道:“我婆婆打小看著郡主長大,又念在她尚小,自然要多寵著她些。”
劉稻香神色微動,想說那也不能因為一個郡主而把她這個媳婦扔在了尷尬之中,好似蘇惠雅在她的眼中,比她的媳婦更重要。
“你無事便好,女子還是要多對自己好些。”
她說不出安慰的話來,無論怎麼說,好似都像是在嘲笑林珍珠的軟弱無所依,得力的娘家當真很重要。
劉稻香感覺林珍珠隨時都有可能暈倒,小心地問:“要不,我叫了丫頭們扶你去樓閣裏頭歇會兒?”
“不能叫客人們看出端倪來,你,陪我去坐會兒可好?”林珍珠伸手緊緊地抓住劉稻香的小手,抓得她的眉毛都快擰成團了。
劉稻香無奈,隻得點頭答應。
林珍珠鬆了一口氣,笑道:“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隻可惜先前我幫不上半點忙。”劉稻香後悔不該聽姐姐的話。
林珍珠並不生她的氣,答:“原本隻是我與她的私人恩怨,你若真牽扯進來,可就是安國侯府、平王府以及劉府的恩怨了。”
她很羨慕劉稻香,聽說她的爺爺十分疼寵她們幾個小輩,她還知道,劉正信這個都指揮使的性子與這侯府主子們的性子不一樣,那是個重情重義的將軍。
劉稻香叫青梅尋來林珍珠的丫頭,又跟自己的大姐姐劉秋香說了一聲,這才陪著林珍珠去了一旁的樓閣裏。
推開樓閣的大門,迎麵撲來一陣熱浪,一下子卸去了眾人周身的寒氣。
“青梅,快些叫人取了開水來泡兩盞茶,還是這屋裏暖和多了。”
林珍珠聞言張了張嘴,她想說,她原本跟婆婆說把宴席擺在樓閣內,是她的婆婆說擺在外麵,正好讓大家高高興興的賞雪景,但外頭風雪大,她有心想弄些厚帷幔,她婆婆嘴上答應得很痛快,卻是半點不給她銀子,叫她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
“好了,快些坐下來歇歇。”劉稻香扶了她坐在桌子邊,自有丫頭取了炭盆子放在兩人身邊不遠處,又奉上了幹果點心之類。
“來,吃杯熱茶。”劉稻香從青梅手中接過熱茶,親手遞給了林珍珠。
林珍珠吃了熱茶後,感覺自己壓抑的心情好轉不少。
“謝謝你。”
她實在不想打破這樣的溫馨舒適,隻是衛承賢的話猶在耳邊回響。
低頭絞著手帕子,她感覺她若是說了,很有可能會惹劉稻香生氣。
屋裏一時安靜下來,唯有炭盆子裏的炭炸得叭叭響。
林珍珠深吸一口氣,笑問:“稻香妹妹,我一直不曾問,你及笄快半年了,可曾訂親了?”
劉稻香不知她為何如此問,但因與林珍珠交好,她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唉,珍珠姐姐,說起這事兒,我爹娘的頭發都快愁白了,你說,我長得也不賴吧,說不上什麼大美人,但也不會汙了大家的眼睛,可就是不知為何,我的姻緣路挺坎坷的,不過我想得很開,一切隨緣吧!”
“若真找不到合我心意的,大不了留在家中做一輩子的老姑娘,左右我爹娘養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