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光太過好奇,連定國侯世子夫人都察覺到了,隻聽她笑著解釋:“自我爹先去後,我娘便關門閉戶又長年生病臥床,家裏......”
“做旁的營生吧,我又不懂這個,隻是當初把所剩的家當變賣後,添了些良田,在奶娘的幫襯下置辦了嫁妝,好在我夫家一點都不嫌棄。”
她的話並不盡然,她公公是不嫌棄,但她的婆婆卻.......
不過,這樣的話,不足為外人道。
劉稻香正微眯著眼,聽幾人瞎聊,門口一暗,蘇惠雅正嘴角上揚,正四下張望,聽到衛承賢的聲音,不由抬頭向這邊看來,劉稻香正麵朝門口坐著,蘇惠雅第一眼便瞧見她。
先是一陣錯愕,後又撇撇小嘴狠狠地朝她瞪視一眼。
劉稻香被她瞪得莫名其妙,見她朝這邊行來,心中越發不解。
“承賢哥哥!”嬌滴滴的喊聲,讓劉稻香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她冷眼旁觀,蘇惠雅的神情微羞,看向衛承賢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她猜,這裏頭定是有她不知的官司。
原本正笑得溫潤的衛承賢明顯的一愣,隨即轉過身來朝蘇惠雅笑道:“郡主幾時來的?”
蘇惠雅笑答:“隨我娘一同過來的。”
又看了一眼坐在衛承賢身邊的定國侯世子夫人,不屑地撇了撇嘴,伸手指著她說道:“讓開!”
神情雖溫婉,可這說法的態度總叫人喜歡不起來。
定國侯世子夫人委屈地看向衛承賢。
隻是衛承賢背對著她,正在與蘇惠雅的話,並不曾看見她眼裏的委屈,此時,他正仰頭對蘇惠雅說道:“郡主,快些過來坐,我們正說著外頭冰嬉的樂趣。”
他示意蘇惠雅坐到他的另一邊來。
衛承逸似乎知道些什麼,同情地看了定國侯世子夫人一眼,方才隨口接過話來:“可不,剛才還瞧見人穿了冰鞋在那冰上摔了個鼻青臉腫,當真是笑死人了。”
隨即,一桌子的人都附合,把定國侯世子夫人的尷尬給遮了過去。
京城貴族圈裏的人都知道,惠雅郡主深得當今皇上與皇後的喜歡,無人敢輕易得罪了她。
劉秋香也暗自提醒自家兩個妹妹,小聲地說道:“你們莫要亂說話,那位是平王的嫡女,聽說很得聖上與皇後的疼寵。”
她們這樣的人家,還是不要輕易得罪了的好。
劉稻香找了個機會小聲詢問羅姑姑。
羅姑姑雖離京有六、七年,但還是知道惠雅郡主的。
“我姐說的是真的?到底怎麼回事?”
羅姑姑小心地瞄了蘇惠雅一眼,小聲道:“惠雅郡主長得與當今聖上年輕時一模一樣。”
劉稻香心中了然。
而那邊,蘇惠雅已成功的把定國侯世子夫人逼到了一旁,另坐一椅上。
一屋子人都瞧得分明,蘇惠雅明擺著是找定國侯世子夫人的茬子,誰叫她是沒娘沒爹的孤女呢,奈何有那對等身份地位的,都隻是幸災樂禍的坐一旁。
劉稻香有心想打抱不平,可自家姐姐死死地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動彈。
定國侯世子夫人移了位置,正好坐到了劉稻香的右手邊。
那邊蘇惠雅嬌滴滴地哥哥長,哥哥短,一點都不把定國侯世子夫人放在眼裏。
“世子夫人,你怎地與她結下了梁子?”
劉稻香對此十分好奇。
定國侯世子夫人淒涼一笑,說道:“你莫要再那般喚我,我姓林,名珍珠,你喚我珍珠姐姐即可。”
“好啊,珍珠姐姐,你還好吧!”劉稻香擔心地看向她。
“我並不曾與她結下梁子,是我那夫君在外頭惹下的爛桃花,偏生還是一朵打不得,罵不得的爛桃花,結果,倒黴的總是我。”
林珍珠越說越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最終沒有落下來。
她無父無母,又無兄弟可靠,虧得定國侯為人不錯,為她定下了這門親事,不然......
劉稻香想了想,心中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蘇子燁那樣的冷清人兒,竟然有這樣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劉秋香並不知以前在青州城參加繡技大賽的幕後策劃者,就是眼前囂張驕縱的蘇惠雅。
“大姐,莫怕,二姐說了,咱們如今有爺爺這個大樹罩著,咱不惹事兒,但也不怕事兒。”劉春香的聲音十分脆甜。
劉稻香隔著劉秋香朝她看去,不解她為何如此說。
再定睛一瞧自家大姐微微泛白的臉色,轉而一想,便有所了悟。
黃氏一族雖在京裏還不錯,但最高的一位,也不過是三品大將,比劉正信還差子一個品階,更何況黃小虎一家子還隻能算旁係,黃大茂如今隻是國子監裏的學生,劉秋香是擔心蘇惠雅會遷怒於黃小虎、黃大茂吧!
羅姑姑在一旁與她耳語:“姑娘也不是沒有撐腰的人。”
劉稻香聞言莞爾一笑,回頭對劉秋香說道:“大姐姐,你出嫁得早,許是不知,咱爺可是這個!”
她左手握拳朝劉秋香輕輕揮了揮。
即便再得寵又如何?在絕對的勢力麵前,那都是紙老虎。
但凡是明君,就不會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郡主而得罪了她的親爺爺。
劉秋香的臉色瞬間好看起來,嘴角掛起了甜甜的笑意:“二妹,你說得是。”
劉稻香瞧蘇惠雅一門心思都粘在了衛承賢的身上,又怕林珍珠在一旁瞧得傷心,便與劉秋香商量了一下,三姐妹邀了林珍珠去外頭玩冰嬉,把衛承逸與黃小虎一起扔下了。
“唉,你們去哪兒!”衛承逸不喜蘇惠雅,明明他的世子嫂子性子溫和,好相處,才不要換一個霸道不講理的。
他喊完便看到黃小虎已先一步起身。
“唉,你怎麼也走了?”
黃小虎頭也不會的答道:“咱娘子生氣了,咱得去哄她消消氣!”
衛承逸朝另一邊看去,蘇惠雅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人在不在場,想了想,他也跟著起身追了出去。
湖麵結了很厚的一層冰,劉稻香等人去的時候,一群耍雜技的正在冰麵上折騰著。
“姑娘,那些人不怕摔下來嗎?”春嬌緊張地看著那些人一個疊一個,在玩疊羅漢,而最下麵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子頂著這數十人。
劉稻香心裏同樣很同情這些人,但嘴上說出來的話有些薄涼了:“即然是靠這個討生活,便要隨時做好摔下來的準備。”
“可不,這些靠雜耍糊口的人,也沒哪個強逼著他們去學。”劉秋香早幾月來京城,也赴過幾次宴,對於這些雜耍的人也了解些。
“你們是不知道,看著這些人很可憐,狠起來卻是比誰都狠,還有,有些人還時常出入王府,很得一些王爺、王妃的寵。”
不知為何,劉秋香這話落在劉稻香的耳裏,總覺得她話裏有話,又或是她多想了。
“咦,你們不是要玩冰嬉嗎,怎麼一個兩個都幹站在岸邊。”衛承逸好容易追過來,發現這群人都隻是站在那裏。
劉春香伸手朝那雜耍的一指,笑答:“我們在看這個,等會子就去玩冰嬉。”
劉秋香叫了花朝把先前脫下來的冰鞋取來,笑道:“我們一起去玩吧,左右來了這裏,不玩個痛快實在可惜。”
黃小虎立馬瓦聲瓦氣地說道:“娘子,莫怕,有為夫在,隻管玩。”
他話音未落,便感覺到有數道幽怨的眼神望來。
不帶這麼秀恩愛的。
“嘿嘿,娘子,她(他)是羨慕、嫉妒、眼紅!”
劉秋香朝他翻了個白眼,又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林珍珠,最終跺了跺腳,說道:“我懶得理你,我去找珍珠姐姐。”
她撇下黃小虎,拉了林珍珠到一旁,正好花朝帶人取來了鞋,大家說說笑笑穿上了冰鞋。
衛承逸有意顯擺自己溜冰的技巧,卻不想,倒退著溜冰時,與一剛學著溜冰的少年撞到了一堆。
若得一眾人等樂嗬得不行。
劉稻香瞧得來了興趣,叫來吳姑姑與羅姑姑挽扶著她去學溜冰,瞧她顫顫巍巍,小腳杆抖得跟什麼似的,平白又惹得大家一陣發笑,就數摔地上賴著不起來的衛承逸笑得最誇張。
惹得劉稻香朝他砸了數枚“白珠”,翻過白眼後,她決定痛定思痛,定要好生學會這溜冰,許是她太過投入,在羅姑姑與吳姑姑搶救了她數回之後,終於能脫離兩人的挽扶,慢慢地抬腳,再抬腳。
嗯,能不扶人走動了。
雖然還不能恣意灑脫地溜得順溜,好歹還是有了進步。
正在她聚精會神地慢慢地挪動時,突然一道嬌聲暴喝:“瞎了你的狗眼,沒瞧見我站在這兒嗎?”
劉稻香心神一個不穩,眼看著要與冰麵來個親密接觸,一雙熟悉地手摟住了她的細腰,又聽得羅姑姑戲謔的聲音:“姑娘,你是不是該減肥了。”
劉稻香任由她與吳姑姑扶起,低頭看了看自己盈盈一握的小腰,哪裏胖了!
她一邊想著這有的沒的,一邊側頭朝另一邊看去,是平王府家的蘇惠雅,此時,已換了一身大紅騎服,正囂張地站在離她約摸十多步的地方,她正由自己的丫頭扶著,而地上倒著一個人,瞧那身衣服很眼熟,再細細看去,怎麼是林珍珠?
而衛承賢此時不知去哪兒了。
“快,快去把珍珠姐姐扶起來。”
劉稻香舉目望去,自家大姐姐與姐夫正朝這邊快步行來,奈何劉秋香腳上也正踩著冰刀,黃小虎隻得扶著她行來。
她想不明白,先前還在林珍珠身邊的兩個小丫頭怎麼不見了。
“誰敢扶她?不過是個低賤的人罷了!”
劉稻香最是瞧不慣她這屁樣,冷聲笑道:“低賤的人說誰呢?”
“說她,你......”蘇惠雅一個不察,掉進了劉稻香的套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