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智瑜堆的是個倒立的雪人,可是,誰來告訴她,為毛雪人的頭離身子有三尺來遠?哦頭上來插上幾根樹枝,特意告訴劉稻香,這人剛被雷劈過,這腦洞開得不是一般大......
劉智浩的更離譜,滿滿一圈全是雪人頭,劉稻香走近一問。
他酷酷地答曰:身子全埋雪底下了......
他又睨了一眼遠處劉稻香堆的東西......
一條、二條、三條......一共數十條,全是毛毛蟲!
二姐這是懶得......沒藥治!
最正常的要數劉芷菱的,她堆了個小仙女,嗯,就是那下身的裙子像個倒扣的籮筐。
玩了這許久,又瞧見大家腦洞大開, 叫劉稻香高興了一回。
“你們都堆得不錯,有獎。”
劉芷菱自然是得了劉稻香剛穿上身的,那件新做的白狐金絲鏤空菊紋大紅鬥篷,披在身上,襯得她越發活潑了幾分。
劉智浩、劉智瑜自然是要做板栗糕送去的,唯獨劉春香一臉可憐兮兮的看向劉稻香:“二姐,能重新來過麼?我忘了算自己了!”
劉稻香想了一下,說道:“待天放晴了,我去哄哄娘親跟爹爹,讓爹娘放我們去莊子上遛馬,如何?”
“好也!”劉春香同樣圓滿了。
“小丫頭,原來你在這裏啊!”劉稻香正眯著眼樂嗬時,耳邊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她回頭一瞧,衛承逸正仰頭呆滯地看著樹上,假山上,石頭上,到處都是插著樹棍子的毛毛蟲,正是劉稻香的傑作。
“三哥,我就說嘛,這小丫頭肯定是最懶的,你們瞧瞧,她都堆的啥?全是毛毛蟲?”衛承逸蹲在那裏還誇了句,這些毛毛蟲好胖,挺憨的。
劉稻香正狐疑這熊孩子怎麼跑人家後花園了,耳邊傳來咯吱咯吱的踏雪聲。
她順著聲音往一側看去,落入眼裏的是一雙寶字頭雁羽邦牛皮靴,順著這又腳往上看,正對上衛承賢似笑非笑的看過來,劉稻香忙正了正衣裳,臉微微有些發熱,她覺得有點糗大了。
“三哥,真看不了來,這小丫頭想得與眾不同,我在旁的府上看那些姑娘家堆雪人,頂多就是給插上金釵或戴朵大紅花之類的,今兒在這園子裏,到是叫弟弟我大開眼界。”
衛承逸與劉稻香年歲相仿,他對著園子裏的堆雪躍躍欲試。
“的確叫人大開眼界。”衛承賢打量著這園子裏的毛毛蟲,猴子還有斷頭的雪人,扔滿地的雪人頭......
劉稻香聞言,隻覺得粉臉越發燙得利害了。
後又覺得自己做什麼如此氣弱,又沒幹什麼壞事,複又反瞪了回去:“我高興!”
正在數毛毛蟲的衛承逸插嘴道:“三哥,看來不止我一個人這般想,瞧瞧這小丫頭,跟我一個想法呢,就是,人生難得一世,做什麼都得讓自己高興了。”
劉稻香悄悄撇撇嘴,誰跟他一樣來著,熊孩子一個!
衛承賢看向園子裏,笑問:“可是在家嫌得悶?”後又自答道:“我家裏的妹妹們也常嚷著討厭下雪呢,一下雪就沒地兒可玩耍,往後介紹你們認識了,可以常相往來,想必她們也會高興的。”
“就咱家那幾個,全都被慣壞了,動不動就掉金豆子,真正無趣得緊。”衛承逸數完毛毛蟲慢慢踱步過來,路過劉芷菱身邊時,把她頭上的絹花給扯下來,歡快地跑到一條大毛毛蟲邊,把那粉紅的絹花往毛毛蟲頭上一戴,拍著手笑道:“我就說少了點什麼。”
劉稻香對於他的惡行並沒多說,衛承逸看著調皮,但心性卻是好的。
隻聽他抬頭對劉芷菱說:“回頭,我叫小廝給你買朵金的,莫掉金豆子,哈!”
衛承賢在一旁告罪:“我家這堂弟在家也是被慣壞了,平日裏在相熟的人家做客,也時常欺負那家的小姑娘。”
劉稻香心中越發狐疑,難道大周的並不太講究男女大防?她是不是又被網絡小說給坑到了?
以為所有的朝代都講男女大防。
衛承逸笑著跑過來,說道:“我隻是覺得這白胖白胖的毛毛蟲戴上花兒,很相得益彰。”
劉稻香心裏還在琢磨這事,已聽到衛承賢在說:“聽說你們家要請西席?”
“嗯?”她其實更想知道,這兩人為何出現在這裏。
“我這次來就是為此事。”衛承賢側頭溫和地看著她。
君子,溫潤如玉。
大抵就是說的他這種人吧。
“嗯?我記得祖母說過,要她哥哥幫忙打聽的,我祖母並不曾去找她哥哥。”劉稻香心下卻想,沒見劉老夫人出過門啊?
衛承賢低頭看向她:“不過是遞個消息的事,犯不著勞師動眾,我家中有個寡居的姑姑,聽得這事後,便去找了我父親自請來做西席,正好也可打發打發時日。”
他背在身後的手微微動了動,最終抬起右手朝她的頭上指了指:“有雪沫子。”
劉稻香伸手摸了摸自個兒的頭,觸及冰冰涼:“許是剛才說話時,樹上掉下來的。”
又想著人家勞心費力特意為此事而來,便道:“多謝了。”
衛承賢搖搖頭擺手示意不必謝,又道:“不過是正好今日經過府前,便求了爹爹給了這差事,護送我姑姑來此。”
好不容易,站一旁的衛承逸終於有機會插上話了:“可不,去了正廳,老夫人說你們一家子都住東院,還說九姑娘也在,便讓我們來東院尋你們,找了婆子問過後,才知,你們都在後花園玩呢,你們幾個到不愛掉金豆子,比我家那幾個妹妹好玩多了。”
原來兩人是送西席過來的。
“我爹娘今兒不曾提起,我並不知這事!”劉稻香一向對先生很敬重的。
衛承賢的眼神悄悄在她嬌俏的小臉上溜了一圈,這才溫和答道:“我姑姑也不過是臨時得了消息,怕被別人捷足先登,這才冒昧地先登門應下這事。”
劉稻香不知這位西席性子如何,隻是瞧衛承賢,衛承逸兩兄弟的做派,想來,規矩也不會太差。
很快,就有婆子來請劉稻香等人去前院。
因劉智浩與劉智瑜不過才五歲,暫時也跟著劉稻香姐妹一塊兒念書。
“你姑姑待學生嚴麼?”劉稻香可不想要個死板的女先生。
衛承逸笑道:“告訴你,我姑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過,她最利害的是算術與管家的本事,一般人我可不告訴她,看在你性子對爺的胃口,才特意告訴你的。”
劉稻香暗想,管家理事麼?到可以多多借鑒古人的一些做法,她可不想特立獨行,讓身邊的人心生懷疑她是被鬼上身了。
衛承逸嘴裏的管家理事,可不是劉稻香以前在青州那般,隻是簡單的管理一下家中的事,女西席教的還有京城貴族圈的那些彎彎繞繞,見什麼人行什麼禮,看衣辨人等等,諸如此類。
“不過,我姑姑性子還不錯,就是待下人嚴了點。”衛承逸沒等到劉稻香再問什麼,隨口提了這麼一句。
“走吧!”衛承賢笑著搖頭,邁開步子先行了。
劉稻香招呼弟弟、妹妹們以及劉芷菱一並隨行。
衛承逸見他三哥先行,不由加快了步子跟上,劉稻香等人在後頭慢悠悠地跟著。
他行了幾步追上衛承賢,不過才安靜了那麼一丟丟,又見這熊孩子扭頭對劉稻香說道:“聽嫂子說,你馬術不錯,來日我們一較高低如何?”
不如何!劉稻香一點都不想答應這熊孩子。
卻不知,她撇小嘴的動作落在旁人眼裏,又如何不是個小姑娘該有的嬌憨樣兒。
衛承逸見她不動心,又道:“我家有個大牧場,可以撒開馬蹄子策馬狂奔。”
許久不曾騎馬,劉稻香覺得骨頭都生鏽了,聽他這麼一說,一時心頭大動,從青州出發到現在,鞭炮還沒有好好的放過風,更莫要說自己也不曾發開性子撒回野。
果真是憋的慌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自我來京城後,就不曾好好騎過一回馬。”
衛承逸笑答:“嫂子有匹踏雪,小虎哥時常帶了嫂子和踏雪去我家牧場玩耍,待天放晴了,咱們幾個再去牧場耍一回,到時再烤上一隻全羊,帶上些果酒,包管叫你們姐妹幾個玩得痛快。”
“哦,我姐跟你們提起過?”劉稻香覺得他之所以知道,應該是劉秋香無意間提起過。
“聽嫂子提起過一嘴,到也沒多問,隻知你們姐妹三個在青州時,時常有去騎馬。”
衛承逸覺得這樣說話很別扭,索性倒退著走。
還笑嘻嘻地對衛承賢說:“三哥,你可得給我瞧仔細了,莫叫我給摔了。”
“摔吧,摔了,你才會長記性。”衛承賢的話有些涼涼的。
“三哥,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又跟劉稻香又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他家牧場的事。
牧場並不在京城,而是在北郊還要過去,去牧場並不能一天就能成行。
劉稻香覺得她們姐弟四人隨了大姐去,應當沒大礙的。
“那我還得問過我娘,還有我姐也不一定會讓我們去。”到底她們姐弟四個與衛承逸不熟,若劉秋香覺得不妥,必不會同意。
“我說能行就一定能行,嫂子最好說話了,大不了,讓我三哥去同你姐夫說,讓你姐夫去跟你大姐說,你瞧如何?”
劉稻香被衛承逸左一個去說,右一個去說給弄得暈了頭。
看她一臉懵了的樣子,劉芷菱與劉春香在後頭跟著吃笑。
一行人並非從鳴翠館這邊走的,而是走的劉芷菱平時走的那條路,從後花園出了園門,便進了後院東西穿堂,再從穿堂往西行至正院與東院之間的夾道,從這夾道過去便到了正院前頭的穿堂,再從穿堂往北,便到了仁禧堂正廳。
正廳大門內,依然擱著那個鑲了珍珠玉石的鬆鶴延年屏風。
繞過屏風便是正廳。
劉老夫人正坐在正位上,有一梳婦人發髻,年方三十七八的夫人,穿戴略顯素淨,銀絲暗紋青錦灰鼠皮長袍,頭簪素銀纏枝對簪,手戴白玉鐲,水頭十分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