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劉大富是吧,你好點了沒?”劉正信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正身,能忍著從京城快馬加鞭趕來青州,已是他的極限,他已經等不急待到明日太陽初升。
他迫不及待的需要證明自己就是劉三貴的親爹,必須是正兒八經的那種證據。
劉大富被驚到,如同木雞一般,隻會頻頻點頭!
“好多啦!”劉正信繼續說,看著劉大富越發頭點得厲害,這笑容堆滿老臉,又道:“太好了,你快些告訴我兒子一家子,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我的!”
劉大富聽得滿腦子蚊香圈,還是劉稻香在一旁提醒他:“爺,你先前不知一眼就瞧出這位......呃,怎麼就如此確認是這位老人?”
他聽到劉稻香的話時,終於回過神來,才想起,自己先前光顧著回憶自己的小青梅,一時忘了說為何能認出劉正信的。
想到這兒,劉大富的目光又移向了劉三貴,就那麼定定的望著他。
劉三貴忙上前兩步,說道:“爹,不管是否尋著我親爹,您都是我爹,是養育了我三十二年的爹!”
劉大富聞言,暗中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眼前的劉正信,不讓劉三貴養他,過慣了老太爺安逸日子的劉大富,舍不得這樣舒坦的好日子。
眼見劉正信並不曾出言反對,這才示意劉三貴把他扶起來,接著,就見他側身從身後把那個他最喜歡的枕頭給拿出來。
“我年紀越大,記性越差,害怕有一日忘了你娘親的交代,隻得把東西藏在這枕頭裏,一共有兩樣東西,一件,是一個寒蟬玉墜子,說是當年你爹送給你娘的,還有一件,是你娘請人畫下的一幅畫像,是你的親爹,你娘雖說想讓你一輩子窩在三十裏村,平平安安過完這一世,但她怕你爹最終會尋上門來,若有一日......她臨去前把這兩樣東西交給我,你拿去吧!”
東西並不大,不是劉稻香等人想象中的卷軸,而是一塊小絹帕,她踮起腳尖,擠進爹娘兩人中間瞄了一眼,頓時嘴角狠抽......
畫得如此抽象,就是不知劉大富是怎麼辨別出來的......
劉正信直到此時,才真正的流露出傷感,顫抖著手接過那帕子,先是從帕子裏捏起那枚寒蟬玉墜,說道:“這枚寒蟬是你娘十六歲生辰時,我送與她的,當時我帶著她正身處北地邊關,北方寒冷,鮮少產有玉石,我尋了許久,才得了這麼一小塊,為她雕了這一枚玉墜,你們過來瞧瞧,這上頭還有我與她的字,信,梨二字!”
劉稻香伸長了小脖子,悄悄瞅了一眼,果然,在寒蟬腹部,有兩個米粒大小的字。
劉大富在一旁又道:“其實,你娘的畫功並不算太好,隻有一點,你爹臉長,左眉裏藏珠,右手虎口處有一刀疤,說是當年為她擋刀而留下的。”
劉稻香聞言,暗戳戳的想,劉大富大概是不舍得就這樣把劉三貴拱手相讓吧。
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到底有父子情。
所以,他才留了這麼一手,若劉正信不堅持要來問他,隻怕,劉大富不會就此鬆手。
“梨花的畫技,還是我教的。”劉正信說這話時,十分感慨。
一邊傷感他喜愛的小女人早逝,一邊又感激她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帶把兒的。
古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劉正信的心裏十分欣慰。
劉大富一想到自家養大的娃,馬上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了,心裏十分不舒服,可到底還是能辯事非,又聽他道:“三貴,如今,你帶著婆娘、崽女馬上要認祖歸宗了,你二哥的孝,便不必再守了。”
若沒有認祖歸宗,劉三貴,是必須要為劉仁貴服一年齊衰不杖期,他的崽女得服九個月大功!
古代服孝製十分繁瑣,像劉智財兩兄弟為親生父親劉仁貴所服的孝,便是時間最長的斬衰,也是最清苦的。
而劉三貴所服的齊衰不杖期是齊衰中的一種,齊衰分為四種,齊衰:是為母服喪,齊衰杖期為時一年:夫為妻,子、出嫁歸家的女為母所服喪製,第三種齊衰不杖期是劉三貴為劉仁貴所服喪製,最後一種是為曾祖父、曾祖母及高祖父母所服喪製,稱為齊衰三月。
其中齊衰杖期與與杖期,時間都為一年,區別就是一個日日拄杖,一個不必帶杖,服飾上有所區別。
劉三貴夫婦倒沒啥,而他家的兩個小魔頭早已樂得找不著北,苦了一個半月,天天聞不到肉香,做夢都流一攤子口水了,聽到不用守孝了,是不是表示可以大口吃肉,背著老子爹吃兩口甜酒了!
張桂花看著自家兩兒子,突然福臨心至,原來,自家兒女多數好武,根子還是在旁邊這位上......
她小心地瞄了一臉高興的劉正信一眼。
所以,有什麼樣的爺,就有什麼樣的孫子咯。
劉正信與劉三貴的相認,沒有電視裏所演的那般驚天地,泣鬼神。
家中唯二的改變就是:一個,餐桌上有酒有肉了,二個可以穿金戴銀了。
池邊柳陰蟬鳴輕,夏荷灼熱葉卷簾。
碧荷池邊,柳陰樹下!
蘇子燁修長的身影立於池邊,一身金絲暗紋邊雪蠶絲長衫,腰束祥雲白玉寬腰帶,墨綠宮絛上係著一塊水頭極好的如意玉佩,烏發有同色玉簪輕挽,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縷灑脫。
一慣愛“長得帥能當飯吃”的劉稻香,一時被迷了眼......
他猛的一回頭,孤傲而銳利的墨眸緩緩的如冰雪融化,一點一點的化為一絲絲,一縷縷龐溺。
“數月不見,你輕減不少!”
他的聲音在這炎熱的夏日裏,如同冰冰涼的泉水,沁人心脾,叫人打心底裏十分舒服。
夏風調皮地扯起劉稻香的垂發,又輕柔地在她臉上蹭來蹭去,黑如墨的青絲,撒嬌的樣子撩動了他的心。
胸房處:砰、砰、砰......
行動快過思維!
他伸出白皙、有力的手指,輕輕地為她把這束青絲歸於耳後,小巧,細滑如玉的耳朵勾得他手指癢癢,不受控製地伸出兩隻,柔柔地捏玩著。
劉稻香的臉頓時燒得通紅,小手一揚,啪的一下拍在他的手背上,頓時,留下一片紅印。
蘇子燁戀戀不舍,但又很快速的收回手指,訕訕地輕咳兩聲,冠冕堂皇地說道:“我剛才看到你耳上有一隻蚊子,怕它咬你,又擔心一巴掌拍下去會傷了你的耳,所以......”
劉稻香狐疑地轉動著大杏眼,打量著眼前的蘇子燁。
蘇子燁睨了她一眼,一臉淡定地問:“怎地,你不信?”
“哦,不是!”劉稻香暗思,莫非自己是想錯,難道真是有蚊子,而不是這廝找由頭借口吃自己豆腐。
“這池邊蚊子多。”蘇子燁指了指眼前的荷花池。
劉稻香側頭一想,夏日本就多蚊子,更何況還是如此潮濕的陰涼處,有蚊子也屬正常,看來,自己是誤會他了。
可惜啊,這種“嫩豆腐”不好吃,隻能遠觀罷了。
蘇子燁見她相信了,背在身後,剛才摸了劉稻香耳朵的大拇指與食指,此時已並在一起撚了又撚,那細膩、嫩滑的手感,實在叫他回味無窮。
看著越發出落得水靈靈的小丫頭,他心裏頭火熱一片,琢磨著,有些事,是不是可以提前布局了。
劉稻香被他炙熱的目光驚到,再次狐疑地看向他。
隻是這廝慣會裝,此時一臉淡然地背手看向荷花池,好像遇到了什麼需要深思的事。
鬼才知道,他肚子裏又在冒啥壞水了!
“你來青州是出公差嗎?怎麼會跟那......我爺爺一起來。”
蘇子燁淡然答道:“順路!”
“真的?”劉稻香與蘇子燁認識許久,自然都十分了解對方。
在劉稻香的眼裏,蘇子燁是個大方的主沒錯,但那也僅僅是他認可的人,一旦涉及到利益,這廝對外人下起手來,要多狠就有多狠。
蘇子燁再次側頭看向她,眼裏的溺愛都快關不住。
“我倆很像!”
的確很像,兩人都是這種人,恩怨分明,而且十分護短。
劉稻香歪頭想了想,並沒否認。
蘇子燁的目光戀戀不舍地從她俏臉上移開,又道:“你猜,劉齊氏的結局會怎樣?”
“會死嗎?”劉稻香反問。
蘇子燁的視線挪到了劉稻香身後的院子上,又低頭看向她:“肯定會!”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弄死了劉正信最寵愛的小妾啊,不死怎麼能顯得他愛鳳梨花勝過一切。
更何況,劉正信已從正三品大元帥升為都指揮使了。
弄死劉齊氏,如同摁死一隻螞蟻。
“你爺爺,現在是我的頂頭上司了。”
劉稻香聞言,莞爾一笑,問:“你高升了?”
蘇子燁的墨眸滑過一道光芒:“嗯,原本來青州是為了訓練新兵,有功,自然要行賞,再加上在京城時立了一些功,七七八八湊起來,正好夠升上兩級,兵部已發調令,我已升為燕州正三品都指揮僉事。”
而他的那個百般算計的兄長,除了頂著個世子的名頭之外,也不過是才混了個從五品的戶部員外郎罷了。
劉稻香笑靨如花:“還真高升了,沒想到你是正三品的大官了呢!”
她真心為蘇子燁感到高興,她早知他是側妃之子,想必,要有出息,隻怕比普通人更難。
蘇子燁的內心無比糾結,他好想摸摸她垂於腦後,細軟如絲的青絲,就是不知這小丫頭會不會又亮出自己的小爪子。
心裏那般想,嘴裏卻答道:“你也不錯,正二品都指揮使的嫡親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