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那我們快些動起來,之初,之初,你同昔孟去拿東西速去速回!”
劉稻香看著大姐與三妹,莞爾一笑,也跟著吩咐自己的丫頭來。
待三人洗漱後,如同火焙魚一樣,一字排開,三個黑烏烏的小腦袋擠一塊。
“二妹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這鍾蓮兒很不尋常?”
開口詢問的是劉秋香。
劉稻香伸手撓了撓頭,她得撚撚,這事兒從哪兒說起。
“鍾蓮兒,嗯,不對,她本名叫胡馨蓮,爹叫鍾行,是蜀州人氏,而她娘胡三娘,是太原人氏,而且是太原最大商行胡家的女兒,鍾行是自願當的上門女婿。”
“胡家?”劉秋香忙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隻聽她道:“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不知在哪兒聽過。”
劉稻香聞言歡快地笑起來,答道:“可不,當初胡家弄了個管事,冒充是我們小舅舅打發來取辣椒蘿卜的管事。”
劉秋香馬上記起是哪個了,咬牙切齒地說道:“原來是黃府二夫人的娘家人,這手可伸得真長,早該剁了,難不成,她們想把天下的錢都賺盡?想得到挺美。”
“二姐,那個胡家真壞,放心,妹子我已想了個好主意,到時培養一大波會拳腳功夫的丫頭,我全送給二姐,讓你帶著直接打上門去。” 劉春香骨子裏就是個十分狂野的人。
劉稻香好笑地伸手戳了戳劉春香的小腦門,笑道:“哎喲,咱家三妹妹越發懂事了呢,還知道疼二姐了,哎,咋辦呢,二姐覺得好窩心,來,跟二姐打個嘣。”
打個嘣是劉稻香家鄉的方言,意思是親一個。
“二姐!”劉春香頓時小臉一垮:“我已經長大了,等過了年,我就要吃八歲的飯了。”
劉春香所說的八歲,不過是虛歲,實際上,她明年也不過才七歲,她之所以這般說,隻不過是為了強調自己真的長大了。
“好,好,好,我們三妹妹長大了,不過,三妹妹,咱們能用腦子就盡量不要動手,你瞧瞧,這鍾蓮兒,哦,是胡馨蓮,從她得了黃二夫人的吩咐起,就算計著如何能進入咱們家,而胡家所圖不過是我家那能生錢的方子。”
“二姐,你的意思是那胡家敢把手伸到咱家,不用自己動手,就能把她們的爪子給剪掉?”劉春香皺著秀眉歪著小腦袋想著這些。
“沒錯,三妹妹,你往後行事得多動腦子,像二妹妹這麼行事才好,胡家算計咱家,難道就不許咱們反咬一口?要我說,胡馨蓮這是咎由自取。”劉秋香一點都不同情鍾蓮兒的結局,其實,做人家的平妻,還算不錯了。
“我們這樣子做,胡家不會有後手嗎?”劉春香小小年紀表示很憂傷了!
有兩個嬌嬌弱弱隻會用腦子的姐姐,真心累啊!
握爪,她得努力練好武功,再培養一大波會拳腳功夫的丫頭,送給姐姐們當陪嫁,然後,她才能高枕無憂。
沒錯,劉春香依然認為,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哪需那般費心算計。
不知她腦子裏已九曲十八彎腦補過度,劉稻香聽到她的話後,笑道:“我們不動這胡馨蓮,難道她們就不會有後手?我敢肯定,胡家,現在已經收到了消息。”
“那胡家會管胡馨蓮嗎?”劉春香對此,十分好奇。
劉稻香笑得十分犯賤,答道:“一定會。”
而且,她會叫黃二夫人咽不下,又吐不出。
果然如劉稻香所料!
府城,黃府!
“混賬,該死的,劉齊氏就是白長了個豬腦子,老娘費盡心思才算計到這步,好不容易,才讓蓮兒進了張府的門,好好的一盤棋,全被她這豬腦子給毀了。”
黃二夫人在自己家氣得跳腳,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布下的棋會如此廢了。
錢媽媽剛進門,一個精致的花瓶正好朝她飛來,砸得她連連後退數步,花瓶落在她腳尖處摔了個粉碎。
“夫人,還請息怒!”
“叫我怎麼不氣?辦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豬腦殼!”黃二夫人氣得罵起髒話來。
錢媽媽眼珠子轉了轉,揮了揮手,示意縮在角落裏不敢吱聲的丫頭們全都出去。
黃二夫人見她如此動作,早已不再開口破罵,且已拿手撚了撚落下來的頭發,輕輕的挽在耳後。
“夫人!”錢媽媽一臉討好地喊。
“說吧!”
錢媽媽見她不再發怒了,這才道:“好夫人,莫要為了這些人氣壞了自個兒,你往後的路還長著呢,還有享不盡的福,再說了,劉齊氏這人兒是有點小聰明,但卻不夠精明,正好可以任由夫人拿捏住。”
黃二夫人微微眯起眼,忽然笑起來,說道:“我說大嫂當年為何如此大方,敢情她早已看出劉齊氏的這一點,不過是圖個心善的美名,哄了大哥的感激罷了。”
“可不,夫人,劉齊氏這人貪財,卻又極愛自己的幾個兒子,當然,是說親生的那幾個。”錢媽媽見她聽進了耳,又接著道:“再說了,這種人,用得好,夫人一樣能得利。”
黃二夫人心中的怒氣散去不少,搖了搖頭對錢媽媽說道:“還是你嘴甜,會哄人,當年的四大陪嫁丫頭,如今死的死,走的走,隻剩下最忠心的你留在我身邊,這些年多虧了你,才省了我不少事,對了,聽說你家媳婦要生了?”
“是呢,還差個把月就要生了。”提起她即將到來的孫子,錢媽媽是真的很高興。
黃二夫人聞言笑道:“來人!”
她朝門外喊,不時,有兩個穿柳色長衫的小丫頭進來了。
“夫人,您喚奴婢們?”說話的名喚珍珠的丫頭。
“嗯,珍珠,錢家的媳婦快生了,你去我庫房裏翻翻,我記得去年我娘家給我送來的幾匹絲料中,有兩匹是適合給小娃娃做貼身衣裳的,尋了後直接送去錢媽媽家,紅翡,你跟珍珠一起去吧。”
“夫人,謝夫人大恩!”錢媽媽聞言大喜,這可是天大的麵子,主子鮮少讓得力的丫頭們送賞物到後罩房那邊。
“好啦,錢家的,咱們主仆一場都多少年了,這點東西哪值如此,等你家媳婦生了,我還有禮要送呢。”黃二夫人待錢媽媽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錢媽媽心中激動不已,暗思,自己一定要幫主子達成心願,遂又問:“夫人,侄姑娘那邊......”
她嘴裏的侄姑娘就是胡馨蓮。
提起這事兒,黃二夫人不免又是一陣頭疼,錢媽媽見她不舒服的樣子,忙繞到她身後,伸手輕輕地給她揉著腦門子,又道:“夫人,可是為難?”
“能不為難麼?咱胡家的姑娘老值錢了呢!”黃二夫人說這話時一臉諷刺。
錢媽媽聞言,默不作聲。
黃二夫人過了半晌後,又道:“若就這麼算了,娘家那邊肯定還會鬧,即便有我爹壓著,那也不行,誰叫蓮兒生得極美,唉,要不是當今聖上年歲已高,宮中已數年不曾選彩女,而皇子們又早已大婚,別說是尋個縫兒,在如今這般節骨眼上,連根針都擠不進。”
錢媽媽想著,那些人之所以鬧,大概是因為胡馨蓮從小就在族內長大,而族人們又多偏愛、照顧孤寡及幼小的孩童。
“夫人,不若索性做得光明些,左右那邊必已知侄姑娘的身世,不如借著夫人娘家嫂嫂侄女的幌子,平了族內的怒火,再拿些銀子給侄姑娘,說到底,劉齊氏的麼兒子才學不錯。”
“隻能如此了,另外,回頭從我私帳上走一千兩銀子拿去給蓮兒,你親自去一趟,幫她置些嫁妝,再有,挑些好點的料子給她送去,到底沒有沒落我胡家的名聲,平妻這位置也還行,有咱胡家在後頭撐腰,說不得將來也能借份力。”
不得不說黃二夫人是商家女出身,這麼一算計下來,她有八成把握說服族老們,再添上些銀子,想必這事兒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夫人,如此真心待她,不如給她置些田地吧,也算有些傍身的產業。”錢媽媽小心地打量她的臉色,提出如此建議。
黃二夫人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我原是想讓她搭上張裕德或劉三貴,這兩人無論哪一個都行,張裕德的婆娘不過是外來戶,又是個單薄的,死了也就死了,有了新人哪會記得舊人,而那劉三貴更不用說,我爹早就來信說了,劉三貴與京城平王之子有交結,況且,他本身是個很會念書的,若不出意外,他這一次應該能中舉。”
“啊?這麼厲害?”錢媽媽很驚訝,青州的秀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這舉人,整個青州都隻取五十名!
黃二夫人冷哼道:“那劉三貴可不是劉旺貴,劉三貴是真的很會念書,他的先生是一個叫郭修凡的,與他年歲相仿,如今已起程去了京城,準備參加來年的春闈,若是中了,有郭修凡的提攜,又有平王府的人在暗中扶持,劉三貴能不平步青雲嗎?”
不得不佩服這種大家族出來的人,看一步算十步之遠。
錢媽媽又問:“那劉旺貴......”
隻聽黃二夫人壓低了嗓門說道:“他是差了不少,可如今木已成舟,總不能真叫蓮兒青燈伴古佛一輩子吧,好歹喚我一聲姑姑,不過,他還算有些腦子,搭上了大哥這條線,將來的前程雖差了點,但對我胡家,還是有些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