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稻香自然不會說,沒有愛情滋潤的女子會很容易凋謝,哦不,應該是婚姻不美好太鬧心,就會把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所以,看在智財哥今兒告密的份上,咱們要幫幫人家對不對?”
黃小虎狐疑地打量她,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稻香妹子也會有不記仇的這天?
怎麼可能?
劉稻香的小獠牙都是背著人亮出來的。
黃小虎在第二日便起程回京去了,他還在念書,當初請的假快到日子了,不能給教導他的師父留下壞印象。
不過,他是留下了後手的。
大約又過了半個月的光景,張桂花一日神色怪異地從外頭進來。
“娘,你不是說去買點肉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劉稻香指揮著春嬌掐青菜。
張桂花低頭看看自己空著的雙手,伸手一拍腦門,答道:“年紀大了,忘性大。”
這話兒陳氏不愛聽,她拿著擀麵杖從灶屋裏走出來:“你說啥呢,還不快些買肉回來,今天中午做鹹菜肉包子吃。”
劉稻香家請了不少泥水工,隔三差五的要弄些油厚的菜給大夥兒吃,據說,這樣才更有力氣幹活,又道,豬油很滋補。
大夥兒沒肉吃也沒關係,隻要菜裏的油厚實,他們照樣很高興。
劉稻香笑道:“外婆婆,多泡點鹹菜,留點晚上煮魚湯。”沒有酸菜,隻能拿鹹菜來煮了。
“知道了,對了,閨女,你剛才晃什麼神呢,出什麼事了?”陳氏並沒有放過張桂花。
張桂花答道:“我剛才本去村口買肉,聽得大家都在說小叔子被人套麻袋揍了。”
劉稻香聞言樂了,果然,後手起作用了啊。
她當時還想立馬算帳來著,是黃小虎說,秋後的蚱蜢,蹦達不了多久,隔得太近報仇,容易被人發現。
這不,現實報來了唄,劉旺貴昨兒晚上和同窗吃酒後回住處,被人從後麵套了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頓。
陳氏咂咂嘴,又道:“哎,真可憐,他有沒有看清是誰?”
劉稻香側目,外婆婆,你要不要這麼明顯的幸災樂禍?
被人從後麵套了麻袋,自然沒看清是誰。
張桂花歎道:“村裏都說,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陳氏道:“呸,活該,要我說,指不定他又被他娘老子給托累了。”
原來,自從劉三貴不是劉齊氏親生一事被爆出來後,這十裏八鄉但凡有點臉皮的,都不願再跟劉齊氏有來往,就連她接到的那份教人女紅的事兒,也被那家鄉紳夫人給擼了。
“哎,娘,你看這天氣是不是又不會下雨?”張桂花擔憂地抬頭看天。
陳氏歎道:“上半年老天爺把水放足了,隻怕今秋少雨水,好在你們的田受影響不大。”
劉稻香在一旁插嘴道:“外婆婆,我今兒早上出門,看到門前河水又落下好尺許了。”
“好在離夏收還有個把月,希望老天賞個臉,給點水喝。”陳氏對這事也無法,隻得連連歎息。
七月流火,豔陽如爐。
門前垂柳無精打采,知了叫得人心浮氣躁。
午後,劉稻香蔫蔫地倚在涼竹床邊,薄紗撲蝶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
如今日頭太烈,午時泥水匠們都停了工,個個找了塊樹蔭躲毒日頭。
在劉稻香的提議下,劉三貴先令人把新院子的南倒坐建好了。
這會子,村裏的小姑娘們都坐在寬敞、亮堂的倒座裏支起了小繡架,靜靜地繡著東西。
“姑娘,姑娘?”青梅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她無法理解自家姑娘,為何喜歡躺在涼竹床上看這些人繡花,她又不喜捏針拿線。
劉稻香自不會告訴她,看著這些嬌豔欲滴的花兒們,自然賞心悅目。
聽到青梅的聲音,劉稻香越發覺得眼皮子重了,先前吃過午飯後,本打算午睡的她,卻發現自己腦子忒麼太清醒。
於是令青梅、春嬌擺來了涼竹床,聽這些小姑娘說八卦。
“哈哈,青梅,你甭喊了,我瞅著稻香越發犯困了。”村裏的一小姑娘笑眯眯地說著。
李翠花正坐在劉稻香旁邊繡著東西,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八卦,這時笑道:“青梅,還是叫人給稻香打些清水來吧,不然,她怕是還會繼續迷糊著。”
劉稻香聽了半晌八卦卦,本有些瞌睡了,誰知青梅偏在這時來找她有事。
“咋了?”
青梅答道:“姑娘,出事了。”
劉稻香的瞌睡蟲瞬間被驚走:“怎地了?”
她急切地睜開眼,認真地望向青梅。
青梅急忙道:“姑娘,薛大叔被人打傷了。”
“什麼?薛大叔受傷了?”正在檢查繡活的劉秋香急地問,扔下手中的東西朝青梅行來。
劉稻香坐直了身子,拉了剛過來的劉秋香坐下,說道:“姐姐莫要擔憂,且聽青梅先把話說完。”
她又抬頭問道:“薛大叔傷得重不重?到底怎麼回事?他並不曾管這邊的田地,按理說,這會兒那邊的紅薯地並不用費心。”
“薛大叔被人打破了頭,好在大夫救得及時,隻是吃了點苦頭,怕是要養上一段時日,姑娘可能不知,紅薯地也是要澆水的。”青梅見自家姑娘一臉懵逼的樣子,又解釋道:“姑娘,這老天打盹了兩個多月,不見一滴雨,這紅薯苗再不喜水,可也不能真把紅薯苗幹死了。”
劉稻香回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薛大叔同人搶水了?不對啊,他不是跟我爹去鎮上了嗎?”
一旁的劉秋香說道:“這事兒我知,今兒早上爹出門前,有提過,說是要在郭先生家吃午飯,估計是為了智財哥的事。”
劉智財的確會念書,隻是郭修凡收學生很嚴格,他不大看得上劉智財,主要是劉智財心性方麵有些欠缺,認為他出身九流,難免有些喜歡動小心思。
劉稻香略微沉思了一下,這答道:“看來薛大叔是瞅了空子,帶人去紅薯地了,對了,其他人有沒有事,還有,叫受傷的人隻管吃藥,這醫藥錢歸我家出了,春嬌,你帶了錢去鎮上醫館跑一趟。”
事情即已發生,她得先把這些受傷的員工給安頓好了,這才回頭問青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今兒薛大河瞅著劉三貴進了私塾,又得知他今兒中午不回家吃午飯,尋思著運河裏的水越來越少,轉頭便喚了早先約好的短工們,一起去河裏頭挑水,挑來的水被到在最南邊的一個小水坑裏,方便下晌太陽落山時及時開溝給紅薯地灌水。
這本是一直做慣了的,今兒他帶著人才來到河邊,卻發現,河已見底,不過是有幾條細水流過,根本就無法用木桶汲水。
薛大河嚴肅地望向“幹枯”的河床,他感覺事態相當嚴重了。
“我昨兒才抽空來瞅過一眼,今兒應該能汲到水的。”
一人想起一事,說道:“薛大哥,怕是上遊人把河堵死了。”
“對哦,現在是‘雙搶’時節,有收穀子早的,這會兒是要翻田進水了,想必是有人打著先下手為強的主意。”
“那也不能把水給堵了啊,這缺不缺德啊!”
“唉,人都快渴死了,還插什麼晚稻,我聽說,好多地方的秧苗都給曬死了。”
“必是挨著運河邊的人幹的。”
薛大河眼裏閃過一絲惱意,這十裏八鄉誰敢不給他家主子一個薄麵?
“走,我們去上遊看看。”
薛大河帶著人去上遊五六裏遠的地方,果然發現運河被人築壩把水堵住了。
“這誰啊,太缺德了,雖然大船不能走了,但這水也不是他家的吧。”
“大河,依我看,還是扒開一個缺,就著這淺溝流過去,咱們隻管自己的那兩百畝紅薯地吧,好在那地兒要的水不多。”
薛大河頂著曬死人的大太陽,心裏十分不耐煩,同時也很火大,暗惱這設壩堵水的人太過分。
“你們先尋個蔭涼處躲躲,我去找找這田的主人。”
薛大河不想鬧事,他到不是怕事,主要是帶來的人隻是出錢請的短工,真鬧起來,這些人未必會幫忙。
許是站在壩邊的人多了點,很快便有人帶著一夥人朝這邊急趕過來。
為頭的著一身短大黑綢衣褲,隻是衣衫有些不整,想來是急匆匆趕來的。
他手裏捏著兩顆銀蛋子,在手心不停的滾來滾去。
來人鼻孔朝天,吊著眼角看人,伸出左手一攔:“慢著,你誰啊?”
“這位兄弟好,我是下遊那塊紅薯地的管事,本人姓薛,大家夥都叫我大河。”薛大河感覺這人像個混混,估計也不會賣自家主子一個薄麵,因此,行事越發謹慎。
來人吸了吸鼻子,抖著腿十分欠揍地答道:“沒聽說過。”
想了想,又道:“敝人姓趙,人稱趙一腿!”
這都啥名啊!
薛大河本著和氣生財態度,很客氣地問道:“這位兄弟,跟你們打聽個事兒,可知那壩是誰築的?”
趙一腿脖子扭了扭,態度隨意地問道:“怎地,你有意思?”
薛大河不欲給主子惹事,便道:“哦,不是,這個現在大家都忙著雙搶可以理解,隻是我家紅薯地已經幹了許久了,想跟這田的主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放半天的水,咱就隻澆這一次,下次,可以等半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