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處處皆套路

“爹爹,你不說,我還沒想到,理應如此才好,蘇小公子對爹娘可是有大恩,若非他帶來的那位趙大夫醫術了得,爹跟娘還不知......妹妹還小,我們又怎麼能離得了爹娘。”

劉稻香的話叫劉三貴的心裏下起了酸雨,一想到他夫妻倆出了事,自家三個閨女可不就跟無根的浮萍一般,飄到哪兒是哪兒!

明明是陽春三月,為何陽光如此刺眼!

劉三貴仰起頭看向藍藍的天,他的眼裏有一種鹹鹹的東西,大家都說那叫:淚水!

又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卻不知,隻是未到傷心處!

劉三貴真誠的心,因為劉齊氏的作,已經傷痕累累,他伸出右手輕輕撫了撫胸口,柔柔的風裏傳來春的歎息!

是感歎命運不公,還是怨恨他娘親的狠毒?

劉三貴覺得都怪自己,要是他早些想明白、看清楚一些人的性子,是不是他的閨女們不會少年老成?

一想到此,他的心疼得越發利害。

她的閨女們本該活潑好動的,他家院子裏,本該處處都有閨女們咯咯直笑的聲音......

“爹爹!”敏感的劉稻香感覺劉三貴的情緒有些不對,伸手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爹爹沒事,隻不過是在外頭奔波累了,有些許頭暈,你快些去給爹爹倒碗涼茶來,好不好?”劉三貴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待閨女的態度越發柔和。

劉稻香歪著頭仔細打量他,確定她爹爹不是在哄自己,這才撒丫子跑進了灶屋去倒水。

“爹,快到這邊坐。”本在摘洋槐花的劉秋香,聽到他說頭暈,此時早已搬了椅子放在堂屋外的台階上。

劉三貴深吸一口氣,鼻尖滑過一絲絲淡香,隻覺得胸口的濁氣一散,鬆快了不少。

是了,他已經分家了,往後的日子會慢慢的好起來,他會讓自己的閨女們想笑就笑,想吃就吃,想買啥就買啥。

這需要很多的銀子!

劉三貴暗中握緊了手,他會很努力的,會努力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張桂花從屋後的菜地裏回來,看到爺仨個正蹲在那裏摘槐花,大木盆裏的洋槐花已所剩無幾。

“你幾時回來的?”

“未時中回的!”劉三貴說的未時中,相當於現代的下午兩點左右。

“可吃了飯?”

“吃過了呢,你去後頭刨菜地了?不是說了等我回來再弄麼?快些來這邊坐下歇會。”

劉三貴招呼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劉稻香迫不及待地問道:“爹,事情成了?”

劉三貴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當你會忍著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他又轉頭對張桂花說:“事情辦妥了,還多虧了咱二閨女提醒,我一去,那位總管一口咬定要65兩,後來我就說不湊手,銀帶得不夠,再加上張掮客在一邊勸說,那人就問我帶了多少銀子,我便耍了個心眼,隻說帶了五十兩。”

“啊,你咋隻說帶了五十兩,那他要是不同意咋辦?”張桂花一聽就急了。

一旁的劉秋香笑道:“娘,你莫急,爹不是說事成了麼?”

原來,劉三貴在去縣城的路上,就與張掮客聊了許久,先是說了他看中了那塊地,無論張掮客想什麼辦法,都要幫他把那塊地拿下,張掮客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一聽這話,哪裏不知劉三貴手頭的銀兩怕是有些不夠,但也應該相差不遠。

他有心想做成這筆生意,劉三貴見他沉默不語,便說除了應付給張掮客的費用之外,再單獨封他一個一兩的紅包。

張掮客一想,能得雙份的錢,哪有不好的,當場便拍著胸膛答應了,他會盡力幫劉三貴勸那會總管。

到底是常年在外跑生意的,對於總管之類人物的性子,他摸得很透,便暗示劉三貴可以封個幾兩的紅包意思一下。

果不其然,當那位總管聽劉三貴說,隻帶了五十兩銀子時,臉頓時黑成了墨,張掮客怕事兒給黃了,忙暗示了劉三貴趕緊把準備好的紅包給拿了出來。

那位管事一瞧,是個五兩的紅包,心下又是一樂,便告訴劉三貴那些個地不算太好,也就隻值個五十兩。

張桂花一聽,又不懂了,問道:“你不是說那田地不錯麼,不然你也不會跟著去縣裏把那塊田地買下來,咋這總管又說那地不行了呢?”

“你知道個啥,那總管上下嘴皮子一碰,隨便說著聽的,他不過是想著這麼回他家主子的話,誰管他家主子的田是好是壞,反正他是得了實處。”

水至清則無魚!

劉三貴在這個問題上是無法跟張桂花解釋清楚的。

劉稻香在一邊暗戳戳地想,穿越路漫漫,套路得人心!

人生自有真情在,人生自古套路深!

真像了的劉稻香,越發生出一顆向上的心,銀子,她要甩開胳膊掙銀子。

張桂花一聽,又道:“這總管真不是個好東西。”

此時的張桂花,還沒想著自家會有發達的一天,當家裏終於麵臨要有個總管時,她那糾結的表情,笑噴了一家人。

劉稻香在一旁嘻笑道:“管那總管是好是壞,左右咱家得了實惠。”

米有長短之別,人有好壞之分!

做人呢,還是要多多向前看。

“是啊,桂花,除去開銷,那十畝良田五畝荒地,本該是六十五兩銀子的,五十兩買地,給了那總管五兩,張掮客那裏二兩,還有契稅一兩,一共才五十八兩,咱可是替娘省了七兩銀子呢。”

七兩銀子對富人家而言,對劉家來說,可以用在刀刃上了。

劉稻香也跟著在一旁勸說:“娘,爹可是給外婆婆省下了快七年的房租錢呢!照我說,給那總管五兩,還真值!”

她掰開來說,張桂花聽得明白了,覺得確實劃算。

“算了,左右是旁人家的管家,說不定主家早就知道他手腳不幹淨呢。”

劉稻香笑嘻嘻地說道:“叫人跑這麼遠,怎麼著也得給點跑腿費吧!”

就跟後世做銷售的一樣,經常出差,公司不也得補貼差旅費?

說不定人家主家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隻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後日,我得抽個空,把這消息給我娘送去。”

劉三貴想了想,說道:“行,你後日先去給咱娘送個信,順便帶點槐花水餃給咱娘吃。”

張桂花怕餃子煮好了會粘到一起:“我看還是把餡和麵粉分開裝著,讓我娘自己包了吃,這樣不會糊到一起。”

“你說咋辦就咋辦,那田契和租房契書,我放在咱床頭的枕頭底下,你等下去收起來,等娘收拾好了東西,咱們幫她搬了家,再把這些給她。”

張桂花有些擔心,這種事是紙包不住火,遲早會叫人知道:“先幫我娘收著,給了她我不放心,主要她是一個人住著。”

“娘,咱們不說,誰會知道,先前還有人問你,說爹去哪兒了,你不是說咱爹又肚子疼了麼,這回是去縣城找大夫瞧去了。”

借口都是現成的,劉三貴食物中毒過,有一再有二,別人也不會多想。

“咱二閨女說得對,咱不聲張,你娘又沒來過咱們村,這三十裏村的誰認識,五十裏村的即便去趕集碰上了,她又不是住的那二進院,不過是很一般的小院,隻說是裕德托人租了讓她住的,也是讓我們好就近照顧咱娘。”

劉三貴早就想好了,反正沒人知道陳氏得了五十兩銀子的事,而張桂花的銀子,他早已悄悄跟裏正通過氣了。

若真有人說起,其實,就是指老宅那些人,要真的走漏了風聲,就推說張桂花的嫁妝全拿來買地和買雞苗豬崽了,連打家具的錢,都是先欠著的。

幾人在屋前台階上一邊扯洋槐花,一邊合計著怎麼不招人眼。

小心駛得萬年船。

劉稻香對於自家便宜爹的想法,再次默默給了讚。

“桂花,我帶了閨女們再去打點洋槐花。”

待花摘完了,劉三貴這才拍拍手站起來。

張桂花不解地看著另外堆了一大木盆的洋槐花,咋還要打呢?

“你娘那裏要送一份,蘇小公子那裏要送一份,還有咱爹娘那裏......”

劉三貴從內心上來講,是拒絕給劉齊氏送吃的。

但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人,他家若吃點好的,不給自家親爹娘送點去,隻怕村裏的人都會漸漸疏遠他。

張桂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送你送去便是,我跟閨女們是不會去的。”

“我去!你莫要生氣,大夥兒都瞧見了,再說,你明兒中午還要給大夥做洋槐花餃子呢!”

劉三貴的意思很明白,即便他不想如此,也不得不要如此行事。

“算了,娘,就便宜老宅的人一次。”劉稻香同樣不待見老宅的人。

張桂花覺得心裏很舒坦,沒有白疼自家閨女,她隻要說不想,她的閨女們立馬站到她這邊來了。

“好,好,好, 你說啥,娘都依你。”

劉三貴伸手摸了摸鼻子,結果大家都不理他,覺得沒趣的他,隻好去屋裏背了個大簍子又拎了個籃子走出來。

“閨女們,跟爹走!”

劉稻香聞言額際滑過一排黑線,這感覺咋像山大王:兄弟們,跟我走,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