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走了,我問他要去哪兒,他眉梢一揚寵溺的摸摸我的頭發:
“還有很多事情要善後處理,讓老傅先送你回家,等我處理完事情就來接你和蜜蜜,你乖乖聽話,別胡思亂想,無論是天災還是人禍,災後重建的工作都是繁瑣而又沉重的,養精蓄銳才能更好的迎接以後的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背影看起來十分的清瘦,記憶中的唐天翊,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肌肉男孩,好像是這兩年來越發的消瘦了,怪不得我爸總是很心疼他。
“你這表情,是心疼了?還是覺得很失落?”
至少不是像他現在臉上掛著的表情那樣,幸災樂禍。
我白了他一眼,稍稍側過身子來:
“你應該知道了吧,林佳差點用炸彈炸死你的爸媽和我的孩子,警察說了,林佳的U盤裏留著的,是她這些年被周虹和前夫所淩辱和折磨的視頻,你自己去警察那兒取回來吧,對我而言,林佳害了我的朋友,又差點害了我的孩子,不管她有多少苦衷,都不能成為她傷害別人的理由,所以我不會因為她的及時收手而感激她的,相反,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法律能夠判她死刑,像她這樣的人活在世上,遲早是個隱患。”
傅奕寒很淡定的聽完後,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說起問題,我還有話要問他呢。
“林佳讓我轉告你八個字,如有來生,我還愛你,傅奕寒,如果真有來生的話,別再辜負她了,從一開始相愛的時候,你就應該好好保護她,如果你當初做得足夠好,她又怎會受這麼多的苦難?至於你的那一聲佳佳,懸崖勒馬,魔力十足。”
傅奕寒毫不掩飾的解釋:
“說了你可能也不會相信,在我和老唐衝進大樓裏等電梯的那一刻,我的腦海裏瞬間躥出了林佳的第一個電話號碼,當時的諾基亞電話還是我送給她的,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打通了,喚了一聲佳佳,對方無應答,剛好電梯到了,我和老唐就上了樓。”
為了證明這件事情是真的存在,傅奕寒還打開電話給我看了,確實有個七秒鍾的通話,隻是現在再打這個電話,顯示的是已關機。
隻能說是天意吧,我是真的相信傅奕寒所說的話。
我也曾幻想過,如果最後的結局,是傅奕寒出獄後和林佳相愛,今後餘生,是不是就能功德圓滿了?
一段長達十幾年的深情熱愛,是不會被兩三年的感情所打敗的,以前我會自責,覺得如果不是我的出現,傅奕寒也許就能等到林佳歸來,成就一段愛情佳話。
但後來我又仔細想了想,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也許會更好,也許更糟糕,無論如何,直麵過去,不懼未來,才能勇者無敵。
我是真的有些累了,就讓他們去善後吧,我現在隻想回到孩子身邊,哪怕沒有力氣去抱她,沒有心情去哄她,隻要能夠看著她笑一笑,聽到她的聲音,也是好的。
隻是這一覺,我睡的十分漫長。
起初睡的有些恍惚,好像聽到了朱燦在哭,又好像聽到雷子在哭,我想著也是正常的,唐天翊肯定是去了殯儀館忙豆芽的事情了,那封塞在朱燦電腦下麵的信,等我們去取的時候,早就沒了蹤影,聽秘書說,朱燦有潔癖,幾乎每天都要清理桌子,隻是她經常是公司裏來得最早的那個,所以幾乎等員工們上班的時候,她已經把該忙的事情都忙好了。
朱燦肯定是看到了那封書信,現在豆芽走了,她心裏肯定很難過。
後來我睡的很沉,做了個夢,夢見林佳讓我做選擇,傅奕寒和唐天翊之間,我隻能選擇一個人活著,如果我們三個人隻能有一個人活著,我相信他們倆肯定會讓我活著,但選擇權在我手上,沒有任何的限製,隻是單純的要做出一個選擇。
我做不出選擇來,急的滿頭大汗。
醒來的時候,唐天翊拿著毛巾溫柔的擦著我額頭的汗,外麵已是一片漆黑,我沙啞著嗓子問:
“幾點了?”
唐天翊看了看手表:
“淩晨四點,你餓不餓?周姨說你一回來就躺下了,要是餓了的話,我去給你端碗小米粥來。”
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在夢裏我沒做出選擇來,現在清醒了,我的心口仿佛還能感受到夢裏的那種疼痛,唐天翊緊握著我的手:
“別怕,警察已經找到了林佳的蹤跡,她逃不了多久了。”
我不想聽到林佳那兩個字,艱難的坐起身來後,我想去洗個澡,唐天翊伸手來攙扶我:
“還是吃點東西吧,吃完洗個澡再睡一會兒。”
唐天翊要走,我伸手抓住他:
“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會把活下去的機會給傅奕寒。”
唐天翊突然露出了笑臉:
“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很知足。”
這也是一瞬間的決定,我現在最怕看到唐天翊轉身,總覺得他瘦弱的肩膀要承擔太多無法承受的東西,觸及到我眼裏的淚花後,唐天翊輕柔的哄著我:
“你要知道,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在乎的始終不是答案,而是你,會讓你感到為難的事情,我都不願意去做,能讓你覺得解脫的,我都願意成全。”
除了緊緊的抱住他,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
後半夜,我在唐天翊的陪伴下又睡了一覺,依然是昏昏沉沉的,感覺很多紛繁雜亂的夢境都堆在了一起,我還夢到安可站在小羽站過的天台上,整個身子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落下去。
我著急的想伸手去抓她,抓到的隻是一片虛無,我想大喊一聲別跳,但話語哽在喉間發不出聲來,要不是唐天翊把我叫醒,我不知道自己會在這樣的孟夢境裏掙紮多久。
我大汗淋漓的坐起身來穿著粗氣,覺得心口沉悶的快要密布了一樣,好不容易緩了緩,又聽到馬離蘇在外麵大喊大叫,我還以為是蘇一出了什麼事情,還沒等我出房門,馬離蘇就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用力的抓住我的胳膊:
“梁原,梁原他……”
唐天翊都急了:
“他怎麼了?”
馬離蘇吞了吞口水:“他走了。”